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瞬间浮现起昨天晚上他刚下楼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样子,还有被他逼问时不肯说的样子,到最后被他信息素逼到哭出来的样子。
画面一个个闪过去,像是一把把刀落在心尖上。
他胆子那么小,敢钻进书房藏东西估计已经是极限了,怎么敢在他面前承认,会翻文件大概也是小孩的好奇心。
陆衔洲攥紧手,忍着心脏的抽疼,低低地呼出一口气。
他花了那么多钱为他买礼物,冯玉生并不疼他自然也不会给他太多零花钱,这支笔说不定会花光他所有的积蓄。
他哭着不让自己碰,看见他靠近就发抖的样子在眼前挥之不去,陆衔洲闭了闭眼。
他这一辈子都生活在尔虞我诈里,除了波云诡谲只剩阴谋算计,一个谎言、一张照片还有他在书房里翻东西,他一瞬间便想到了当年的牧霜岚。
有一瞬间,陆衔洲觉得自己和他之间其实从一开始便被什么从中间劈开了一道,横亘着一条汹涌的大河。
他和自己截然不同,商场如战场,逼死人的状况也不在少数,乔烬这样单纯而美好的善意让他觉得不敢触碰。
他没有见过这样直接的善意,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踏进了一个未知的、充满色彩的地界,把他灰白的人生泼了色。
李震显然也是听见了对话内容的,歉疚的低下头说:“对不起陆总,是我失职,昨天早上出门前祝总打扮成快递员来给您送了生日礼物,我就该想到乔烬去商场是给您买礼物的,对不起。”
陆衔洲睁开眼,道:“失职就辞职吧。”
李震迟疑了下,低下头说:“是。”
这时,帘子被一把扯开,沈隽意摘掉手套和口罩走出来,没等陆衔洲开口劈头便是一句:“他对抑制剂过敏你不知道?”
陆衔洲一怔,什么?
沈隽意气不打一处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骂一顿再说,“他身体本来就不算特别好,抑制剂对他来说有很强的排异反应,幸好昨天你给他打的那种药效不算特别强烈,不然你今天就等着丧偶吧。”
“他现在怎么样?”
“好在打的不多,挂点水就行了,我说你怎么回事啊,做生意算计人没人玩儿的过你,娶个老婆也这么待?”
陆衔洲没反驳一句沈隽意的臭骂,这些都是他应该受的。
沈隽意当年因为抑制剂这东西差点失去了老婆,一看到乔烬这么半死不活的躺在检查床上,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劈头盖脸的骂了足足三分钟。
陆衔洲一句都没反驳,沈隽意骂完了也觉得有点太过了,轻咳了一声问他:“哎你怎么不喷回来?被我骂傻了?哎哟我可真牛逼。”
护士出来的时候瞪了他一眼,“没见过你这么骂病人家属的,医闹少了?”
沈隽意收住表情,正色道:“好吧其实也不怪你,因为第一次发情期是不能用抑制剂的,他家里估计也没带他做过抑制剂测试,你算是不知者不罪。”
陆衔洲呼吸沉的厉害。
“哦对,留院观察两天吧。”
陆衔洲看着病床上的乔烬,问:“他对抑制剂过敏的话,以后发情期来了怎么办?”
“你这意思是不打算标记他?他都这样了,你该不是想让他自己熬着啊,那你直接丧偶得了。”
陆衔洲粗粗略略将昨天晚上的事情说了,“他很怕我,不肯让我靠近,我真的强行标记他那才是丧偶。”
“??”沈隽意一脸“你不是这么怂的人吧”的表情,凉凉道:“行了你,你刚才抱他来是什么样我都看见了,我看你是不打算放开他了吧,既然他注定是你的人,你一辈子不标记他?干什么?精神恋爱?”
陆衔洲说:“我不会趁人之危,也不打算强迫他。”
沈隽意“啧”了一声,对这句话持有保留意见,“那你打算怎么办?他对抑制剂有排异反应,又不肯让你靠近,那以后发情期你让他找别人?”
“我记得你当年救傅教授的时候,抽了信息素。”
沈隽意一怔,“你认真的?”
“半年一次罢了,对我不会有什么影响。”
护士在吊瓶里注入了一针药水,晃了晃搁在一边,找出酒精棉球消毒利落的给乔烬打上点滴后端着托盘出去了。
沈隽意斜靠在门框上,看着床上的乔烬,半晌道:“你这么不是骗他么?”
