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明龙这个人很有意思,他既是我直播的目击者,又是我直播的参与者,更是一个被我直播改变命运的人。
本该死去的他,活了过来,仅凭这一点冯明龙就有一定的利用价值。
我看着正在大口吃喝的冯明龙,目光相当平静,他表现的就和普通人一样,只看他平时的行事作风,会感觉这个人完全没有心机,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市民。
可仔细想想便会发现,在冯明龙身上一直笼罩着一层谁也看不透的迷雾。
“总有一天,我要挖出你的秘密。”我心中念叨,不再关注冯明龙,盘坐在床上修炼起妙真心法。
静心盘坐,可我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都没有入定成功,脑子里杂念不断,真气运行到左臂时总会产生一种阻塞感。
“看来是因为恙毒的原因。”无灯路扎纸匠用银针把我体内的恙毒封在左臂,人体内真气循环,一个大周天势必要经过左少阳经络,真气运行的道路都被恙毒堵住了。
“经络被恙毒侵入,长久下去,恐怕我整条手臂都要废掉。”我尝试着调动真气去冲击恙毒,但是效果微乎其微,甚至还在对冲窍的过程中发生意外,差点形成内伤。
功德为负,业障十万,世间因我而死的冤魂仿佛都在我脑子里叫喊。
平时还不觉得什么,可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调动真气时,这些鬼东西就会直接出现在我脑海当中,甚是恶毒。
“恙毒是个定时炸弹,必须要早日清除,可是问题的根源出在这十万业障身上,我要想办法把自己的功德弥补回来。”我不是一个轻易会说放弃的人,可面对负的十万功德时,我仍旧产生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救一条人命,或者帮助他人,让其形成强烈的感恩之心,这才只能算一点功德,我整整亏欠了十万!难道要我把自己的余生都奉献给公益事业吗?”我叹了口气,事实上就算我做一辈子好事,也不可能攒下十万功德,这个数目太庞大了,一般的宗门都承受不起。
“这哪里是黄泉令,根本就是催命符,一年开启一次,开启一次造成的影响估计要一百年才能消除。”抱怨是没有用的,修炼效果很差,我干脆停止打坐,拉开窗帘,看向外面的城市。
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忙忙碌碌的身影,这平平凡凡的生活其实也挺好。
过了十几分钟,护工再次进来收走了碗筷,吃饱喝足,我干脆什么都不想,彻底放松神经,抱着枕头美美的睡着了。
黄昏的余光照在脸上,我睁开眼睛,身上的伤口已经明显好转,我这惊人的恢复能力应该和肝窍中的槐木花有关。
伸了个懒腰,我刚从床上坐起,忽然发现屋子里多出了一个老人。
他拿着一本书,穿着朴素,但是自带一种淡然的气质,随意一坐都让人侧目。
“陈老?”我顿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中午还满怀恶意的猜测他,可能有某种不可告人的“性趣”,结果下午人家就找上门来了。
擦去额头的冷汗,我瞪了冯明龙一眼:“陈老过来,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本来是准备叫你的,陈老把我拦住了,说你是病人,要多休息,还是等你睡到自然醒吧。”冯明龙感到一阵莫名的委屈,似乎不管事情怎么发展,受伤遭埋怨的总是他。
“是我没让他打扰你的,看你伤的不轻,躺好别乱动了。”陈老合上手中的书,站起身。
我看陈老先生要过来,立刻从床上起来:“您客气了。”
“没事,我只是偶然听医院里说,有个小伙子天天往医院跑,一次比一次伤的重,上次伤还没好利索,就急急忙忙出院,从不遵照医嘱治疗,心中怀疑是你,所以赶来看看。”陈老并未提及叶冰,但是我又不傻,他老人家绝不像那种没事瞎打听的人,这根本就是有预谋的过来套近乎,想要让我帮忙,但是又害怕我直接拒绝弄得难堪,所以才拐弯抹角,语气隐晦。
“让您老人家费心了,我只是一些皮外伤,没有大碍。”
“那就好。”陈老笑的很温和,他又东拉西扯了几句,然后才提到叶冰。他很婉转的告诉我,叶冰的生命体征正在不断衰减,恐怕撑不了太久了。
他一说完,屋子内就陷入沉默,叶冰的具体情况,铁凝香已经告诉我了,老实说我也很纠结。
“对了,小高啊,我送你的那串佛珠你戴在身上了没?那佛珠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但是跟了我很多年,我一直觉得自己的好运气就是它带来的,你如果信这个不妨戴上去试试。”陈老似乎只是随口一说,但是这话落在我耳中却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思。
“这佛珠真有那么神奇?”第一次见面时,陈老就如此说过,这是第二次,他反复强调佛珠,难道那一串佛珠手链真有什么隐藏的功效?
我从裤子口袋里将佛珠手串取出,当着陈老的面戴在手腕上,说也奇怪,刚戴上没多久脑中的杂念就烟消云散,灵台空明,好像被佛光净化过一样。
“这”我难以置信的将其取下,然后又戴上,反复尝试后我才发现,这佛珠虽然外表普通,实际上却是一件佛门至宝!
“陈老,这佛珠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我原先是不知道,现在被十万业障缠身后才发现这东西的宝贵,有了这串佛珠,我就又可以继续修行,不用时刻忍受脑海中业障杂念的折磨。
“你拿着吧,我说过,这是代替叶冰给你的补偿。”老人只字未提让我去救叶冰的事情,但是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如果我再不表示一二,恐怕我自己的良心都有些过不去了。
为了得到阴间秀场帮助,我答应屠灭一个宗门,现在陈老雪中送炭给我这样一件至宝,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陈老师,叶冰的情况很复杂,我根本不敢向你做什么保证。”我坦诚说道。
“其实我也明白,省里一流的医生都没有办法,是我偏执了。”陈老师拿着书,他虽然年龄很大,但是他身上一点也没有那种苍老的感觉,看着他就好像面对着春日里的大海一般,深邃、平静,好像能包容一切。
“您可别这么说,这样吧,等我明天伤势稍微稳定以后,就去看看她,至于能不能唤醒,我只能说尽力而为。”我这人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拿了陈老师的佛珠,出手帮他一次又何妨?
“你同意了?那太好了,我这就去让医生安排,到时候配合你进行治疗。”陈老又说了几句,然后大步离开,脸上似乎多了一抹笑意。
“这老爷子人真好。”冯明龙由衷的说道。
“跟那些花钱做慈善,跟山区孩子合完影后,自己立刻跑五星级宾馆洗八遍澡的人比起来,他确实很好。”我点了点头,随口说道。
冯明龙看着我一脸认真的表情,顿时哑然:“你这张嘴是真的损。”
“知人知面不知心,陈老师我看不透,他这个人似乎无懈可击,浑身上下一点破绽没有,跟他在一起我会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我眉头紧皱,自言自语。
“什么感觉啊?”冯明龙扶着床沿,提起茶壶准备给自己倒杯开水。
“害怕?惊悚?厌恶?”我绞尽脑汁想要寻找出一个更贴切的词语:“这个老人,就像是行走在人间的神灵一样,没错,他像是一个伪神”
“啪!”茶杯掉落,开水洒了一地,冯明龙被水烫的乱叫,并未听到我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