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他和她的往事
“他们的事是我一手撮合的，能有什么出格的事？”楚俊西背对着她，冷冷开口，“我再说一遍，清欢的事不用你管，我自有章程。”
“我知道你有章程，这不是担心刘家再出什么幺蛾子嘛，我就想着，你赚钱不容易，万一那个刘二小起了别的心思，带着清欢跑了咋办？”刘月香刷了牙洗了脸，脸上还摸了雪花膏，头一歪靠在楚俊西肩膀上，“你想啊，如果他们谁也没看上谁，干嘛大白天的还腻在一起，我一听说，觉得刘二小没按好心，我这不就着急了嘛，俊西，今天这事，我知道，是我错了。”
“他们是谈上班的事。”楚俊西见刘月香态度尚好，气也消了一大半，便把陈清欢跟刘二小给人做订单的事说给刘月香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他们谈不谈恋爱是他们的事，我相信清欢，也相信刘二小，以后成了就成了，散了也就散了，咱们当长辈的，就不要跟着掺和了。”
其实陈清欢反复说要等承安几年，他内心深处是愿意她这么做的。
一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个女孩给承安守着，他这个当父亲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欣慰。
“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管清欢的事了。”刘月香猫一样地凑过去，抱住楚俊西的胳膊，“你说我是不是更年期了，做事为啥总是这么冲动呢，以后你多提醒我，可不能再这样了。”
“哼，什么更年期，你年轻的时候就这样，做事毛毛躁躁的。”楚俊西已经不生气了，翻过身来看她，“我告诉你，今天也就是四儿没事，要是四儿有个好歹，我可饶不了你……”
月色下，女人的脸上全是笑容，他的心莫名有些暖意。
六十年代初，家家揭不开锅，他家里更穷，吃不起干饭，喝稀饭也喝不起，经常饿得前心贴后背。
那时刘月香家里宽裕些，经常从家里偷玉米饼给他吃，担心她娘看见，就藏在他家的草垛里，他每次抱草的时候，都能吃到一个硬得硌牙的玉米饼，如果没有这块玉米饼，他觉得他说不定会饿死，那个时候他觉得这就觉得没有比这玉米饼更好吃的食物了。
两人就这么懵懵懂懂地好上了。
后来，刘月香的爹死了，她娘改嫁就带着她和两个姐姐去了别的村子，再后来，刘月香就嫁人了，对象是个木匠，她娘一直就想让她嫁个手艺人。
楚俊西也很快结婚生子。
两人也就淡忘了年少时的那段感情。
哪知没几年，刘月香的男人就去世了。
楚俊西在三岔村的大集上遇见她的时候，刘月香正带着孩子卖菜，见了他就哭，说这些年她一直没有忘了他，埋怨他当初不去她家提亲，现在她成了寡妇，拖着两个儿子，日子艰难地很。
那时楚俊西家境还算不错，想起年少时那块玉米饼，对她心生怜悯，经常帮她做这做那，买这买那，直到一次醉酒，两人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接着便是孟媛自尽，刘月香生下楚四儿，他跟楚承安决裂……
这些年他常常想，他到底是真的爱刘月香，还是为了偿还当年的救命之恩……
不由他多想，刘月香就扑进了他的怀里，两人顺势滚在了一起。
周日那天，刘二小碰巧加班。
让李玉芬给陈清欢捎来一封信，说服装厂那边客户加了一个大单，陈清欢的那个单子只能往后延，约莫下个月初才能腾出一条生产线投产，计划不如变化快，陈清欢早就心理准备，把原来的款式加了个里子，从春款直接改成了秋款，而且数量增加到了五千件。
服装厂喜欢大单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般工人熟悉一个款式最少需要两三天的时间，数量太少的话，刚刚熟悉过来就做完了，大单就不一样了，做得时间越久，速度越快，质量越好，每天生产数额成倍增长，所以相应的成本也低。
陈清欢做完夹克服样衣，写好生产计划书，准备好辅料，又接着设计了一款连帽轻便小棉袄，等夹克服下了生产线，就直接上这种小棉袄，春款夹克服耽误了季节可以改为秋款，棉袄要是耽误了，可就没法改了，而且一压货就压一年。
她观察过了，这个地方的人特别喜欢短款的上衣，而且最近市场上还流行黑，红，黄这三种颜色，并不担心撞衫，甚至有的人家，还故意买一样颜色款式的衣裳以示亲近。
五千件夹克服，一件两块，光加工费就是一万块。
陈清欢手里只有四千块，囊中羞涩的她决定继续做头花玩偶什么的小玩意去三岔集上卖。
让她想不到的是，集市上突然多了好几份真丝头花，而且质量啥的不比她差，价格也压到了一块钱一个，比起上几个集，陈清欢的头花就卖不动了，好在她还做了五十多个造型各异的玩偶，加起来才总算卖了一百多块钱。
虽然那几个卖真丝头花的都是小姑娘，但陈清欢一下子就猜到这些头花肯定是出自王忠明那个服装点之手，应该是那些换下来的带油污的布料做的。
不得不说，王忠明的确很有商业头脑。
就是做人有些不地道。
他明明知道她在集上卖头花，自己不露面，却让他的员工过来卖，明摆着想跟她竞争。
不过也无所谓，下次她不卖头花了，她卖玩偶或者其他小玩意，不信王忠明能一直效仿她。
刘月香知道陈清欢赶集卖这些小玩意，也没过问。
主要是她觉得赚不了多少钱。
再说了，陈清欢自己能赚钱是好事，要不然，楚俊西还得给她零花钱，她赚多少，就等于他们家省了多少。
她面上对陈清欢的态度好了许多，背地里却催陈志长赶紧动手，反正陈清欢赚的钱，她们一分也捞不着，不如按计划卖了来得过瘾，王二喜还等着用钱呢！
陈志长让刘月香不要着急，说人早就找好了，只是这事得等机会，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转眼到了五月份。
五一假期过后，绮力服装厂上班第一天，刘二小就跟王忠明借了三轮车去找陈清欢拉了布料辅料浩浩荡荡地去了服装厂。
刘二小表哥吴伟很热情，当下领着两人去业务科签了合同。
随后又带着他们去车间找了质检科科长吴蝶，吴蝶四十多岁，头发白了好多，戴着老花镜像个老人，她仔细看了生产计划书和样衣，当即交代给车间质检员，让她帮生产线领料投产，吴蝶得知陈清欢是这个单子的客户，很是惊讶：“陈老板真是年轻有为，这么小就创业了？”
她觉得陈清欢很像她记忆深处的那个人。
只是那人姓许，并不姓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