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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邀参加皇亲国戚的宴席，总归要隆重些，否则便是失礼，故而顾锦宁由着春桃折腾。未曾想，她还没梳妆完毕，顾以灵便来了。
顾以灵一进屋，所有人皆惊讶地看向她。只见顾以灵身穿蜀锦襦裙，头顶挽着繁复的发髻，上面还插着若干发饰，脸上涂脂抹粉，一看便是精心打扮过的。
只是有些精心过了头，难免过犹不及。
察觉到众人的神色，顾以灵故作端庄地挽了下鬓角碎发，面上的笑容愈发得意。
顾锦宁淡眸扫了她一眼，便挪开了视线。因着玄王的提醒，顾锦宁对这个堂妹的不喜，比过去更甚。只不过，在一切尚未弄清之前，她压着情绪，不能表露出来。
须臾后，春桃为顾锦宁戴上一双白玉耳坠，方才放过她。
饶是这样，与顾以灵的盛装打扮相比，顾锦宁发式简单，只插了两枚玉簪，衣裳也仍是素色，简直可以成为寡淡。
顾以灵始终用余光关注着顾锦宁的打扮，见她这般模样，不禁暗自欣喜，嘴上却称赞道：“堂姐真是天生丽质，稍作打扮便美若天仙。”
“走罢。”顾锦宁淡声说了句，未接顾以灵的话，带着秋桐朝外走。
顾以灵目光闪过讥诮，遂也跟了上去。
许是顾以灵觉着自己即将飞上枝头，一路上也不再找话与顾锦宁攀谈，顾锦宁趁机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抵达行宫后，已有宫人候在门口，各府小姐乘软轿前往流觞宴。
见竟有软轿来接，顾以灵更加自得，在她的印象里，可只有宫里的宠妃才能有资格乘软轿的。
殊不知，大公主派软轿接人，也是因流觞宴设在了较远的桃园内，并非特殊待遇。
约摸行了两刻，软轿停在桃园前，顾锦宁下了轿后，从袖中掏出银袋，递给抬轿的宫人。
顾以灵也学着堂姐的样子，给了宫人打赏。顾锦宁见状，扬了扬唇，三夫人倒是教了不少规矩。
桃园内植大片桃林，林中石径曲折，且有溪水穿过，流觞宴便设在溪水旁。
甫一入园，便有宫女迎上来，福礼道：“请两位小姐先行逛园，宴席午时开始。”
顾锦宁颔首道谢，而后缓步走向桃林，待行至林子入口时，又停住脚。
“堂姐，为何不走了？”顾以灵忙问，一双眼睛止不住地四处瞟。
“等人。”顾锦宁如今对这个堂妹，已是惜字如金了。
顾以灵暗自不满，她只盼着尽快遇到勋贵，跟着顾锦宁在这傻等，简直是耽误时辰。
好在没过多久，便瞧见程姝瑶笑眯眯地朝顾锦宁奔来。
“你慢些儿，”顾锦宁脸上这才见了笑意，走了几步迎上去，“我又跑不了，你这样急作甚。”
“这不是心疼你等着我？”程姝瑶自然地挽起顾锦宁，遂又朝顾以灵笑笑，“堂妹也来了啊！”
顾以灵屈膝福了福：“程小姐。”
程姝瑶圆眼睛微闪，遂笑着道：“几日未见，堂妹今儿倒与早前不同了。”
“谢程小姐夸奖，”顾以灵顿时扬起笑脸，以为程姝瑶是在夸她的装扮，还故作谦虚道，“母亲同我说，参加大公主陛下的宴席，应该隆重装扮才不失礼。”
“不谢，不谢。”程姝瑶尴尬笑了声，心里的想法却是，得，这果真是个猪队友，连潜台词都没听明白。
程姝瑶与顾锦宁对望一眼，随即未再多言，抬脚走进桃林。程姝瑶看了几眼身边的桃树，便咂摸着道：“魏小姐诚不我欺，赏桃眼下还早了些，这树上还都是花骨朵呢！”
“你又是哪来的这半文半白的词儿？”顾锦宁失笑道。
“甭管哪来的吧，反正你能听懂就行。”程姝瑶混不吝地随口道，又四下张望，“林子这么大，魏澜她们在哪儿啊？”
“先走走罢，若前面遇上亭子，许会遇见她们。”
顾锦宁和程姝瑶是早就有了默契，谁先到地方便在入口等着对方，然而魏澜和窦靖晶却不知这个约定。
好在走了没多久，便远远瞧见有一角亭台隐在桃林间。顾程二人加快脚步，渐近亭子，已能听到人语低笑。
“有人。”程姝瑶伸着脖子张望，遂眉眼弯起，“我听见魏澜的笑声了，快走！”
顾锦宁只听到有女子笑，却不知程姝瑶为何这样肯定，待又近了些，真的瞧见魏澜和窦靖晶的身影，顾锦宁这才发觉程姝瑶还有心细如发的时候。
亭内的魏澜亦看见她们，连忙招手唤道：“锦宁！姝瑶！”
待顾锦宁入了亭，却见魏澜身旁还坐着苏若汐。
“顾小姐，许久未见，别来无恙。”苏若汐依旧态度亲和有加，浅笑着朝顾锦宁福礼。
“苏姑娘。”顾锦宁也回了礼，心下却道，今日只怕是更热闹了。
魏澜挥了挥手，笑斥道：“你俩快别客气了，赶紧落坐。”
苏若汐笑着坐下，转眸看向顾以灵，问道：“这位姑娘是？”
不待顾锦宁帮忙介绍，顾以灵便抢先道：“我叫顾以灵，是顾国公府的堂小姐。”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皆是一滞。
也许顾以灵认为，贵女们自我介绍时，要提到自己的出身。然而实际情况是，汴州的贵女从不会主动提及身份，那样太落下乘。若旁人问起，也只会提及同辈中可能与对方相熟的人，绝不会贸然报出长辈官衔品阶。
幸而苏若汐机敏，只诧异了短短一瞬，便颔首笑着道：“原来是锦宁的堂妹，幸会。”
明明此话已给了顾以灵台阶下，她却毫无察觉，反问道：“苏小姐是？”
苏若汐眸色闪了闪，仍谦逊笑着：“苏慕白是家兄。”说罢，又看了眼顾锦宁。
顾锦宁此时已是连假笑都维持不住了。贵女初次见面，谁会一上来就问对方身份？更遑论，能被大公主邀请来的，还姓苏，除了城东苏家还能是谁？
程姝瑶尴尬得用手遮在额前，转头悄悄对顾锦宁做嘴型：“宴席还没开始呐，这就丢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