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很可怜地反射性地说:“我也不想晚上出去活动啊。”
而徐莫庭听到这句话,恍然觉得自己真是……现在居然会动不动就走进那种不平衡的状态里去,抬手按了下眉心,叫来服务员点菜。
“那个,前几天我翻东西找到了我的出生证,原来我是午时出生的,而且,很有可能是午时三刻。”安宁为了融洽气氛开了一个话题。
徐莫庭微扬眉:“嗯?”
“阳气很重。”
这时旁边站着的服务生也侧头看了她一眼,而徐某人依然答道:“那又怎么了?”
安宁道:“午时三刻是杀头的时间。”
“啪”――服务生笔掉地上的声音,而徐莫庭:“嗯。”
安宁顿时无语了。
莫庭在这时笑了一下,微一低头,轻声问道:“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安宁轻“啊”了一声,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脸红了:“项目资料上你也有填。”不想处在尴尬中,于是努力带动气氛,“十月十五号,那你应该是天秤座的。”
徐莫庭看着她,轻勾起嘴角:“天秤座怎么了?”
安宁:“按星座来说,你的守护神是爱神,我的守护星是金星。”
“然后?”
“嗯……金星在基督教代表的是魔王,魔王和爱神……你读过弥尔顿的《失乐园》吗?”
他只是笑,于是,她继续:“魔王和爱神的孩子是……死神。”
徐莫庭:“哦,那很好,我没意见。”
“嗯?”什么没意见?
“你说我们将来的孩子是死神,挺好的。”
“我没说啊。”还有,什么时候已经说到他们的孩子了?
就在这时走过来两个人,对方两人接近后才发现徐莫庭的对面坐着人,自觉唐突:“原来有佳人在场,抱歉抱歉。”其中的美女不好意思地朝莫庭颔首道歉。
徐莫庭侧头看到她笑道:“刚回来?”
“我都回来好几天了,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对同事漠不关心啊。”美女终于忍不住好奇心看向他对座的人,“既然碰到了,不介绍一下吗?”
“安宁。”莫庭指了指站着的两人,“我同事。”
美女已经友好地上来跟安宁握手:“苏嘉惠,你好。”
“哦,我是李安宁。”安宁这时总算是想起来美女旁边的人是谁了,昨天看电影时遇到的那位男士,果然是“通过六个人就可以认识世界上的每个人”了吗?后者已经朝她点了一下头。
嘉惠追问徐莫庭:“女朋友吧?单位里估计有很多姑娘要伤心了。”
徐莫庭一笑,没否认。后来等他们走开时,安宁忍不住问:“呃,你不解释吗?”
她的问题有点儿不着边际,但对方听明白了,也作了答:“解释什么?这是实情,不是吗?”
“……”
安宁这顿饭吃得再恍惚不过了,最后去洗手间时,碰到里面的苏嘉惠,对方跟她聊了几句,“莫庭很难亲近吧?”“……还好。”“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呀?徐同志的保密功夫做得也太好了。”“……正确来说,是刚刚。”出来时,徐莫庭正站在柜台处等着,双手插在裤袋里,姿态闲适,安宁因为不留神脚下绊了一下,幸好徐莫庭及时伸手扶住,嘴上已经批评:“走路时别东张西望的。”
“是地毯。”说得很无辜。
徐莫庭笑了一下,抽了台上的纸巾给她:“把手擦干。”
“哦。”安宁忽然想起来,“你已经付钱了吗?”
徐莫庭知道她在想什么,只笑道:“下次吧,有的是机会。”
下次是什么时候啊?还有他今天未免也笑得太多了吧?
徐莫庭把安宁送回去之后回自己寝室拿东西,一进去就看见自己的桌子上有不少礼品盒,张齐刚走进来一抬头看见他就笑了:“都是你的仰慕者送的,我们外交学系的男神果然不一般。”
徐莫庭今天心情的确不错:“带了几罐啤酒,陪我喝一杯吧?”
“恭敬不如从命。”张齐走到沙发边坐下就问,“刚跟李安宁出去吃饭了?”
徐莫庭“嗯”了声,递了一罐啤酒给朋友。
“老实说,我还真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一向不近女色,结果女朋友说有就有了,嘿!”
莫庭抿了口酒,说:“也不算快。”
张齐拍拍他的肩,示意大家知道规矩,“小姑娘怎么追的你?竟然能把咱们外交学系的头号人物都给攻下来了,不简单啊。”
“她跟我们同级,不用叫她小姑娘。”徐莫庭轻扬起嘴角,“还有,是我在追她。”
张齐不可置信:“你?徐莫庭?”
