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跪在地上头恨不得紧-贴鞋面,此刻他的贴身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惶恐道:“臣知错,还请皇上惩罚。”
皇上抬起头瞄了他一眼,拿着毛笔的手指了指他,顿感无趣,道:“起来吧,朕可没说要惩罚你,别动不动嘴皮子自个就扣个罪名,你皮痒痒可以回家自己抽,别拉朕垫背,不然满朝大臣还以为我是暴君呢。”
宰相心中惶恐连连,头重重磕在地上,道:“臣惶恐,皇上息怒,是臣愚笨。”
“还算有自知之明。”镇北侯嫌看戏不够热闹,戏虐的出声道。
难得逮住机会看宰相出糗,他不说点什么都对不起在场,也对不起皇上对他的偏宠,毕竟皇上不就是这个意思?
借着他的名号,施压给宰相,让宰相的账算在他头上,皇上这狐狸深藏不露精着呢,也就宰相榆木脑袋看不透。
宰相刚想站起来就听到他的话,板着的脸顿时漆黑,猝不及防的踉跄单手撑地,脸仅差一公分就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模样看起来十分滑稽,跟他平常的严谨截然相反。
“噗!”皇上跟镇北侯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放声大笑。
宰相出糗,难得一见啊!
宰相脸呈猪肝色,本想出声训斥镇北侯是什么意思,然而看到皇上也笑得十分灿烂,他瞬间像泄气的皮球没了火气,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道:“让皇上见笑了。”
该死,他一向正经严谨,竟然在皇上面前出糗了,这都怪镇北侯这厮!
要不是镇北侯挑衅,他怎么可能丢脸到皇帝面前。
皇上看着他尴尬拘谨的模样,一只手放在嘴唇边上遮挡住笑容,但眉眼依旧弯弯,心情略好,道:“咳,宰相没受伤吧?”
面对突然起来的关怀,宰相紧张的心才松了一口气,皇上还是在乎他的,朗声道:“多谢皇上惦记,臣没事。”
“没事就好,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朕说?”皇上放下毛笔,将批改好的奏折放在一边。
“的确还有一事。”宰相抬起头余光往吊儿郎当的镇北侯看一眼,又低下头道:“皇上这几日是否听说了镇北侯私生子的事。”
镇北侯正晃悠着腿,听到后立马停止动作,看向宰相时目光宛如锋利的小刀,眼睑微沉,就知道这臭狐狸出现没什么好事,也对,传闻已经有一阵日子了,这臭狐狸憋了这么几天心里一定发慌的紧,选择这个时候出现,难道是跟他儿子考试有关系?
他若有所思的玩弄着戴着的华丽精美佛珠,看向宰相的目光愈发冷冽。
转头目光又落在皇帝面前,别人的看法如何他不在乎也不关心,皇上不一样,虽然他没有把皇上放在眼中,但毕竟是关乎他儿子日后发展好不好的一个人。
他不希望自己的缘故,褚南玹受到影响,不希望褚南玹才踏入仕途就遇到一连的事,被人孤立针对。
一时间宫殿里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皇上怔了下,但表面依旧平静如水,让人看不出他心里所想什么,他看了一眼低着头一脸本分的宰相,又观察了一眼目光不卑不亢看来的镇北侯,思考了下似乎想通了什么事情。
镇北侯私生子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怎么可能没关注呢?
哪怕宰相不提醒,他早早就让皇宫里的人留意了。
抛开镇北侯这一层关系,仅谈小阁老,他都会把这件事调查的一清二楚。
小阁老是个冰冷果断,只衷心朝廷,哪怕面对有血缘关系的镇北侯也能公正不阿,铁面无私,跟镇北侯形成牵制的关系。
外界虽说镇北侯对亲生儿子严苛,但在他看来镇北侯恨不得将小阁老捧在手心里,一些任务艰巨艰难的事情,有镇北侯在暗中帮助,事情也能顺利进展,这也是为什么小阁老年纪轻轻能有一身荣誉在身的原因。
当然,小阁老自身实力毋庸置疑。
否则一块烂泥扶墙,想扶也扶不动。
话说回来,对于镇北侯私生子的事情他一直没进展跟眉目,因为太过平静了,褚南玹也好,镇北侯也罢,对这件事情仿佛一点都不关系,两个人更像是陌生人。
不过现在他却确定了,镇北侯跟褚南玹的关系没那么简单。
私生子?
呵呵,他回想起褚南玹的画卷,世界上有相似的人,但没有长得一模一样相同的人,什么私生子,那分明是镇北侯的亲儿子,也就是小阁老!
当年的火灾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小阁老为什么时隔几年突然出现了。
皇上心中有数多疑惑,不过没有直接问出来。
不急,这个困惑已经伴随他几年了,现在小阁老突然出现,他有的是时间跟精力去了解。
而且按照镇北侯护犊子的劲儿,一定会跟他老实交代的,不然一个早朝都不想上的人,怎么会好端端无事来找他。
今天是科举殿试,镇北侯一大早就出现在他皇宫中,看来镇北侯已经料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了。
呵呵。
皇帝心情十分愉悦的笑了笑,沉闷诡异的气氛被打破,低头继续批改奏折,道:“宰相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八卦,你之前经常跟朕说要用眼睛看用心感受,眼见未必真实,何况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传闻,没有证据没真实性的东西。”
宰相心里咯噔一声,皇上话里什么意思?
他抬起头余光往座椅上的镇北侯又看了一眼,见他仍旧吊儿郎当似说的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难道事他想太多了吗?
可是褚南玹长得实在太像了!
跟当年的小阁老如出一辙,尽管褚南玹穿着朴素简单,但举手抬足之间的贵气事遮挡不住的,可现在皇上跟镇北侯的反应分明对这件事就不上心。
他收回思绪,拱手头更低了,道:“是臣冒昧了,请皇上惩罚。”
“这次就算了,下去忙吧。”皇上罢手,另外一只手揉着鼻尖缓解疲惫。
宰相听闻告退,不过离开前一双眼睛至始至终都在镇北侯身上,似乎想要把镇北侯看出一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