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声转换为细密的咀嚼声,三人继续吃菜。
片刻之后,妖精以打消对方念头之心启话道:“说实话,我此去天津前途未卜,时间上也无定数,不知折腾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
目光来回地扫问:“讨债是非常磨性子的耐心活,兴许会耗上一月两月的,你们真要跟着去?”
“去!偿”
姐妹俩不假思索的回答叫问话者又是一愣,菜夹到嘴边都入不了口。
既然漫长的时间都阻碍不了旁人的决心,孟赢溪就只好尽量往好处去想地应承下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行,那你们今晚就准备准备,明个一大早咱就出发。”
“端木游”喝了一口茶水刮去嘴里的油腻和心里的堵。
“他”爽出妖雾道:“说句大言不惭的话,有咱们三个臭皮匠轮番着去给官大爷擦皮鞋,皮鞋一定是擦得诸葛亮,没准还真能擦出鸡蛋蛮多的银行存款来。”
莺燕微啼。
小作热场之后“他”妖雾浓滚道:“若是最终一无所获,辱没了三个臭皮匠的千古威名,那咱们也洒脱点。”
赖娇插言:“怎么个洒脱法?”
“端木游”夹起菜,“干脆就一了百了,连谋生的家什也不要吝啬了,把余下的鞋油一股脑地全涂抹在官大爷的脸上,来个彻底的空手而归。”
“他”把菜往嘴里一塞,西厢房的笑声清仓大甩卖。
还算可心的饭局终于在稍后散场,“端木游”穿过迷宫来到自己的居所,“他”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却见锁边的门缝上卡有一张小纸条。
端视完毕,这份无声的邀请令孟赢溪哑然起笑,此前听得刘秉坤曾去自己的门前转悠过,原来他是专门来干这个。
“端木游”捏着纸条转身行了几步,踏入未闭门的北屋。
轻轻的敲门声伴随着压声的话语,“老爷子,我来了。”
斜躺在摇椅上半眯眼听收音机的刘秉坤调低音量正欲侧身开口,妖精已是飘然迅移来到人后。
她在人耳边低声抢话道……
“啥也别说了,我知道老爷子您不满什么。”
“其实西边的人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样不堪,有苦衷的,大有苦衷。”
“今天我接近她们纯属偶然,但却带给我无比的震撼,相信我会让她们彻底发生改变,请您拭目以待。”
刘秉坤的眼睛把来者的脸上下左右瞅了个遍,“算你还识相,我还以为你这臭小子是扶不起的刘阿斗,自甘堕落。”
说着,他的头已是扭回去,“害得我提心吊胆地担心了老半天,生怕你吃完饭就顺便掩门闭户,直接睡西屋了。”
夜来客笑道:“老爷子您还有别的事要吩咐吗?”
“没了没了。”
刘秉坤怡然地将音量旋大。
他脸也不回地挥手送人,“既然如此,那你就回去早点休息吧。”
回走时她伸手一触,白日里的晴朗好天气使得晾晒的衣物已干。
孟赢溪将它们悉数收回来,该铺就的铺就,该折叠的折叠,整理完毕之后,房间里的气息已不再是身主熟悉的那股子气息。
这一觉她睡得甚好。
[次日之晨……]
孟赢溪穿上了职业化的衬衣长裤,把皮鞋也打理得光可鉴人。
讨债这种性质的职业对于妖精和其身主而言都很陌生,一时间也没什么头绪,只是做好了走一步算一步,随机应变的打算。
考虑到两姐妹特殊情况不适宜劳累,讨债也不急于一时,一切准备就绪的“端木游”磨蹭到了七点半这才来到西厢房叫门,尽管“他”早就听到她们起来晨洗及梳妆的声音。
门开了,屋里出来两位不施粉黛,衣着得体的姑娘!