在旁人看来,他徐莫庭受家庭庇荫,出国留学四年,回国再度深造,如今也顺理成章地划入青年才俊的行列,学业、事业、交友,任何一项都似乎轻易可取得完美答卷,没有一点儿悬念。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唯一的这段感情上,被拒绝过一次,如今这次也算是“硬性强制”对方接受他的。徐莫庭按了按额头,越接近越觉得自己面对她是那么没用,而今啊,每次想起李安宁,胸腔里便跃动不止,会时不时地想,那个人此刻在哪里,在做些什么……真是要命。
张齐是真有点儿感触的,最后笑道:“老三上次说错了,李姑娘才是不得了。”
不得了的李安宁隔天一早出发赶地铁上班,恍惚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不是因为清晨的空气或者初生的太阳之类八点档的东西,而是……为什么现在小学门口都停着宝马奔驰梅赛德斯?而中学生们为什么比她这个上班族还要成熟?他们的校服是西装款的,女生都化着淡妆,她却是牛仔裤t恤球鞋外加素面朝天。
茫然,她在地铁里给表姐发短信。
安宁:我是不是应该学点儿化妆啥的了?
表姐:是的,我跟你说啊化妆这东西――
安宁:还是算了,我随便问问的。
表姐:……
表姐:昨晚上我梦见我们老板把我扔总部培训去了。
安宁:免费出境旅游吗?
表姐:p!首先,我们总部在德国,然后,我只带了500欧元,接着头脑发热花了490欧元买了新手机,而且开通了bis,但是没买套餐……醒过来第一反应是完了,没开通套餐我肯定一下子就手机欠费了,然后被扣在德国!!
安宁:要不把手机退了?
表姐:……
当天安宁是踩着点进公司的,一路上上网过来,信号一直不稳定,直到走到龙泰大门口信号才稳定又强烈,马路对面是证券公司,不愧是金融区啊,安宁不禁感慨:“终于找到组织了。”
后面跟上来的一位同事听到她说话就笑道:“安宁啊,打游击呢?”
安宁笑了笑,关了手机上的唐宋历史向前辈问好。
龙泰这边化验室里的人都是去年就混熟的,所以工作很快就上手了。
中午的时候接到一条信息:今天我不回学校,有什么事情打我电话。
安宁靠在窗户前,心想,完了,果然既成事实了吗?要不,反抗一下?这时脑中闪现出对方“正派”的模样,安宁承认,不敢反抗。
傍晚,安宁回宿舍的时候见毛毛举着衣叉站在阳台上嘴里嚷着什么打雷吧穿越吧。
安宁:“她怎么了?”
朝阳:“要去邂逅隋炀帝。”
毛毛一见安宁回来就立马冲进来:“喵啊,赶紧跟我说说我未来的夫婿是什么样的人吧?!”
安宁正巧这段时间在回顾唐朝的历史:“隋炀帝啊,史书上虽然给了一个较为公允的大功大过,但暴君这个称号总是逃不掉的,因为他,导致了当时‘百姓苦役,天下思乱’的局面。毛毛,你真的确定要跟他邂逅吗?”
“啊哈哈哈哈!一个女人改变历史的时刻到了!”说完,她又跑回阳台上。
朝阳实在看不下去了:“毛晓旭,如果你真的被雷劈中了,我们只会在医院里见到你,或者殡仪馆里。”
“那样的话我明显灵魂穿越了嘛!你们看到的只是一具没了灵魂的躯壳,这是艺术,艺术懂不?现在流行!”
安宁这时不由得笑了一下:“这让我想到了尼禄的遗言:qualisartifexpereo!大致意思是,看这个艺术家究竟是怎样死的!”
“……”
这时有人敲了下敞开着的门:“请问谁是李安宁?”
安宁侧头:“我是。”
“外卖,请拿一下。”
“耶?我没叫啊。”安宁疑惑地走过去,朝阳也马上跟上:“哇哇,雅德的牛肉饺子和龙虾派吗?”
安宁皱紧眉头:“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江泞大学,14号楼315李安宁,一位顾客在我们餐厅用餐,中途点的外卖,钱已经付过了。”送餐人员并不等当事人犹豫,将手上的袋子递上便转身离开了。
“谁这么阔绰啊,还顾虑这么周全,四人份啊。”朝阳多多少少有点儿心照不宣,“阿毛,别玩了,过来吃饭,顺便去隔壁叫下蔷薇。”
当晚安宁给某人发信息,琢磨半天只打出一个:“谢谢。”
对方回:“不客气。”
当蔷薇在吃下最后一个龙虾派时才想起关键性问题:“这大餐谁买的啊?”
朝阳指了指某人:“标的物。”
毛毛狞笑:“谁想泡阿喵啊?”
朝阳同笑:“毛,注意遣词用语,回头有你叫的。”
“切,畏首畏尾的,怎么做大事。”说着毛毛突然“啊”的一声,“我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急速跳动起来?”
蔷薇问:“平常都不跳吗?”
“加速,是加速!”毛毛看着安宁,颤着声音开口,“莫非,我刚才吃的是某位帅哥买的晚餐?”
