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 84 章(1 / 1)

师飞鸾立即反应过来右琴长老口中的两人是谁。

山河图掳走这二人,说明他们的意图已经被人发现,那此时更加拖延不得。

他立即上前两步,对着众人拱手道:“方才失踪的是晚辈二叔师自德,以及褚家大公子褚言,因怀疑褚家妹妹被奸邪之徒夺舍寄生,才连夜带着褚妹妹魂相图赶来,若不是右琴长老明察,弟子还真不知他们竟是被收入山河图中了。”

右琴托着下巴,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故事。

褚珀脑袋里嗡一声,宛如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从头凉到脚,她惊骇得几乎想要发抖。

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指尖,宴月亭手心里的热度似乎给了她一点勇气,褚珀爆炸的思绪沉淀下来,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不能露出任何端倪。

闻莲偏头看向她,褚珀硬着头皮迎上大师兄的目光,无辜又无语地扁了扁嘴。

“没事。”闻莲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头。

塬清脸色铁青,浑身的震怒肉眼可辨,“你知不知道这是多严重的指控?”

“塬清真人,晚辈正是知道此事马虎不得,不能随意妄断,才请褚家大公子带上褚妹妹魂相图前来验证。”师飞鸾视线转向并肩而立的两人,“宴月亭此时驱使山河灵尊将这二人劫走,岂不是正好说明了他们心虚?”

“心虚?”宴月亭冷声道,“心虚的人该是师道友才对。”

师飞鸾皱起眉头,料想他恐怕也知道情劫之事了。

必须先钉死夺舍之事,让他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机会,师飞鸾余光扫见宴月亭袖袍下淌过的流光,蓦地想到什么,急道:“我行止无愧无心,你如此拖延,莫不是想利用山河生花两样仙器,篡改魂相图?”

“好一个无愧于心。”宴月亭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师飞鸾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祥的预感,下一刻预感便成真,只听对方好整以暇地说道,“我又怎知你们带的魂相图是真是伪,是不是你为了名正言顺以杀证道,而故意污蔑我小师姐?”

师飞鸾搬起石头砸到自己脚上,咬着牙道:“山河生花是上古仙器,入图之物,全凭生花笔主宰,若非这样的仙器,魂相图又岂能随意篡改。”

“师褚两家乃是当世大族,树大根深,又怎会没有一两件与山河生花相当的仙器?”

师飞鸾冷笑了声,“你无端揣测我师家便罢,褚家为何要污蔑自家嫡女?”

宴月亭顿了下,“自然是为了成全师道友的无情道心。”

师飞鸾看他的模样,重新把握住打乱的步调,从容道:“强词夺理,你说这话不觉得荒谬吗?”

“我也觉得荒谬。”褚珀脸上毫无血色,苦涩地笑了笑,“当我知道,原来我从小就已经被自己父母、兄长,拱手送与他人,注定要成为飞鸾哥哥渡过情劫的牺牲品时,我就觉得荒谬。”

听了这么一会儿,褚珀哪里还猜不到师飞鸾打的是什么主意,这人嘴上同她光明磊落,暗地里已经安排好一切,要在今天将她按上砧板,置之死地。

师飞鸾压下面对褚珀时心底不由自主翻涌的情绪,“无稽之谈,拿出证据。”

单是小时候的一桩娃娃亲根本说明不了什么,星盘编织的命数,只有大司命才能解释,就算他们监视了他的一举一动,也拿不出证据。

褚珀没有直接回复,反问道:“细数起来,我跟飞鸾哥哥十多年没见了,才再次相遇不到十日,你又是凭什么断定我被人夺舍?”

“只要与魂相图对照一下便可判断。”

“如此说来,飞鸾哥哥之前也没别的证据证明我被夺舍了啊?为何语气却这般笃定,像是知道我神魂定然和魂相图合不上。”褚珀不等他开口,继续说道,“如果魂相与我神魂符合,你是不是又要说,魂相已经被生花笔篡改了?反正左右都是你的理。”

“昨日你才说对我动情,今日便要将我打为夺舍妖邪,这就是你对我的情?”