陆衔洲说:“没骗,我就是他的抑制剂。”
乔烬睡的很安稳,睫毛整整齐齐的覆盖出一小片阴影,病房里消毒水味的空气里淡淡地掺杂着一股甜奶味。
陆衔洲怕他有什么问题,没让沈隽意现在就下班,等乔烬吊完了水又做了几个检查没问题了才松了口气。
陆衔洲身上有信息素的气味,靠近的时候乔烬本能的颤了一下却没有醒。
他倾身过去帮他把被子掖好,听见细细地小奶音说:“我会乖会听话,别打我。”
陆衔洲微愣,手指搁在被子上停留了几秒,心尖生疼的俯下身来,伸手抵住他的唇摩挲了两下,“做梦也不想我点好,什么时候揍过你,没半点良心。”
乔烬睫毛颤了两下,无意识的伸出舌尖抵了抵唇上的压迫,温软舌尖舔舐了两下指腹,瞬间撩动了属于alpha的信息素,和甜奶味交融在一起。
陆衔洲眼神暗下来,几乎要忍不住压下去以唇代替手指,将这个红嫩的嘴唇和温软舌尖一并咬住,夺走这独一无二的甜味。
“小傻子。”
他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必须要用尽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有即便他是骗自己的也无所谓这种想法。
陆衔洲在床边坐了会,祝川估计刚从哪个床上醒来,看到新闻了给他打电话过来关心,又或许的关心超跑进度。
他怕吵醒乔烬便直接挂掉,打算待会出去回复。
“乔乔,喜欢你的代价,是真的不低啊。”他伸手摸了摸乔烬的侧脸,轻轻的在他唇上落了一吻,“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陆衔洲出了病房,给祝川回了电话。
“我艹,我刚醒就看见新闻了,怎么回事啊,谁要整你?”
陆衔洲说:“暂时还不知道,现在就看他是冲着我还是冲着陆氏,如果冲着我来那么事情就简单的多了。”
“看吧,平时坏事儿干多了遭报应了吧。”
“是啊,你不滚远点儿,小心报应波及你。”
“切,老子怕过谁,这么着,不管哪个龟孙儿想害你,我站你那边儿好吧。”祝川顿了顿,又说:“精神上支持一下吧,再多就不行了。”
陆衔洲莞尔一笑,“精神就够了,人和钱留着吧。”
乔烬睁开眼,茫然的看着截然不同的房间和消毒水气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医院。
他看着手背上扎的针头,想起自己半夜的时候被难受醒了,然后就没有意识了,伸手摸了摸后颈的腺体,已经没有那么疼了。
“醒了?”
陆衔洲走进来,乔烬听见声音瞬间瞪大了眼睛,本能的往后缩,顿时扯动了手背上的针头,疼的“嘶”了一声。
“别动!”陆衔洲快步走过来,攥住他的手看见针头已经歪了,有血从针头回流,立刻伸手按了护士铃。
护士小跑着过来,正好药水也快滴完了,她便直接将针取了没再扎,取针的时候发现乔烬的回避和退缩有些疑惑。
他在怕什么?
护士没多嘴,取了针头和药水瓶便走了,陆衔洲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试体温,还没碰到便看他瑟缩了下,声音微弱的说:“别……别碰我。”
陆衔洲顿了顿,收回手说:“好,我不碰,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乔烬迟疑了一下,慢吞吞的摇了下头,陆衔洲收回手搁在病床上,睁眼掰瞎话道:“我看到你送我的笔了,乔乔眼光很好。”
乔烬看着他轻轻地点了下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却没说话。
陆衔洲又说:“饿不饿?我让李阿姨过来照顾你,好不好?不适应的话我叫你妈妈过来。”
乔烬一听立刻摇头:“不要,不要叫我妈妈。”
“不想让他担心?”
乔烬点头。
“那就让李阿姨来,没有人照顾你我不放心。”陆衔洲知道他怕自己,尽量把声音放轻,说:“学校那边我会帮你请假,不用担心。”
乔烬还是不肯说话,只是睁着一双兔子一样的眼睛盯着他,防备的把身的刺都竖起来。
“叩叩。”
沈隽意抬手敲了下门。
他刚刚听护士说乔烬醒了,便过来看了一眼,结果就发现一向冷漠话少的陆衔洲在低声哄人说话,稀奇的挑了下眉梢。
陆衔洲站起身,走出病房顺手将门关上了,问道:“看出什么问题了?”
