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若是这样，能让你痛快一些，我绝不会说半个‘不’字，也不会怪你。”
我依旧闭着眼，气定神闲。
“杨飞，我直到今天我才彻底看清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你是不是还想利用我，是不是想让我帮你脱身？我告诉你，门都没有，我绝不会被你利用！”
我心里叹了口气，到底是老江湖。
而表面上……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受伤的胳膊不动，完好的胳膊一把抓住了刘强持枪的手。
“开枪啊，为你弟弟报仇啊，一枪崩了我，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来啊！”
刘强明显被我突然的大吼吓了一跳，手都是一抖。
“你以为我不敢吗，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戾声嘶吼，眼睛通红：“来啊，不开枪你就是孙子！”
“我……”
刘强死死盯着我，持枪的手轻颤，似乎是想换个地方，但我死死的把持着他的枪，就让他牢牢的对准我脑袋的位置，不偏倚分毫。
“杀了我吧，我无颜去面对死去的兄弟们，不要犹豫了！”
眼见刘强犹豫，我又是一激。
刘强狠狠地盯着我，似是被我这句话给刺激到了。
“兄弟们？在你这种人眼中竟然还有兄弟，你这句话就是对那些死去弟兄最大的侮辱，你不配！”
狰狞，低沉，呼吸粗重。
我点点头，落寞的开口：“是，我是不配……我不配做老大！”
“我自以为安排好了每个兄弟的退路，但结果却是……我什么都没有安排好，是我害了大家，是我害了所有人，我……不配做你们的老大，我死了，对所有人都是好的，也只有我死了，卫青张志东他们才会彻底不为难你们，我已经无颜去面对那些弟兄们了，不想最后还拖累你们……所以……”
我握枪的手松开，平淡的躺着，并再次闭上了眼睛：“开枪吧，老刘。”
“说得好，去死吧你，杨飞！”
老刘话落，蓦然扣动扳机。
因为距离极近，我甚至都听到了枪内撞针敲撞的‘叮叮’脆响。
“嘭——嘭——嘭——”
一连三枪……
果决的三枪，泄愤的三枪，而这三枪之后，我毫发无伤。
睁开眼，我看向老刘。
“你又是何苦呢，杀了我，老刘。”
刘强死死的盯着我，一言不发。
我别过头去，不去看老刘那深邃的复杂眼神。
“老刘，你，刘茂，是我最倚重的心腹。冯小惠在这次的事情里也帮过我，至于小磊阿泽牛牛三个，那是我在人牙贩子手中拼死救出来的人，你们几个，我都为你们安排了后路。”
“小惠那边自不用多说，她是个老千，在顾铭那边自有用武之地，她跟了顾铭，也不用担心被我的敌人报复。”
“小磊阿泽牛牛，三人打定主意跟我走，那我就将计就计，带上他们，然后在临出岘港之前，我想着以我做诱饵，帮他们脱身……”
“你老刘自不用多说，只要脱离了我，你在岘港还能混得下去，你弟弟阿茂，我虽然交代给他了一些事情，但最后我跟阿茂说过，让他不要做了……但我没想到……”
我正说着，刘强冷冷地打断我。
“杨飞，你觉得这些话我会信吗？”
我叹了口气：“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我话锋一转，郑重说道：“老刘，我比你们都要了解老六的做事风格。当年我被老六利用，九死一生，我的红颜知己，我的老婆孩子，还有我老婆的大哥，他们都死了，若照你所说，是不是这些人也是我害死的？”
说到这里，我惨笑一声。
“别说，事实还就是如此，老刘你没说错，就是因为我太幼稚，就是因为我做不到跟老六一样心黑手毒，就是因为我讲江湖仁义，所以我身边的人都被我害死了，我恨不得吃老六的肉，喝他的血！”
“老刘，你觉得我会变成跟他一样的人吗，那我还报什么仇？！”
顿了顿，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老六你或许并不清楚，但我很清楚，他从来都是一个谋定后动的人，既然决定了动手，就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也不会放过我身边的人，一如当年他不放过我的老婆孩子一样，现在他也不会放过你们，但这一点我明白得太晚了，我以为为你们做出了安排，你们便会高枕无忧，但事实上……你们还是受到了我的牵连。”
这般说着，我看向刘强，并从他手中拿过了枪。
刘强复杂的看着我，麻木的手一松，枪被我拿了过来。
“活着，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种折磨，让我死吧……”
退出弹夹，看了看子弹，随后推进弹夹，上膛，我把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自己的下巴上。
“老刘，手机里，有我跟阿茂最后的短信记录，就当是阿茂的遗言吧，对不起，我没能阻止了他。”
刘强面色一变，随后拿过了我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翻找到了短信页，并看到了短信。
“老刘，我最后拜托你一件事。”
刘强看着我，眼中的神韵复杂到了极致。
“把我的尸体，运到澳门，找一个叫陈雪的女人……我想，落叶归根。”
说完，我闭上眼，手指一勾，勾动扳机。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