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唐都用梁山给了那些苦难女子一个容身之地,倒不如说此举给了李寄一个心中的寄托,既不怜悯,也不索求,两人相处倒是多了一条剪不断理还乱的纽带。
东方朔现在为公车令,说得白了一点,就是相当于现在的传达室老大爷等职位,同时也参与一些图书的编撰,虽然不必操劳,可却无法达到东方朔心中的那个位置。
不过此次阿娇公主委托东方朔重金买诗,进而取悦了武帝之心,倒是让东方朔在皇后阵营声名一时显赫,不过东方朔满腹的计谋才智怎么可能用在宫闱内斗之上。
得知唐都来访,东方朔丝毫不摆架子,起身相迎,要跑出屋中,还嫌不够热情,居然将其中一只鞋子,故意甩到一边。
“曼倩道兄,幼麟叨绕了。”唐都面带微笑,躬身施礼。
“小友,何曾叨绕,只是寒舍简陋,倒是委屈了你这尊麒麟。”东方朔捋了捋小胡子,将唐都虚扶起来。
“呵呵,曼倩道兄说笑了,小弟有个买卖希望与道兄商谈一番,不知道兄可有意向?”唐都的笑容显得别有深意。
东方朔一怔,与唐都在一起,自己的运气似乎都好了许多,既然小兄弟有买卖,自己自然没有往外推的道理,当下也是道了一声‘请。’
公车令的官职不大,且又不属于世家,所以东方朔的家当的确少得可怜,院落也称不上府邸。
“这是我给道兄的酒,不过是烈酒,希望道兄浅尝慢饮。”唐都将新酿酒小心的交给东方朔。
唐都贪财的性格,如此谨慎,想来是绝世佳酿,东方朔自然也慎之又慎,小心问道:“这酒?”
“这酒贵得很!”唐都暗笑,他必须如此,才能显示出诚意,不过这酒在这个时代,的确可以用贵来形容。
“既然是这样,我还是别收了。”东方朔连忙退却,可眼睛中还是有所渴望。
“这酒是小弟诚心献给道兄的,如果道兄不要,那我只好丢掉。”唐都说罢夺过酒坛,就要往地上摔,只不过‘无意间’掉落的封盖,却让甘醇的酒香东方朔连忙挡在唐都的身前。
“小友,修道之人,岂能如此就动怒呢!”东方朔重新把酒夺在怀里,小心谨慎的盖上封盖。
“道兄教训的是。”唐都谦卑的说道,接着面色一正,“还请道兄此次务必出手,救我兄弟一救。”
东方朔心中一颤,连忙搀扶唐都,“小友何须多礼,你我不必拘泥,有何事,还请小友明说。”
唐都心中一暖,历史上记载东方朔整人无数,但对自己来,却像是看待后辈一般,毫无架子,鞋子是故意甩飞的,这点唐都能够看得出来,可这也正说明,对方对待自己,乃是出于一片真心。
“道兄,长安北去西南,有一处秃山,现在叫做梁山,不知道道兄可曾听过?”唐都道。
“梁山?可是最近传得轰轰烈烈的聚众山贼所住,山上还有一杆替天行道的大旗。”东方朔疑惑道。
唐都苦笑,“山上的确有这面大旗,可却这山中却不是山贼,乃是有意报国之人,故而才立的那面替天行道,这天,就是武帝陛下。”
唐都的实力演技,让东方朔疑窦丛生,不过看唐都一脸郑重,倒是有三五分相信,“原来如此,可既然这天乃是武帝陛下,那因何又要截取皇家的供奉。”
“既然武帝是天,自然会有人胆大私吞,瞒天过海,再推给一群无力回天的草民,此事未尝不是神不知鬼不觉。”唐都话语冰冷,内心却是忐忑不已。
一旦东方朔识破,断交是必然的,那么自己算是自作孽了。
东方朔沉默不语,眼神之中不断变换,不时看向唐都,“小友,这山中有你何人?莫不是你是这山的山主?”
东方朔的眼睛如同锋芒一般,唐都迎风而上,“我不是这山的山主,但是这个山的山主,他对我却是有救命之恩,不想这群人因此而死。”
“梁山的山主,确实没有截取周阳侯之子的供奉?”东方朔再次问道。
“确实没有!”唐都一眨不眨,此刻身不由己,他也没有办法。
“周阳侯之子,田丰,这个人我的确是听过,为人桀骜不驯,经常欺男霸女,不过因为和武帝的关系,众人也不愿意惹得这一身骚,只是没想到,这次居然他的胆子这么大。”东方朔幽幽一叹,目光深邃。
“正因如此,众人不疑有他,所以那群壮士,也就成了无辜之人,还要留下千古骂名。”唐都同样哀声叹气。
“我虽有心帮忙,可现在你也能看出老哥的状况,即便是在皇后那里能说上几句,可那阿娇皇后却未必敢对武帝如此说。”东方朔神色黯淡。
东方朔所言非虚,倒不是在推脱,唐都来时便知,所以这次他要再助智圣一力,“道兄,小弟这次前来,便是有一计要献于道兄,定能助道兄再进一步。”
别的东方朔不在意,但是对于权力,他倒是有几分渴望,只有借助权利,才能让他在最高的山顶上,一展抱负,“哦,还请小友赐教。”
“想必道兄知道,虽然武帝陛下登基皇位,但实则朝中大全,乃是落于窦太后之手,王臧、赵绾便是例子,所以武帝表面谦卑严谨,内心必然已经压抑良久。”唐都缓缓道来。
无所事事的武帝,经常会招来一群侏儒玩耍,借此宣泄内心烦躁,唐都告诉东方朔的就是,通过这群小侏儒将自己的志向,用一种委婉诙谐的方式,传递给武帝。
想来武帝在此大权旁落,用人之际,必然会重用东方朔。
东方朔深吸了一口气,眼前一亮,心中已经是有了盘算,“小友的消息,可否确切?”
“千真万确!”唐都的消息,乃是来自于南宫公主刘婧的闲聊,唐都能看出刘婧说这话时,眼睛中流露的心疼。
东方朔点点头,眼中出现一丝玩味,“如果,这买卖我不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