沈隽意靠在墙上,顿了顿还是直说了:“他不止是心理怕你,当然这个是最重要的,心理是诱因导致生理也排斥,现在只要闻到你的信息素气味他就会生理性的不适,再加上心理加成,你基本跟盯着兔子的狼没有区别。”
陆衔洲别过头来看他:“我只要不见他,他就会好,是吗?”
沈隽意一点头,“可以这么说。”
陆衔洲松开手,搁回大衣口袋里,“好,我明白了。”
沈隽意看着他走近病房里,两只手放在了大衣口袋里克制着不去碰乔烬,微微俯下身说了几句话,然后又直起身走了出来。
“其实我不建议你这么做,倒不如逼一下,以毒攻毒说不定就能接受你了呢,反向恐怖,你这样,万一他一辈子也无法接受你呢。”
陆衔洲闻言脚步一停,却没有回过身。
“我本身就一无所有,就算得不到,也并不是失去。”
下午的时候李阿姨来了医院,把乔烬的日常用品都一起带过来了,看见他脸色煞白,心疼的说:“我这才走了几天,你们两个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从那天开始便每天一碗补汤,因为她的厨艺很好,即便乔烬胃口小也还是吃了不少,但却只是小口的喝,低垂着眼一声不吭。
陆衔洲每天晚上抽时间来看他一会,没惊醒他又赶回公司处理事,李阿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又没法说乔烬什么,只能在心里叹气。
因为没什么大问题,乔烬很快就出院了,回到家的时候一推开门咕咕便扑到了他的怀里,乔烬伸手接住它,眼睛微弯的笑了一下。
李阿姨忙将咕咕拎下来,“啧啧”两声道:“哎哟这个咕咕跑哪儿野去了,这一身脏的。”
乔烬回过头看到在笼子里绕圈子的青苍,这段时间青苍和咕咕成了对头,龇牙咧嘴的随时准备掐架,但是因为一个在笼子里一个在笼子外没有掐起来。
玄凤倒是一贯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蹲在挑杆儿上打盹,那两个掐架的与它无关。
乔烬看着它已经长回来了的羽毛,忽然想到了陆衔洲,自从上次在医院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他鸠占鹊巢,却希望他永远别回家,真的很自私。
如果他去住学校的宿舍,陆衔洲是不是就能回家,而不用住在公司了。
“李阿姨,我想去住学校的宿舍。”
李阿姨一愣,忙走过来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我哪儿照顾的不好?还是你觉得……”
“都不是。”乔烬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如果我在这里陆先生都不能回家,我……是外人。”
李阿姨是看着陆衔洲长大的,完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他每天晚上不管多晚都会回来一趟,看他一会洗个澡换完衣服再回公司。
她看在眼里,自然心疼。
“乔烬,你觉得陆先生是坏人吗?”
乔烬微愣,他很怕陆衔洲,可在那天晚上陆衔洲凶他之前对他却又很好,他想了想说:“我不知道。”
“那你想知道吗?”
乔烬抿住唇陷入沉思,李阿姨又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先生,也很怕他,但是我希望你能客观一些看他这个人,不要听外面的传言,只看自己的内心。”
乔烬垂下眼,外面又要下雪,李阿姨叹了口气出去收拾东西了。
手机忽然跳出一条新闻来。
《陆氏与屹华涉嫌毒/品交易,屹华老板孙康华跳楼,陆氏总裁陆衔洲恐难以洗脱嫌疑》
“乔烬,你在想什么?”姜飞换了个姿势,一把握住乔烬的腰将他拽到了怀里,由于刚才那个动作的惯性他一下子撞进姜飞的怀里。
姜飞贴在他耳边,滚烫的呼吸里带着信息素的气味,乔烬感觉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站起来了。
“没、没什么。”乔烬后退两步靠着把杆排斥的盯着他,“你干什么。”
姜飞两手插兜,笑着走近他,“我想干什么,我想干的可多了,你也算一个。”
乔烬听懂了他这个黄腔,拼命挣扎。
姜飞扣住他的手腕,稍稍释放了一点alpha的信息素撩拨他,压低了声音故作低沉的说:“宝贝儿,你身上好香。”
他不像陆衔洲那种天生的低沉嗓音,被刻意压低听起来让人头皮发麻。
“你知道吗,信息素契合度80%以上都可以称作天作之合了,咱俩有87%,都足够基因管理局把我们配一对儿了。”
乔烬脚步一停,又离他远一些走,声音很低的说:“我不喜欢你,你别缠着我了,放开!”