师飞鸾:“……”他就不该去见她。

余望看一眼主座上一副置身事外的右琴长老,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转头怒斥道:“都闭嘴,你们当这里是菜市场吗?成何体统。师飞鸾,到底怎么回事,你先一五一十解释清楚。”

真是个余大棒槌,周峰主很想捂脸,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在场的人估计心中都有了决断,还能解释什么啊,他打岔道:“来者是客,不能叫人在我们玄阳宗出差错,还请宴小道友将两人先放出山河图。”

塬清回头,“放人。”

山河图的虚影在半空舒展,两个人从图中滚出来,虚影收束,化作一道巴掌大的灵体,山河灵尊一屁股坐在宴月亭肩上,趾高气昂地嗤笑道:“真是一出好戏。”

褚、师两人在山河图中,惨遭恶犬蹂丨躏,衣冠不整地跌落在众目睽睽之下,登时又羞又恼,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整理仪表。

褚珀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褚家人,记忆里,原主同家里人都不亲,对她这位嫡亲哥哥也没残留多少印象,只知道两人年岁差得挺多。

修真界有修为之人,大多将形貌保持在自己最佳之时,单从外貌是看不出岁月痕迹的,褚言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举止却很沉稳。

利落理好衣冠后,对着众人躬身行了一礼,“晚辈褚言,奉家父之命,携舍妹魂相图前来,方才走到殿前石阶上一眨眼就不知被掳到何处,师公子,这到底怎么回事?”

“是有人害怕了,利用山河图掳走了你们。”

“这么说来……”褚言表情渐渐阴沉,立即朝褚珀看去,仔仔细细打量她片刻。

他自然是看不出什么的,他和褚珀一点也不熟,每个家族都有这样需要为家族牺牲的存在,就算嫡子女也不例外,不如说,嫡子女更娇贵,也更能展现诚意。

一个小时候就已经被决定献祭出去的妹妹,要不是阴差阳错被塬清真人看上,褚言连这一个正眼都不会给她。

不管心里怎么想,褚言面上还是恰到好处地表露出了自己的倾向,他是怀疑眼前之人的。褚言从怀中取出一副玄色绢帛,正是专用于存储魂相的蚕丝帛,“这便是舍妹的魂相图,由我一路亲自护送……”

宴月亭嘴角几不可见地翘起,师飞鸾目光一凝,皱起眉。

褚言很有点眼观八方的本事,余光扫见他的眼神,察觉不对劲,便及时住了嘴,没把话说死。

他的表现落在场中另一人眼里,闻莲默不作声地观察着他们两人,褚言和师飞鸾越有默契,便越证实了小师妹所言。闻莲能成为屹峰亲传大弟子,是将来要接替师父掌管屹峰的人选,自然也有个不菲的出身,对世家之间的腌脏,还是知道一些的。

从山河图中走一遭出来,现在这张魂相图,能不能和褚珀合上,连师飞鸾自己都不能确定了。

若是合上了,他肯定不能承认,要是辩称他们改了图,不就正和之前褚珀说的一样了吗,其他人还会相信他吗?

若是合不上,会不会有人疑虑这张图的真假?他之前质疑宴月亭改图,无异于提醒了他,宴月亭将魂相收入山河图中却不改动,岂不是反证明他们坦荡无惧?

师飞鸾飞快扫过众人的表情,心里清楚,凭着这副魂相图已经无法一锤定音了。

大殿内陷入了一种微妙的静默中。

塬清忽然慢吞吞地说道:“若是今日我小徒弟被判定为夺舍,倒是人人可杀,这么一来,生花笔又成了无主物。”

他的言外之意赤丨裸裸地抽在九位峰主脸上,连余望这个直脑筋都听出其中的讽刺,怒道:“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塬清反问。

周峰主拉了余望一把,示意他长老还在。

其余几位峰主更是面面相觑,他们舍不得自家遗迹,也委实想要再争取争取,可也断然不会用这种龌龊的手段进行逼迫。

就连主座上,一直袖手旁观的右琴长老都皱起了眉。

“那便请出定魂钟吧,若她真是夺舍之人,定撑不过定魂钟三响,若不是夺舍之人,定魂钟对她也不妨害。”

塬清深吸了一口气,额角上青筋直跳,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简直欺人太甚。“先以大义绑架不成,又千里迢迢取来我徒弟魂相,魂相不成,又来定魂钟了?定魂钟之后还有什么,贵宗一次性说完吧。”

右琴语气还是那般轻柔:“塬清,你太放肆了。”

山河灵尊直起身,小小的身躯却溢出一股凛冽的威势,“本尊出自渡劫仙君之手,封涿鹿遗迹五千年,好不容易因两个娃娃重获自由,要是今天连自己主人都护不住,那可以投焚天炉自尽了。”

褚珀手腕上微光一闪,生花白裙飞扬,浮在她身前。

作者有话要说:师飞鸾:你们两口子可真能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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