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舒认认真真地回忆了一遍昨晚在与遇的全过程,正儿八经地在手机上敲下长达八百字的认错小文章,给温生羲发送过去。
他看到页面显示已经发送成功,心就提了起来,趴在床上,支着脑袋惴惴不安地等待回复。
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
好几个一分钟都过去了,并没有如愿收到消息。
周望舒丧气,温温肯定在忙,怎么办,他什么时候来接他啊。
不高兴地翻身下床,拖着不情不愿的步子进卫生间开始收拾。
门铃被敲响时,周望舒头发还没擦,他就急慌慌地踩着湿拖鞋去开门。
“温温!”
周望舒一脸惊喜地打开门,结果门口站着一位陌生人时,他脸上的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消散。
“您好,先生,这是温先生为您准备的衣服。”来人噙着标准的八齿笑,和善地对着周望舒道。
周望舒莫名地接过衣服袋子,“谢谢。”
“不客气。”
袋子里面的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拆吊牌。
周望舒瘪嘴,拎着衣服左右看。
是温生羲喜欢的款,从里到外都准备有,棉衣棉裤,高领毛衣,还有羽绒服,看着就是很暖和的厚。
温生羲到时,周望舒还在抗争,可不可以偷偷地不穿棉裤。
他把棉裤塞在了袋子最底下,上面放在他昨晚沾烟酒气味的脏衣服,企图蒙混过去。
没想到温生羲是直接刷卡进来,周望舒猝不及防吓一跳,从床上蹦起,探出脑袋往门口一瞧,见是他,松了口气,却在下一秒唰地窜起,噔噔噔地拎着衣服袋钻进卫生间,还锁门。
温生羲挑眉,对小孩这一系列操作不以为然,只道是小孩还没想好怎么当面认错。
“躲什么,快出来吃饭。”温生羲把手里拎着的饭放下,就去转动卫生间的门,结果发现门被上锁了,他眼一沉。
“周望舒。”
周望舒听见他喊他全名,脱裤子的手一抖,裤子卡在大腿上,苦着脸怂哈哈地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温生羲面前就出现了双手捂着脸来认错的周望舒。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周望舒嘴里一直念着,这一句话反反复复念了十来遍,跟念经似的。
温生羲视线下移,落在他腿间,看见他那裸露在外的皮肤,努力克制住情绪,上前拎着周望舒衣领,把他拖进去。
周望舒被摁坐在马桶盖上,他并着两腿有些坐立不安,裤子已经被提上去了,他偷摸着掀眼瞅站他面前的温生羲。
温生羲冷着脸,看着面前还在东瞅瞅西看看,努力想探知他脸色的周望舒,他蓦地冷笑一声。
“不喜欢穿棉裤是不是,那回去就把棉裤全部扔掉。”家里衣柜他之前买了许多条棉裤给周望舒备着。
“不要!”周望舒惊,猛地抬头,对上温生羲冷淡的脸,他撇唇,“我错了,我没有不喜欢。”他越说声音越小声,默默垂下头,这话连他自己都听不下去。
“你错哪了。”
周望舒听见温生羲问他话,又唰地抬头,眼眸亮晶晶的,跟陡然看见希望一样,哪还有刚才委屈地要哭的样子。
“我不该去与遇!”
“嗯?”温生羲漫不经心地挑眉。
“不是,我不该跟江耀跳舞!”
温生羲仍旧挑眉。
“我不该喝酒?”周望舒试探性地小心问道。
温生羲冷着脸不语。
周望舒捶捶脑袋瓜,不解,咦,我刚认错书里好像就是写的这些啊,只是被画蛇添足地添了好多话。
温生羲极其耐心地等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小孩苦着脸蹙眉费劲地动脑筋。
过了好一会,周望舒偷瞄温生羲一眼,见他还是那副神情,小心翼翼地伸出爪爪,勾住温生羲的衣角,仰脸,可怜兮兮地说,
“我错了,我不该在与遇喝多酒去跟江耀一起跳舞。”他机智地把刚刚所有的错误串联了起来!
温生羲面上悄然缓和了一些。
周望舒内心狂耶,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把棉裤穿上。”
最终还是绕不过穿棉裤这事。
周望舒不着痕迹地叹息,站起身,老老实实地褪下外裤,当着温生羲面,套棉裤。
温生羲知道他不情愿,看着他重新穿好后,别扭地扯着裤子两边,小嘴撅得老高,都能往上边挂东西。
温生羲轻叹,一把捞过人箍在怀里,摸摸他脑袋,说,“我昨晚找到你时,你喝醉酒跳舞我生气,这是第一个原因,”
“第二个原因,是你穿得少,我乍一看见你穿着短袖在里面,都快气死了,昨天外面才几度你不知道?”
“我穿,穿了外套。”周望舒窝在他怀里,小声说。
“外套?”温生羲气笑了,“你怎么不说你披了一层布料?”
他昨晚领人要走时,陈遇差人送来周望舒的衣服,他看见后差点没把怀里醉酒闭着眼睛的人摇醒,大冬天的,就穿了短袖加黑夹克。
周望舒真是够可以的,裤子也是单薄一条,全身上下就底下踩的靴子最保暖。
他能不气吗。
“我,我出门就开车,没怎么感受外面的冷,冷风。”周望舒辩解着,看着温生羲那脸,他觉得自个怂得都开始结巴了。
但他说得得没错啊,他出门又没有在外面,上车有暖气,下车进陈遇店里也有暖气,他根本就没感觉到冷,他往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他怎么可能大冬天裹得跟熊一样,一想到这,周望舒就不服气,温生羲每次都是修身的长大衣,又帅又有型,可他偏偏要求他穿羽绒服出门。
美其名曰他还小,保护身体,不就是说他身体扛不住吗!他也气!
温生羲听着这不服气的辩解,真想给他一暴栗。
“前两周在家里裹着羽绒被抽鼻涕的不知道是谁。”
“赖在家里不喝药也不上医院,硬是把一个小感冒拖成扁桃体发炎,最后上医院连输了三天水的也不知道是谁。”
“每天晚上睡觉,脚冰凉的也不知道是谁。”
温生羲慢条斯理地悠悠数着这一道道。
周望舒捂脸,埋在温生羲胸膛,闷声道,“我错了。”
这一声比之前的那几声说得都要诚恳。
温生羲轻笑,想着小孩给他发那个长篇认错书就好笑,他刚才在外面看到时,没忍住笑出声,同行的穆深还以为他撞邪了。
满篇都是我错了,温温我真的错了,宝贝温温我真的错了,老公温温我错了,啊想温温,温温什么时候来接我啊,温温你快点来接我好不好…
看着好笑又气人。
写个认错书都这么含糊不认真。
可到底是自家小宝贝,舍不得冷落,认真地例行教育一次就够了。
教育是绝对不能省的,不然下次不记事,还会犯。
“好了,出去吃饭,我买了你爱吃的山药肉片粥,还有南瓜饼。”温生羲亲了下周望舒头顶,轻轻拍着他背哄道。
周望舒紧紧抱着他腰,听出他在哄他,哼,教育完又给甜糖,不像话!
他背挺起来了,理直气壮地提要求,“抱我。”
温生羲依言抱起他,还不忘低头鼻子亲昵地撞了撞他的翘鼻。
“没有下一次。”温生羲说,“不可以再有。”
周望舒抱住温生羲,在他怀里扭扭屁股,被哄过后心情美滋滋,得了便宜还卖乖地笑眯眼,脆声道,
“好!”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