“他”很是吃了一惊。
不化妆的人非但没有减色,青春所在,她们反而洋溢出本色的纯真美……
婉约柔美——散发轻灵素雅的秦滢羽;
浅有媚色——温柔出江南气韵的赖娇。
“差点不敢相认,你们俩今天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他”一箭双雕地盛口赞道:“少了遮遮掩掩的化妆品,色彩没有玫瑰娇艳,芳香没有牡丹浓郁,却剖显出了天然琢成的本色,咫尺的青翠之美胜过粉饰的天涯之丽,清水出芙蓉,真心漂亮!”
赖娇自知话口粗俗,对付不了“端木游”诗词般的赞美,不过还是忍不住回应过去,事以讨个说法。
因为……
她对话中的某些地方不甚明白。
她道:“端木哥,昨天你都说了咱们三个是臭皮匠来着,所以我们这身简简单单的打扮完全是为了符合身份,算是工作服。”
言者蹙眉,“我就不明白了,你玫瑰牡丹地说了大半天,难不成臭皮匠倒还比香花匠更好看?”
默契恰似一对鸳鸯的二人当即捧腹而笑,弄得赖娇好比吃了黄连,表情苦得似哭还似哭。
“诶,你们俩笑什么……难道我理解错了?是香花匠比臭皮匠漂亮么?”
笑声更加放肆,以至于宣泄出泪花。
趣劲散后,秦滢羽直起腰来话予赖娇:“阿娇,你别把端木游的话太当回事,他亦夸亦暗示的,谁知安的什么心?”
她对旁人小作白眼,“照他这歪理,古往今来全天下的女子都素面朝天好了,司马迁也不必将‘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这由来已久的说法载入史册。”
赖娇唯唯诺诺地问道:“滢羽姐,你还没告诉我,端木哥话里的意思到底是臭皮匠比香花匠好看,还是香花匠比臭皮匠漂亮?”
旁人笑了少许实在是笑不动了。
“端木游”自解道:“娇妹,我的意思是都漂亮,只是出彩的地方不一样。”
“哦,明白了。”
赖娇点点头,“你的意思是我爱咋咋地,都好看,对吧?”
“嗯……差不多就是这意思。”
“也对,也不对。”
秦滢羽拉着闺蜜的手破局道:“叫你提防端木游的话,你还是中招了,他哪是让你爱咋咋地,他文绉绉地说来道去,意思是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明白了吗?”
两人各说各的,关键它还互相矛盾!
赖娇彻底晕了,再也掩饰不住骨子里呼之欲出的个性习惯。
“哎哟我快要崩溃了!”
她大大咧咧嚷起来:“端木哥,你以后说话别这么绕弯子好么!”
其表情五花八门,“今天这事用‘喜欢’‘不喜欢’这么简单的五个字就能表达清楚的事情,你愣是堆出了一大张高考语文试卷,还阅读理解,考死我这初中生了!”
“对对对,我检讨。”
妖精笑不可抑,“其实五个字都嫌多。”
她趣道:“你看这样好不好,下次表示赞赏我就竖起指头,到时候就算贴着创可贴你都千万不要将我的手势误以为是手指受伤就行,咋样?”
“可以啊,只要别竖中指就行。”
赖娇终于笑了,很开怀。
这三人在院中一闹二笑的,将房东刘秉坤引了出来。
老爷子装作锻炼身体,又是甩手又是踢腿,又是扭脖子又是扭腰地绕行万国旗转圈过来查看。
结果……
昏花的老眼竟被着装风格何容貌均大有改变的姐妹俩给意外亮了一下,人也因此满腹疑惑了一番。
他故作撞见状,马虎一笑,问道:“哦哟哟,你们三位大包小包的,这是要约着出门去么?”
虽背身相向,孟赢溪却早已心明刘秉坤的用意,他人兜圈话也兜圈无非是糊涂了眼前的景色。
“端木游”朗声回道:“是呀,托老爷子的福,咱们一块儿去天津办正事,要是事情顺利的话,回头我就给您加房租,是噌噌噌地往上使劲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