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落叶,跟深闺的私密厚厚一叠。
秋风吹过,卷起数片枯叶,在半空中向着没有观众得院子里,翻腾了几个漂亮的跟头,然后又轻盈的落下,欢快又寂寞。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了苗条曼影拿着扫帚细心打扫,也没有了东奔西跑的大呼小叫,也没有了亭子里悠闲自在的富贵公子。
这里就像一个被遗弃的角落。
“少爷最近都在干什么。”仲府高楼的顶楼上,老太太看着寂落的小院。
黄昏下,秋风瑟瑟,侍女娟儿为老太太披上了肩衣。
“回老夫人,都出去玩耍去了,要不就是在各种小摊子里搜寻稀奇古怪的东西,要么就是药店买些药材,要么就是去城外和那些野孩子打闹。”仲府的大管家躬着身子,缓缓的回答道。
“野孩子就是野孩子,没点儿规矩。”老太太有点儿恼怒的说道。
大管家哪里敢接话,接话说是?哪有自己作为下人的说自己主人家这样的话。要说不是,但这个少爷确实如老夫人所说,一点都不像大户人家的少爷。
“少爷院子里的两个奴仆被少爷遣散了,这就不打里那个院子了?”老太太虽然上了点年纪,但眼睛还是很好用的,居高临下的,院子里大概得情况还是看得清楚的。
那些铺满地的叶子,与府里的其他院子对比还是很明显的。
“回夫人,是少爷吩咐的,是少爷不允许小的派人去打扫,就连小的重新给少爷安排的家丁丫鬟都不要,还说什么小院子是他的私人领地,没有他的允许,不得擅自进去。”
大管家把事情娓娓道来,虽然这件事也向老夫人禀报过。
大管家实在想不到,一年前,少爷居然把自己的两个仆人遣散了,说自己长大了,要独立生活之类的话,但也只是嘴上说说,生活起居的东西还不是要其他人来做。
就是大管家有点可惜,那十八婷婷的曼柳可真是诱人,只是一直没能把她弄到手,现在人家由奴变平民,难道自己要像别人家的恶奴那般强抢?这事他可不敢坐,不然他的安逸生活就到头了。
“不过老夫人,少爷偶尔在家的时候,也会自己拿扫帚自己清扫院子里的落叶,只是不会天天这样做。”
大管家说的是事实,自己这个少爷总能表现出很多样子,时而疯疯癫癫,时而安安静静,就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听说最近二楼的书阁又少了些东西?”老太太似乎想起了前段时间娟儿说起的话,那段时间,她看在少爷在书阁拿了一些东西回小院子。
“不是少了,是又被少爷借走了,这也不是少爷第一次这样做了,时不时的会拿着书籍回小院子,然后会过段时间又重新放了回去,所以这事情我就没有像老夫人禀报,是小的错,望老夫人惩罚。”
大管家在老太太身后跪了下来,一脸愿意受罚的表情。
“照你这么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他不把书阁搞砸了,就没有多大问题。”
大管家见老夫人没有责罚自己的意思,“是”了一声,又重新站了起来。
“好了,你下去吧。”
“是。”大管家退了下去。
橘红色的太阳,就要沉落在西边远处的高山之后,最后的余晖把天空烧得通红,风景甚美。
同样欣赏着这风景的,还有亓霸刀和他的二夫人亓挽风。两人站在二楼朝前院的阳台上,欣赏着这美丽的夕阳。
前院的校场上,大夫人指使着几个年轻崽收拾着有些凌乱的校场,时不时骂着些那些年轻人听习惯了的脏话。
“霸刀,荇儿现在一个人出去历练不怕有什么危险吗?”亓挽风担心的说道。
自己的女儿跟随她大娘出去历练了很久,前段时间才刚刚单独单独行动。
“习武就是为了面对各样的危险,既然她倔强的走上这条路,就要独自面对这样的情况,作为大人的我们,不能总是庇护她。”
“可她现在才十二岁,会不会太小了点。”亓挽风还是很担心。
“是小了点,但邕城的地界之内,还是很合适她的,若是换做别的州郡,说实话,我也不太放心。”亓霸刀对自己女儿的实力还是很了解的,对这地界的事情,也有一些了解。
“唉。”亓挽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要是她和仲家那小子不闹别扭就好了,起码两个人还有些照应。”
她在叹息着亓宫荇和仲武,两个天资卓绝的人,一起习武一起历练多好,遇到危险也能有个照应,可两个人就是倔强,一个不愿意听,一个不愿意讲,她都想不明白。
不过,仲武这小家伙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香包还是挺管用的,失眠症倒是治好了,连那些苦涩的药都不用喝。
仲武也很讲信用,第二天就给她松开一个新的,只是当时她不在家,他让亓家的其他人代收了,之后的日子,她总会收到他送来的香包。
去亓家多了,两个小家伙算是见上了,只是双方都没说过几句话,赌气的很。
“等下次仲武来了,我得说教说教,生为一个男孩子,一点子气概都没有。”
“别乱来,这不是你还做的。”亓霸刀在一边提点道,以他们的身份,确实不能对仲家的人指指点点。
“我就说说。”亓挽风泄气的说道。
城外郊区。
一条平缓的小溪旁边,清澈的溪水水面飘过一丝丝血迹,血渍的源头是一个少年拿着一把短刀,在那轻洗着着短刀上面的血渍。
暗红底色有着暗金花纹的刀鞘就插在少年旁边的石头缝中,夕阳照射过来,拉出老长的细长影子。
少年把刀上血渍清洗干净,没有讲究的把刀刃反放在肘部上,手臂早去,短刀一拉,刀刃上的水渍就这么被少年擦干净了。
少年手握短刀挥舞了两圈,然后干净利落的把刀收回了刀鞘,让后用布条把刀紧紧的缠住,包裹得严严实实,让人看不出这是一把刀,然后担在脖子上,说了句:“又是充实美满的一天,小爷回家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