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林开栋这副模样,也不像是听得进去。
三叶无奈,只得又托人去买了床。
大夫和床一起到,把过脉后,说林母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三叶又拜托路人帮着取了药,亲自跑去买了小炉子和药罐,就在路旁熬药。
一直到了天黑,大门重新打开。陈三爷一脸餍足模样,媛儿外衫随意穿着,露出脖颈间大片雪白,眉眼俱是媚态,偎依在男子怀中,手还在男人的身上胡乱撩拨。弄得陈三爷愉悦不已,掐着她的下巴又是一个深吻。
只看两人这相处的模样,不难猜到方才他们在屋子里干的事。
林开栋看得眼睛都红了。
陈三爷亲够了,又在她脸上掐了一把:“小妖精,回头我再来收拾你。”
语罢,哈哈大笑着出门。
路过母子俩时,他冷笑道:“你们还不滚,是想找揍吗?”
林开栋自然是不想被揍的。
他眼神落在大门处的媛儿身上,见她居高临下看着这边,眼神睥睨,没有开口帮腔的意思。他满心不甘,道:“我们这就走。”
他吩咐三叶:“你去找力工来抬我们。”
终于得以离开,三叶迫不及待地跑去了街上找人。
陈三爷已经耽搁了大半天,没耐心等候。只吩咐道:“小妖精,要是他还敢为难你,尽管找人告诉我!”
媛儿谢过,又娇羞地在他脸上亲了下,这才依着门框,含笑目送他离开。
陈三爷打马而去,林开栋面色一言难尽。
曾经母亲话里话外总说媛儿是烟花女子,说她曾经接过客人,说他有眼无珠,抛弃世家贵女选中这么一个玩意儿……林开栋那时候并不相信,也从不认为自己错了。
可方才看到媛儿和别的男人相处……哪怕那个陈三爷肥如一头猪,她也能言笑晏晏,甚至还能对着那张胖脸亲得下去。
一息之间,媛儿在他心里的美好尽数散去。
马儿转过街角,媛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冷声道:“你们赶紧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林开栋面色复杂:“他连个住的地方都不给你,你图什么?”
媛儿拉拢身上的衣衫,可能衣衫太薄太透,哪怕挡住了肉,也挡不住里面的春光。她扬起红唇:“这是你逼我的。”
林开栋想也不想就答:“我没有。”
“你们母子不肯离开,那我就只能找一个男人来赶你们走。”媛儿眉眼漠然:“当初你说我骗,现在当真有了这样一个你们惹不起的男人,你该满意才是。”
林开栋:“……”满意个屁。
他苦口婆心:“媛儿,你不要作贱自己。”
媛儿扬眉:“我跟着他,再没有人敢欺负我,这是我的福气。怎么能是作贱自己呢?”她冷笑道:“林开栋,你该不会以为这天底下就你一个好男人吧?”
她转身进门,淡淡话语随风飘出:“林开栋,别太自视甚高,你和他们没什么不同,如若真有,也是比他们更凉薄。”
“媛儿,我不信。”林开栋大声吼道:“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媛儿顿住脚步,没有回头:“我再不用讨好你,这番话自然是真的。”
讨好?
林开栋怒瞪着她,再次追问:“曾经你与我的真情都是刻意装出来讨好我的?”
“你拼命救我的时候,我是动了真情的。你被江秋阳针对,我跟着你只会受苦,手里的银子也不可能留得住。所以我才想离开,本来编了一个故事骗你,怪我一时心软不忍心把你丢下,本意想要把你的伤治好,再给你一些盘缠送你离开齐城,也算全了我们这段缘分……可你非要听江秋阳的话上门来搅和,事到如今,怪不得我。”
话音落下,门已关上。
仿佛对着林开栋的心门也彻底关上。
林开栋受伤不轻,熬了这大半天,此时气血上涌,只觉眼前一黑,然后软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第264章第九个原配二十九
林开栋最后的记忆里,是三叶焦急的呼喊声。
关于媛儿大门外发生的事,秦秋婉当时就得了消息,彼时她正和未婚夫拜见长辈,便没过来。
余重川是老来得子,余家夫妻俩已经是古稀之年。不过,练武之人长寿,二人看起来精神矍铄,不见丝毫老态。
坐在江府正堂,余母心里纠结,倒也坦诚:“秋阳,我们没想让重川娶高门女,从未觊觎过别人家财。”
余重川接过话头:“所以,以后我们的孩子姓江。我在一条街外买了一个五进宅子,以后您二老可以住在那处。”
言下之意,他会长居江府。
余父:“……”这点出息!