“你喜欢谁?别跟老子提周诉啊,他一个beta,能打的过我?你怕是不知道alpha代表什么,你信不信我都不需要动手,只用信息素就能让你乖乖听话。”
姜飞跨步走到乔烬面前正对他,还故作温柔的笑起来,“我是真喜欢你,想疼你所以才不逼你的,你别跟我说你喜欢周诉那个废物啊,oga跟beta没有未来的,再说了那个穷……”
乔烬被他一把拽住手臂,吓了一跳,剧烈挣扎起来:“你别碰我!”
“我偏要碰你,跳舞的时候你都让我碰过好多遍了,你知不知道,你跳舞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信息素的气味,又甜又香,我掐着你的那个细腰都快忍不住把你按在镜子上标记了。”
姜飞不仅没松手反而更用力的抓着他的手臂,释放了些信息素压制乔烬,“我劝你乖乖听话,不然……”
他这句不然让乔烬冷汗从背上炸开,一把将他推开迅速跑进了换衣间将门从里头反锁,听见姜飞在外面嗤了声:“躲什么啊,亲一下又不会死。”
乔烬背靠着门咬住舌尖。
他请完假回来上课的第一天,孙老师把他叫去了办公室,说校庆上有一个双人舞的名额,希望他去争取。
如果是双人舞应该是两个人一起参赛,乔烬便问他另一个人是谁,孙老师说是姜飞。
乔烬说自己不想跳,孙老师伸了下手示意他别忙,“也不是说就定了你,现在还在选拔阶段,你入学时候那个破例资格就证明你在这方面很有天分,别放过这个机会。”
姜飞就是那种会凭着义工证去占oga便宜的alpha,仗着跟乔烬有87%的信息素契合度就以他男朋友自居。
“老师我……”
孙异按住他的肩膀再次打断道:“我知道你顾虑什么,只不过跳舞这个行业你总不可能不跟任何人接触,现在在学校还好说,以后毕业了少不得要去碰钉子,但是现在不一样,如果你在校庆上表现的好,说不定有人直接给你递合约签进团里,你还有什么顾虑。”
乔烬怕陆衔洲不高兴,没敢跟周诉以外的人说自己已婚的事情,他找孙老师说了很多次自己不想跳,可他就是不答应。
今天的练舞时间差不多过了,乔烬不想多做停留,换完衣服快步下楼。
他怕姜飞又追上来,不自觉加快了脚步,一过转角直直地和一个人撞了满怀,呼啦啦掉了一地书。
乔烬被吓了一跳,那人也被吓了一跳,两人一起扶住墙手指又搭在了一起,紧接着烫着一般一齐收了回去。
那人“噗”的一声笑出来,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温和道:“不好意思,我走路太匆忙了没看路,没撞伤你吧?”
乔烬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下头,“是我莽撞,对不起。”
“没事没事。”他说这话,边蹲下身来捡被乔烬撞掉的书,乔烬也蹲下身帮他一起捡,不过因为上午刚下过雪,融化出不少水渍,把书弄脏了。
这个人身上有淡淡的类似于印刷书那种油墨香气,淡淡的让人感觉很舒服。
乔烬把书递给他,“把你书弄脏了。”
“不碍事,反正知识就是用来留下痕迹的,泥水痕迹也是痕迹。”他笑了下,把书放进左手臂弯里,然后伸出右手自我介绍:“我叫霍泰,是隔壁文学系的,不介意的话交个朋友?”
乔烬迟疑了半秒,回握了一下,“你好。”
霍泰收回手,却没追问他叫什么,看着他收回手后匆匆而去的背影,嘴角微微弯出一个弧度。
不习惯和别人做肢体接触、胆子小、心眼儿好,乔烬。
陆衔洲扫了眼监控,乔烬从房间里捧着自己那个宝贝木偶出来,嘴里也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捧着手机忙前忙后的拍了不少照片,然后开始打电话。
陆衔洲鬼使神差的调了声音,乔烬柔柔软软的嗓音像是只温热的小手按在他的心上,让他没来由的心尖发软。
“阿衍,水晶的钱能不能晚一点给你,我……卖了偶之后,行吗?”