“……”
安宁本来决定随便找一个托词,但她停顿片刻还是说:“嗯……他叫徐莫庭,我跟他目前貌似在交往。”
此话一出,满座皆静,一分钟后315寝室炸开了锅。安宁一向能做到不惊不扰,看着朋友们闹腾,形色平静,只是没想到这个事实这么有威慑力。
而这一边的徐莫庭也是首次在签单时不免摇头苦笑,竟然做起这种事情来,庆幸理智犹存,没有头脑发昏地打电话过去问一句“味道如何”,否则真像是在讨便宜的小鬼了。走出餐厅,有人提议去酒吧再坐一会儿,徐莫庭看看时间:“我不去了,还有事,酒钱算我账上。”
“老大,不会是人约黄昏后吧?”老成男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试探。
徐莫庭只拍了拍他的肩,说:“回去了,你们玩得开心点儿。”
当晚一伙人在酒吧里猜测徐老大的心仪对象究竟是何许人也,老三和另一名男生是见过的,而最清楚内幕的自然是张齐,不过张兄明哲保身,未经当事人允许还是少说为妙。
徐莫庭抵达公寓,洗了澡便开始坐床上发呆,这算是千年难得,最后叹了一口气躺在床上抬手覆住眼睛,这么首尾不顾地对一个人孤注一掷,连自己都觉得有些鬼迷心窍了。
而且,还是鬼迷心窍了这么多年。
安宁最近都是天蒙蒙亮就开始出门奔波劳碌。兵慌马乱的两天里倒是都没见到徐莫庭,虽然未觉异样,但工作的时候偶尔会一个人陷入思考,只是回过头去追溯又毫无所获,所以她将此归结为“单纯性发呆”。
周五安宁与朝阳她们为蔷薇的总决赛加油时,见到了徐莫庭,他似乎是受邀来颁奖的,这个男人只是从容地立在那里,坦率持稳,便惹来多方关注。
刚从酒店过来的傅大姐不由得感叹道:“要是早生两年我就追他!”
毛毛跟朝阳去后台帮忙了,同班的甲君听到此话立刻挪位过来跟傅大姐聊天:“是吧是吧?很有型吧?我打听出来了,他是外交学系的高才生,姓徐,独生子,高干子弟,孝顺,有抱负有野心,无不良嗜好。”
旁边某人听得不免有些坐立不安,刚要借故起身,甲君便朝她招手:“阿喵,毛毛说你跟他认识的,来来来咱们唠唠嗑,资源共享啊。”
安宁不确定毛毛出去乱说什么了,对着甲君满脸期盼的表情,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其实,呃,我对他的了解还没有你多。”这算是实话实说。
甲同学一听如此,深受鼓舞,再接再厉奉上自己的内幕消息:“现在我们寝室里有两人立誓了,谁能追到他就给创办此节目的人送一份红包,以报知遇之恩。”
安宁忽然“咦”了一声,心想,盘根究底起来这红包是不是应该送给她啊?当然,就算是她也没胆拿便是了。
安宁这时才发现,他以前的“默默无闻”被她的“想走后门”打破了……唔,罪过。
而那天的最后,某人的“默默无闻”也被打破了,徐莫庭在为破天荒取得季军的傅蔷薇颁奖时,后者在麦克风下朗声道:“感谢李安宁的男友给我颁这个奖项!谢谢!当然,也谢谢各位!”
“……”
那一刻站在台上神情自然嘴角迷人被众人聚焦的外交系老大,没有一句反驳的言辞。
李安宁现在只要碰到熟人就会被问上一句:“阿喵啊,你男朋友真是那谁啊?”或者“安宁你太神了!”亦或者“李安宁,是不是姐妹啊,这种大事都藏着掖着,什么态度嘛。”总之就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安宁本身喜静,如今算是被搅得不得安宁了。而罪魁祸首傅蔷薇却还顶着一脸“我乃开国功臣”的音容笑貌四处晃荡,毫无愧疚之心,遇到有不知道“徐莫庭”为何许人也的同志还会热情地从中点拨一下,惹得对方好奇心大起。总体来说就是,现在物理系这边的人都已经知道此事了,甚至有人还问阿喵什么时候成婚的,这可真的把她吓着了,现在的人都这么一意孤行吗?
蔷薇这天刚进门,朝阳就风水轮流转地拍了拍她肩说:“兄弟,早死早超生啊。”
“记得给我烧真钱。”
朝阳一笑:“我烧我自己也不烧钱啊。”
蔷薇“啧”了声,然后走过去对坐在窗边看书的阿喵说道:“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安宁抬起头来,柔声问了句:“然后?”
“我错了!!”
朝阳鄙视:“没风都能转舵。”
“这叫没风?”
安宁这边叹了一声,不过再恼朋友的胡作非为,也还不至于动怒。
她是觉得,这是两个人的事,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
蔷薇识相地转移话题:“我请大家去吃大餐吧?五千元奖金随便花!”
毛毛说:“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吃,溃疡,吃啥都嘴痛。”
最终权衡再三改去唱k以庆祝蔷薇的季军。
毛毛对此依然有意见:“唱歌不是一样要用嘴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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