习武之人动辄闭关,随着他们年纪愈大,闭关的日子会越来越多。
一辈不管二辈事,孙子和重孙子轮不到他们操心,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始终不肯成亲的余重川。
如今倒好,他自己找了未婚妻,观二人相处熟稔亲密,比前面三个儿子和妻子的相敬如宾,这俩看起来反而更加让人放心。
江湖人没那么多规矩,余家是大家族,子孙足够繁茂,并不在意娶妻或是入赘,怎么看,这江家都是一门好亲事。
夫妻二人得知此事后,就已经仔细思量过,看到了两人相处,心中最后一点疑虑尽消。余母掏出一柄匕首:“这是寒铁所制,很是难得,现在送予你,算是我和他爹的一份心意。”
匕首上还镶嵌着宝石,不提本身的锋利,只这枚宝石便价值不菲。
得长辈喜欢,始终是件幸事。秦秋婉欢喜地接过,笑着道了谢。
夫妻二人没有多坐,很快就告辞离开。
秦秋婉挽留他们住下无果,只能亲自把他们送到了那个宅子,又仔细地安排一应事物,堪称贴心。
如此细致,愈发得余母心意。
余重川又送她回江府,笑着道:“我娘很喜欢你。”
秦秋婉笑意盈盈:“那你呢?”
余重川一本正经:“我娘她有四个儿媳,我只有你,我全部的心都给了你一个人。”
秦秋婉眉眼弯弯:“我也只有你。”
听到这话,余重川心里美滋滋,飘飘忽忽地回了。
翌日早上,秦秋婉用过早膳后,去小客栈里探望林家母子。
这是三叶费心寻找的,住一日连吃喝一起不到三钱,当然了,在这寸土寸金的齐城,这样价钱的客栈条件可想而知。
说是客栈,其实是外城小院子改建的,小小一个院子里塞了三十多人。
秦秋婉进去时,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彼时,母子俩都醒了,只是动弹不得,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听到外头的动静,下一瞬,门被推开,两人就看到了一身红衣的江秋阳。
林开栋还是将媛儿那番话听进去了的,他也相信如果在得知媛儿欺骗自己时没有立刻上门去质问,媛儿真的会一直接济他到伤势痊愈。
所以,看到江秋阳,他面色瞬间难看下来。
“这样的地方,太委屈林公子了吧?”秦秋婉想了想:“我记得几个月前,林公子可是住水榭的。”
那时候花江府的银子,他自然舍得。
再说,林开栋帮着江秋阳做了两年多生意,就他管辖的那些,每月的盈利就有不少。凭江秋阳自己花,是绝对花不完的。
身为江府姑爷,他平时吃穿用度都是最佳。
林开栋垂眸,淡淡道:“你又来做甚?看我的笑话么?”
秦秋婉颔首:“对啊!”
林开栋:“……”这脸皮也忒厚了。
一般人就算希望别人落魄,也不会当面说出。
林母恼怒:“这是我租的屋子,你给我出去。”
“我是来帮你的啊!”秦秋婉一本正经:“我知道媛儿找了靠山把你们赶出来的事,这才特意上门的。”
林开栋沉声道:“你除了会让我和媛儿互相怨恨之外,还会帮什么忙?”
秦秋婉摸着下巴:“你指的该不会是上一次你找媛儿质问她那个莫须有的男人的事吧?”她一脸坦然:“这不关我的事啊,明明是你自己气不过去质问的。”
林开栋:“……”好像确实是这样。
当时母亲一得知消息,立刻就要去找她算账。
彼时他心里也满腔愤怒,媛儿既然能自己买宅子请下人伺候,把他留在客栈里继续吃糠咽菜不说。还找出那样的理由骗他,让他感动得无以复加。
这是欺骗他的感情!故意让他对她内疚!
然而事实上,他压根不用内疚。
曾经他拥有一切时,对待媛儿几乎是予取予求,从来不与她计较银钱,可媛儿呢?
平时吃穿也罢了,可在他身受重伤需要大夫救治时,她居然还不拿出银子,这未免也太过分了。
林母看到前儿媳,很是愤怒,口袋听到她是来帮忙时,心里思量开了。
母子俩只剩下几两银子,最多熬一个月,加上药钱,可能半个月后,他们就会山穷水尽。
两人唯一能求助的,大概只有媛儿,可她不乐意给,有陈三爷在,他们也只能干看着。
如果江秋阳能够让陈三爷不再看重媛儿……想到此,林母好奇问:“你什么忙都肯帮吗?”
秦秋婉摇摇手指:“当然不是。我没有银子给你们,也不会帮你们找住处。”
林母试探着道:“你能让陈三爷不再帮着媛儿吗?”
“可。”秦秋婉转身就走:“你们等我的好消息!”
一直走出了院子外,秦秋婉都没听到林开栋开口阻止自己。
斗战台上算是齐城最热闹的地方,每日天蒙蒙亮就有不少武者来此,因此,这边的酒楼客栈很是热闹,边上还有不少小摊贩。
秦秋婉今日来得也早,刚刚坐下不久,对面就多了一个人。她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在此?”
余重川失笑:“我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