乔烬的声音一向不大,和人交流的时候总带着一丝怯糯。
陆衔洲看着桌上静静躺着的那支钢笔,虽然对他来说这支笔根本不算什么,这么看来,真的是花光了他的积蓄。
他听不见那边人的回应,但过了几秒镜头里的小孩儿忽然笑了下,眉眼弯弯的像是个小月牙,颊边压出两个浅浅的梨涡,隔着屏幕都有一股甜奶味。
陆衔洲忽然像是被什么劈头砸了一下。
他从来没有见过乔烬笑。
自从嫁给他便一直是战战兢兢的,恨不得看到自己就躲,总是一副想哭还要拼命忍着的模样,这次直接吓崩了。
他真的很怕自己。
陆衔洲有一瞬间觉得,在这桩婚姻里,真正委屈的人是乔烬,不是他。
娶了乔烬,只是家里多了个小孩儿,多一个人吃饭,他操不操心都看自己心情,不高兴甚至可以把他晾在一边,但乔烬不一样。
他孤身一人嫁过来,提心吊胆自己的丈夫会不会凶自己,明明委屈却不敢说。
他本就胆小,估计更怕了。
陆衔洲拿起手机,看着几天前乔烬给他发的一条短信,尽管他很怕自己,却还是绕不过内心的善良,来关心他。
——我看到新闻了。
陆衔洲回复:嗯,你相信吗。
过了很久,陆衔洲都以为他不会回复的时候,乔烬回了一条消息过来。
他说: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陆衔洲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骗他也好,安慰也好。
他伸出手摩挲着屏幕里的乔烬,也许有一天,他也能这么对他笑,窝在他怀里软软的撒娇,不再怕他。
无论发生什么都会说,我相信你。
陆衔洲轻笑了下,笑自己。
人就不该见识彩虹,如果一直在灰色地带,就不会有这么迫切又美好的贪欲。
乔烬就像是一把钥匙,淬着毒,却美好,开启了他尘封在角落里的感情,搅乱一池春水,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
只有他自己先赤手接过了这把淬了毒的钥匙。
“乔烬我们明晚一起吃饭吧,我过生日,请了群哥们出去玩儿,带你一起去见见世面。”
“我不去,我要回家的。”乔烬用力掰他的手挣扎,可oga天生力气小,怎么也掰不开他的手指,急的脸通红,“你再不放手我要叫人了!”
“回什么家啊,你都多大了还有门禁。”姜飞握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揽上他的腰,眯眼笑起来:“你腰好软的,我给你做托举的时候都要被你撩起来了。”
乔烬用力甩开他的手,然而才走出一步就被alpha的信息素激的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信息素开始往外溢出。
他真的害怕,伸手捂住腺体,眼泪差点被逼出来。
姜飞一步步走过来,居高临下的嗤笑:“装什么矜持,跳个舞都能冒出信息素来勾引人,陪你玩玩儿还特么上瘾了,小/骚/货。”
“我没有。”乔烬急得眼圈通红,他真的没有用信息素勾引人,没有。
姜飞一步步逼近,乔烬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推开,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连衣服都忘了换。
他一路跑出校门,都没感觉到冷,随便拦了辆车就上去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陆氏楼下了。
双子楼高耸挺立,乔烬站在门口这才感觉到冷。
他刚才被姜飞吓坏了,一瞬间又想起冯玉生骂他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学怎么控制信息素。
周诉是beta,宁蓝是oga,他又不想让妈妈担心,第一时间能想到的、又是alpha的人只有陆衔洲了。
“找谁?”
乔烬看着凶神恶煞的保安,抿了抿唇说:“我找……陆先生。”
保安扫了他一眼,连连挥手:“陆总不在,快滚,什么人都来找陆总,要饭去别的地方。”
乔烬被他推的往后退了两步,因为下雪结冰差点跌倒,“对对不起,我不找了。”
宁蓝正好从外面回来,看见乔烬穿着单薄的站在外面,又被保安这么一推差点跌倒,吓了一跳忙扶住他:“太太,你怎么来了?”
