“前辈，这儿怎么了？”
丁寻仔细地瞅了又瞅，还是没能看出什么端倪。
老人又嫌弃地白了他一眼：“还是等我老头子来。”
“看到这儿没？你画的这下面是一条山涧，你懂不？”
丁寻点点头，那条山涧他再熟悉不过了，小时候一到暑假就跟父亲上那山涧去采草药。
母亲经常发病，一发病就咆躁跟发狂似的见啥扔啥。
隔壁村的一位懂草药的老阿婆说了，这种疯病大多属于急火功心，需要凉茶草药降火才行。
丁大有也不管有用没用，反正山里的草药能当凉茶煮着喝，吃不死人，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于是每年的暑假他都带着丁寻上那条山涧采药，可以说他现在闭着眼睛都能知道山涧的各处细节。
老人见丁寻在沉思，以后他对那条山涧不熟悉，冷哼了一下。
“就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呀，没上过山、没下过田，屁事不懂。”
“前辈，我从小就跟随父亲山上田间干活，只要是我们水牛坪村的范围内，一草一木我心中都有个数。”
“真的？那你熟悉这条山涧？”
“熟悉！”丁寻肯定地点头。
“哦？”老人有些惊讶：“你熟悉那就好办。”
“把它记住，记完烂在肚子里……”
“为啥呀？”丁寻不解。
记下了为啥还要烂在肚子里？他还想把那矿山的秘密探明清楚了，交给国家去开采呢。
“烂到你交给国家的那天！”
老人不满地瞟了他两眼，头又愤愤然转开了。
“噗……”丁寻觉得老人太有意思了。
说话总是大喘气儿，先把人往坑里带，然后一番说辞让你惭愧，整个一老顽童脾性。
“前辈，怪我怪我，应该听您说完的。”老人得哄。
“这态度还差不多。”
老人终于又回过头来，伸手在山涧的半山腰，点了点。
“看见这儿没？”
“这儿？”
老人停了下来，手在一个三角形的地方点了三下，就不再往下说。
丁寻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刘永亮要带着那些号称内行的人，在后山驻扎这么多天。
他们大概就是在勘探开采宝石矿应该从哪儿下手吧？
“前辈，您是说后山这个地方……”
老人抬起手阻止他说下去，并轻轻闭上眼睛点了点头：“知道就好，天机不可泄露。”
“天机”这个词儿，充满着玄幻色彩，突然感觉用在这儿也挺恰当。
只要不能往外道的秘密，都归为天机准没错，世代居住在那座山下各村的人们，又有谁敢与天斗呢？
屋里渐渐静了下来。
不一会儿，就响起了老人的呼噜声。
丁寻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半个新南县城在晚霞的辉映下，呈耀眼的橘红色。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这座古老而又落后的小县城，竟然也能这么美。
他朝着水牛坪村的方向眺望。
那里的山更是一片通红，天边仿佛一片正在炙热燃烧的大火，发出夺目的光芒。
如果没有看错方位，天边那座山便是矿山的位置。
唐伍和王四此时应该已经到了矿山脚下了吧？
……
“老王，你要是不习惯走山里咱俩可以慢点儿走。”
唐伍轻松地朝着走在自己前面呼哧喘气儿的王四说。
“谁不习惯？我走山路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吹唢呐呢。”
“……”
唐伍的脸有些抽抽。
他几时吹过唢呐？又啥时候学会的吹唢呐？
他快步走上台阶，赶上了王四，与他肩并肩一块儿走：“我说老王，你会啥乐器？”
“啥也不会！”王四没好气地回应。
“那你为啥非要把唢呐往我身上架？”
“你不是会做杠头嘛？喊那棺材词儿溜溜的，跟唱歌似的，看你这脖子粗的，想必吹唢呐也不差。”
“谁脖子粗了？”
唐伍是个精瘦的中年人，脖子压根儿就不粗。
被王四一说，他不由自主地举起手摸向颈部。
“怎么样？被我我说得心虚了吧？”
“我没心虚，老王，你看着点路，这一路上去可不太好走。”
“这上台阶真够呛的，还得走多久啊？”王四累得索性停下。
唐伍也不再调侃他了，跟着他一起停下，递了一瓶水给他。
王四拧开盖就仰头灌进肚里，足足喝了半瓶才缓过劲儿来。
“快要到了，再走上去就是。”
“你这馊主意出得真不怎地，本来走正面那条老路顺利得多，你非要说什么‘反其道而行之’，走这破山路。”
“老王，你不懂，走这条路没人发现咱们，这叫‘出其不意’。”
“得了，快走吧，我可不想天黑了还在这半山腰！”
俩人继续朝上走去。
直到天边的火烧云都已经暗淡了许多，路上的能见度已经变得依稀模糊，他们才走到山顶。
“哇！这凉风吹得真带劲儿！”王四张开双臂抬起头迎着风。
等他感觉呼吸够了山顶的新鲜空气，才转头看向唐伍：“这儿怎么不见一个人影儿？”
“你再跟我来。”
“对了，你刚才一路上在撒些什么呢？”
“撒一种草药。”唐伍低声回答。
“撒草药？什么意思？”
“一会儿咱们要是顺利的话，就能及早下山，到时候恐怕还得从刚才这条山路下去。”
“为什么？”
“一定会被人追杀。”唐伍淡淡地说。
“追杀？”
王四不以为然，打打杀杀的日子他不是没有经历过。
那些年跟着龙炫真是什么都经历了。
“对，到时候咱们还得从这条道逃命。”
“你怕天黑了咱们找不着道儿？所以做记号？”
“老王，你说对了一半儿。天黑了做记号咱们也看不见，手电筒可不敢开。”
“那你做记号有什么用？”
“这草药籽在夜间能散发出一种清香，只要闻到那清香我就能找到路。”
“是嘛？”王四惊讶起来：“那刘永亮的人也能闻见岂不追下去了？”
“他们未必能闻出来，只会以为是山间的野草气味儿。”
王四不由得敬佩起来：“真有你的老王，没想到你还真是什么都懂一手啊？”
“没办法，早年求学、求生，哪一样都得靠自己，不琢磨你就得窝囊下去。”
“这倒也是。”王四想起了曾经屈从于龙炫的日子。
“这山顶的风好凉爽啊，要不是有任务在身，今夜还真想就在这山顶过夜了。”
唐伍伸长双臂，伸了个懒腰。
“什么人在那儿？”突然，一属强光朝他们照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