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一半,君省瑜已经不能再听下去了。
因为君翰如在推翻她,和她的规则。
她耗费了这几十年培养的合式的人,居然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的地方,就完全崩塌了,毁灭了。
她怎么能接受呢。
可君省瑜毕竟还是意志极坚qiang的人,她琢磨了下君翰如的话,发现总归还有转圜的余地,勉qiang按捺住怒气,说道:
“他既然不喜欢你了,这算救了你,也救了他自己,你们各自走各自的路,还来得及。”
君翰如一怔,说:“我不愿意。”
君省瑜终于忍无可忍:“说什么混账话!”怒极之下,她瞥见桌上的盒子,随手打开,看见里面的印章。石头是好石头,刀法也是好刀法,果然方正浑然,玉质细腻。
可越是珍品,落在君省瑜眼里,却越是什么不可饶恕的东西。于是拿起印章就朝君翰如掷过去,怒声道:“你究竟有没有廉耻!”
她是想砸头,只是君翰如太高,君省瑜年老力衰,只砸到肩膀偏下。是在心口的位置。
但那也已经很沉重。
印章是方形田huang,高近10厘米,分量不可能轻,砸在君翰如身上,几近无声。可越是沉静,砸得才越厉害。
君翰如的肩膀微微偏了一偏,没有说话。他俯身把印章捡了起来,放回君省瑜桌前。
君省瑜喘了两口气,饮尽杯中的茶,她推开椅子站起来,踱了两步,突然问道:
“你悔改么?”
君翰如思索了会,最后说道:“姑姑,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在君省瑜眼中,这件事是错的,因此才有“悔改”的说法。但君翰如已经放弃思索,自陷漩涡中,是与非对他而言都是不明确的,“悔改”对他当然也都是无意义的。
他还是在按照往常的习惯,在和君省瑜陈述理由。然而,虽然语调,神色都完全不同,不知为何,他此刻和当年的君省知真是像极了。
君省瑜身子一震,仿佛看见她的弟弟站在眼前,穿着发白的灰布衣服,在对自己说话。
只是一瞬的音容宛在。
她忽的看向角落的那个柜子,眼里极缓极缓地淌出一种哀意来:“我料想你也不会。你和'他'……真像。”最后竟然无话可说,只重复了两遍:“……会后悔的。”
也不知道在对谁讲。
她脚步不稳,慢慢背过身去,伸手将靠外的杯子一推,于是茶杯茶盏都落在地上,跌得粉碎:
“既然不改,那就给我滚。”
回去的路上,君翰如感到心口被砸的地方疼痛并没有消减,反而有加深的趋势,想是伤到了什么地方。按照原有计划,这时本应是去公司,他想了想,拨转方向盘,先回了一趟家。
屋子里很安静,没有什么人。安静之间,他又隐约听见里面传来一些低微的声音。
君翰如循着声音走到卧室前,门半虚掩着,他伸手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这时刚刚到下午,可卧室里却一片漆黑,外面的光亮在开口里流淌进去,照亮了地板和chuang。
从门的缝隙之中,可以影影绰绰看见温随蜷缩在chuang头很小的一个角落上,鼻尖很小心地触碰着一堆布料,嗅闻上面的味道。
那是君翰如挂在卧室的大衣。
温随的腿是光luo的,因为蜷缩的姿态,他的膝盖来回顶撞,纠缠,摩擦。一双手贴着下yin,以很小的弧度撸动着yinjing。
或许是因为羞愧,他紧闭着眼睛,神色痛苦,外面的光线正好打在他身上,将他照得一gan二净,他却还没有察觉。
痛苦之中,温随又似乎很有些动情,喉咙间发出些低微的呻吟,流着泪叫着君翰如的名字。声音绝望无比。
原来,他的爱,他的欲望,自始至终就被困在原地,不曾向前。
第53章53
君翰如低头走进房间,反手把门推上了。
门锁咬合的声响终于使温随惊醒过来,他涣散的瞳孔猛然一缩,茫然朝声源处看去。
房间里全部的光线都已经消失,可是门口的那个身影,填满了他全部的记忆与梦,他怎么可能认不出呢。
温随连呼吸都忘记了,一时间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直到看见君翰如朝自己走过来,他才终于慌张起来。
“……你出去。”他喉咙里挤出些悲哀无比的喊声,一边拼命往chuang头缩去。“你出去……你出去啊!”
轻微的“啪嗒”一声,chuang头灯被打开,平时昏huang温暖的灯光此刻却刺眼无比,照得他几乎睁不开眼来。
君翰如半点也没往后退,直接走到他跟前,握住温随的脚踝把他拉出来。温随下半身已经脱光了,只有上身勉qiang穿着件薄薄的棉衣,他不知所措地搂住自己,用手拼命挡住脸,惊惶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