乔烬脸色发白,显然是冻坏了,一听见他的声音眼泪就掉下来了,低声喊了声:“宁蓝姐姐。”
宁蓝心一软,忙扶住他将他带了进去,侧头扫了一眼保安道:“这是陆总的太太,下次记住了。”
保安直接吓傻了,啊?
宁蓝敲响办公室门的时候陆衔洲正在处理工作,听见宁蓝声音头也没抬的让她进来,示意稍等一下。
宁蓝也没开口,让乔烬坐下便退出去了。
乔烬乖乖坐在一边,静静地看他处理工作的样子,右手指尖好像捏着什么的东西,一下一下的在桌上敲着。
他定睛一看,顿时睁大了眼睛,是他送的那支笔,黑色,泛着书房里的冷光,捏在他手指上让他平白紧张起来。
他用了吗?
“这件事找陆大少就行了,既然不在我权利之下,就没必要通过我,陆老授权更没必要我签字,项目启动不了与我无关。”
“我有事要忙,这两天不会去公司,有事找宁蓝解决。”
乔烬两只手搁在膝盖上,看着他说话不疾不徐好像能把一切掌握在手里的样子,没有半个字的紧张,心底又泛起一丝害怕来。
他现在后悔还来及吗?
姜飞固然可怕,但是陆衔洲比他更可怕,他忍不住挪了挪脚,想往外走,然而他被冻坏了,乍一到温暖的办公室里,猛地打了个喷嚏。
陆衔洲一怔,倏地抬起头,“乔乔?”
乔烬一下子站起来,局促的往后退了一步,陆衔洲看他穿着单薄的舞蹈服,拧眉问他:“你就穿着这个来的?”
乔烬下意识想逃,被他叫住,“站住。”
乔烬顿时不敢动了,站在门边胆战心惊的回过身来,陆衔洲朝他伸出手:“过来。”
乔烬吸了口气努力的把心里的惧怕部扔出去,慢吞吞的走到他旁边。
陆衔洲将笔搁下,单手搭在办公桌上面对着他,看着他微红的脸颊和紧抿的唇就知道他很紧张。
“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事要我帮你?”陆衔洲知道他害怕,又补了句:“别害怕,现在是在办公室里,我什么都不会对你做,实在害怕的话我让宁蓝进来。”
乔烬稍稍放下害怕,低声说:“你说,教我控制信息素。”
陆衔洲一怔,他找自己学怎么控制信息素?
他这么怕自己竟然主动来找自己,一定是经历了什么更加可怕的事情,他暂时将想法压在了心里,没明说。
“还记不记得发情期是什么感觉?”
乔烬脸一下子红了,感觉那里的皮肤一下子烧了起来,他虽然傻乎乎的但也知道发情期代表什么,红着脸不肯说。
陆衔洲低估他害羞的程度了,稍微沉默了下又说:“别害羞,发情期是很正常的事情,每个人都会有,我问你只是为了了解你。”
乔烬脱口而出:“你也有发情期吗?”
陆衔洲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问出这种问题,alpha的发情期只有在某个时候有,就是被发情的oga勾动起来的时候。
“我也会有。”陆衔洲伸手示意他过来,等乔烬把手交给他了才引导他往自己后颈腺体去,边道:“alpha的腺体平时看不出,在发情的时候会变热,也会稍微鼓起来,不像oga那样娇嫩,但一直存在。”
乔烬跟着他的手摸了摸,手都在发抖。
陆衔洲顾及着他的害怕,握着他的手顺势将他放到膝上坐着,指尖勾着他的,诱哄似的又问他:“别怕我,想一想上一次发情期的感觉,这样我才好教你怎么控制信息素。”
乔烬微微闭了下眼睛想了一会,忍着滚烫的脸颊和手心,有点说不出口,陆衔洲觉得他害羞,便道:“我闭着眼睛,你说好不好?”
乔烬点点头,不太信任的说:“那,那你不许偷看。”
“我保证。”陆衔洲把眼睛闭上,听见他深呼吸了一下,莞尔轻笑,然后那道带着甜味的奶音轻声说:“很热,有东西。”
陆衔洲想象的出他轻轻咬牙,颊边压出浅浅的梨涡的样子,也许会由于害羞睫毛轻颤,还会紧张不已的看着自己。
他无意识的释放出甜甜的信息素气味,陆衔洲闭着眼睛感觉怀里的小孩甜的让他忍不住想把人压在办公桌上,强行用信息素引导他强制发///////情。
他呼吸变沉,尽力稳住,声音低哑的说:“乔乔,我能睁眼了吗?”
“嗯……”
陆衔洲睁开眼,果不其然看到脸红成个番茄的乔烬,眼睛里水盈盈的含着紧张害怕。
陆衔洲说:“把腺体露出来,我看看。”
乔烬迟疑了半秒,杨芹只交代不可以咬腺体不可以标记,并没说不能让他看,于是乖乖的拨开薄毛衣的后领露出腺体。
“乔乔好乖。”
陆衔洲接替他的手拨开毛衣的后领,仔细的打量了会他的腺体,生长的非常好,软软嫩嫩的散发着一股奶香味,像是块淡粉色的小糖糕,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第一次发情期是不能用抑制剂的,反应越大腺体生长的越成熟,如果用了抑制剂直接就会抑制生长,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他低下头,靠近了腺体轻轻一吻。
乔烬立刻僵直了背,手指一下子掐紧连声音都打着颤,拼命挣扎起来,“不要,不要标记。”
陆衔洲没顾上想他为什么这么害怕标记,怕他挣扎的幅度大掉下去,忙握住他的腰说:“我答应了不标记,就不会标记你,这个不是标记,别怕。”
乔烬还是紧张,攥着手跟他再三确认。
陆衔洲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不是抱着老婆,而是抱着一个拐来的小孩儿要侵犯,无奈的笑了下说:“我的信誉在乔乔眼里这么差的吗?”
乔烬咬了下嘴唇,小声说:“对不起。”
“没事。”陆衔洲将他转了下身子,让他尽量能面对自己坐着,然后放低了声音尽量温和的说:“我待会,会用手按着你的腺体,不痛的别怕。”
乔烬点头。
“你跟着我手的动作呼吸,别紧张,能做到吗?”陆衔洲看着他水盈盈的眼睛,似是含了一股水汽,伸手碰了碰他的眼睛,低声说:“不许哭。”
乔烬又是小心地点头。
陆衔洲伸出手没先到后颈,先是在他脸上摸了摸,“你可以信任我的,对不对?我不会伤害你。”
乔烬忍了许久,终于还是红了眼睛,不过却没有哭出来,只是可怜兮兮的抿住嘴唇,等他下手。
陆衔洲的手指挪开,绕到后颈处腺体的部位,轻轻用指腹绕着圈摩挲了下,微有些薄茧的指尖落在娇嫩的腺体上。
乔烬幅度很大的颤了一下,呼吸一下子乱了,一股极大的信息素喷涌而出。
!!!
陆衔洲呼吸也一乱,胸口抑制不住的翻涌出一股凶猛的浪潮,几乎将他的理智瞬间淹没。
他低估了乔烬的敏///感。
只是手指碰一下腺体,他就能有这个反应。
“放慢呼吸。”陆衔洲将手指的动作停了,看着乔烬的眼睛说:“别紧张,看着我的眼睛放慢呼吸,不许快。”
乔烬越是想稳住呼吸越乱,到最后胸腔里所有器脏都像是挤压在一起,让他呼吸困难,越紧张越做不好拼命摇头喊不要,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师兄,不要学了,我不学了……”乔烬摇头直哭,声音越来越抖,陆衔洲只好松手转而将他抱进怀里轻轻的拍着背安抚:“好好,不学了,别哭。”
乔烬仍在抽噎,眼泪一颗颗落在陆衔洲的肩膀上,沾湿他针织衫的布料。
陆衔洲没想到他平时都能敏///感到这种程度,那天发情期他碰了一下就失控,没想到平时也是这样。
“乔乔,不许哭了,嗓子哑了。”陆衔洲听他嗓子有点哑,将他拽起来沉声说:“听话不许再哭了。”
乔烬紧张的看着他沉黑的眼睛,强迫自己放慢呼吸,但还是紧绷着身子,浑身上下所有的神经都好像长在了腺体上,他一碰自己就想发抖。
“师兄……”乔烬一开口,突然瞪大眼睛,大惊失色的摇头:“师兄!”
陆衔洲按住他的肩膀,低声说:“别哭。”
乔烬委委屈屈的憋住眼泪,却没忍住哭腔,连同惧怕一起颤着哭腔说:“有、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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