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之后,冉夏刚进门,就看见冉清和正扶墙按着前胸,呼吸急促,脸色也有些苍白。
她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扶他到床上坐下,按了护士铃后才急声问:“爷爷,你怎么样?”
冉清和却赶紧摆了摆手:“我没事我没事,你别麻烦人家护士。”
冉夏抓住他的手腕:“不行,我今天带你去体检,做个全套检查。反正人在医院,也很方便。”
之前她就提过这件事,可冉清和怎么也不同意,现在看到这一幕,冉夏知道不能再拖了。检查之后,如果冉清和身体无恙自然最好,要是查出病情,早诊断早治疗,总比拖成不治之症要好。
看出冉清和还想拒绝,冉夏直接说:“如果你不同意检查,那我马上送你回家休息。”
冉清和张了张嘴:“这……”
这时护士推门进来:“冉女士,怎么了?”
冉夏当机立断:“我爷爷身体不舒服,我担心是心脏方面的问题,麻烦你帮我预约一下帮他做个检查。”
有她的“威胁”在前,冉清和犹豫半晌,还是一句话也没说,任由冉夏三言两语敲定了的检查项目,然后一刻也没有耽误,跟护士借了轮椅就推着他下楼检查。
因为担心被人认出来——
主要是担心被傅朗严的粉丝认出来会挨打,冉夏特意请了一个护工随行。
但即便考虑得这样周到,冉夏进电梯的时候还是陷入了沉默。
无他。
只不过又遇到了傅朗严罢了。
傅朗严。
又是傅朗严。
可现在再想出去,似乎又有点小题大做。
冉夏牢记傅朗严的要求,干脆推着轮椅站在电梯门边的角落里。
所幸电梯足够宽敞,绝对够“远点”了吧。
这时坐在轮椅上的冉清和也认出了傅朗严,他踌躇着说:“夏夏,他不是那个……”
他抬头说话麻烦,冉夏索性弯下腰附耳过去:“什么?”
冉清和也知道傅朗严是个大明星,所以小声问:“那不是小傅吗,你要不要去跟他打个招呼?”
他还记得孙女很喜欢傅朗严。
冉夏就对他笑了笑:“我们在外面不方便打招呼,没关系,他不会介意的。”
冉清和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他的注意力很快回到接下来的检查上,不由担心:“夏夏,要不算了吧,你别在我身上瞎浪费钱,留着给自己花,我年纪大了,检查不检查的没那个必要……”
冉夏佯怒道:“爷爷,你再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
“别生气别生气,检查,检查,爷爷不说了还不行吗。”
尽管是说着妥协的话,冉清和脸上却挂着发自内心的轻松笑意。
他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冉夏心底里存着担忧没有表现出来,只陪他笑着聊了下去。
————
站在另一侧的傅朗严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闲谈打趣,眸光稍动。
他身后的助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由愣了愣:“这不是……那个谁吗?还有,那是冉老先生?”话落嘟囔一句,“不是说那谁人品不好,根本不认冉老先生吗,她这又搞的哪一出?”
傅朗严轻捻指腹,没有开口。
传言里,冉夏在正常往来的时候常常会在不经意间把人得罪,就是因为她贪慕虚荣,情商极低。可就这几次的见面来说,他看不出冉夏的贪慕虚荣,反倒觉得她的性格要比寻常人更直率坦荡。
除非,这样的性格全是伪装。
如果这些是她的伪装——
“叮!”
电梯门开的声音打断了傅朗严的思绪。
他抬眸看向冉夏。
不久前的事,他还不知道冉夏究竟有没有受伤,现在也算是个了解的机会。
看到冉夏也留在电梯里没有出去,他顿了顿,打算等人群离开后和对方单独聊一聊。
电梯内的人流渐渐门外涌去。
冉夏没有刻意去关注旁人的动向。
她推着轮椅不方便往外挤,就站在原地等了等,闲极无聊往四周看的时候,不小心和正看过来的傅朗严对视。
再一看,他身后的助理也在盯着这边——
冉夏:“……”
朋友,这样可以,但没必要。
不就是离你远点儿吗,至于这样严防死守吗,这医院是公共场合,又不是你家开的,我还不能来了咋的!
当然了,想归这么想……
看着傅朗严那张不近人情的脸,冉夏还是十分认怂地赶紧推着冉清和溜之大吉了。
出了电梯,她示意护工加快脚步:“阿姨,咱们走快点儿,早点检查完我请你吃大餐!”
护工一听,干劲十足!
于是她们身后傅朗严和助理从电梯里出来时,面前已经不见了冉夏的影子。
助理只以为傅朗严最后走出来是为了不暴露身份,见状随口说:“这个冉夏,没想到还挺识趣的。”
傅朗严的视线在大厅内扫过。
他莫名在原地停留了片刻,眉间不知什么时候蹙起些微痕迹。
助理走出两步才发现老板还在身后,忙又快步回来:“傅哥?”
傅朗严才看他一眼,薄唇轻启:“走吧。”
助理满头雾水地看着他的背影,挠着后脑勺跟了上去:“傅哥等我!”
————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冉夏忽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
护工跟着她回头:“小冉,怎么了?”
冉夏没看到身后有什么认识的人,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可能是我听错了。”
之后没再有人打扰,她推着冉清和去了心电图室检查。
检查过后,医生表情不变,只看了看冉夏。
冉夏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她也维持原样,出门后表示要去一趟卫生间,让护工带着冉清和继续检查。
然后她独自回去,医生也开门见山:“是心肌梗塞,想治吗?”
“治!”
冉夏丝毫不带迟疑的坚定语气让医生多看她一眼:“病人平常没有体检的习惯吧?他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只能选择搭桥或者支架。”
紧接着他说了一堆术语,冉夏都没听懂,她只捡最简单的:“我不怕花钱,麻烦您给他拟最适合的治疗方案。”
既然借用了原身的身体重活一次,她就务必要代原身就回唯一真正关心原身的人。
也或许,是这两天和冉清和的相处实在过于融洽,才让她想不计一切代价去改变他的结局……
医生又看她一眼,神色愈发缓和:“好,我明白了。但是病人目前的身体素质还不适合做手术,你先把人带回家好好休息调养。”
冉夏也松了口气。
她现在还攒到足够的钱做手术,现在冉清和还有时间做术前准备当然再好不过。
之后再过了好半天,她才认真听完了他交代的注意事项,和冉清和两人会和。
再回到病房时,冉清和慢慢坐在床沿,却忽然问:“夏夏,我的病是不是不好治?”
冉夏怔了怔。
冉清和笑着看她:“你这孩子,一看就藏不住心事。”他反倒安慰起冉夏,“没事的,爷爷活到这把年纪,活得够了。生死有命,强求不得。”
冉夏握住他的手,眼神坚定:“我偏要强求!”
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想过。
后天就要进组,她没时间陪在冉清和身边,就请护工负责按照术前准备的清单照顾他。
今天已经晚了。
明天一早就回家!
————
翌日。
天气晴朗,诸事皆宜。
和护工阿姨打过招呼,冉夏收拾了冉清和的寥寥几件行李,叫了一辆网约车,载着一行三人离开了医院。
冉清和的家是一栋老式自建楼,已经上了年头了,但依然被打理得井井头条,只需要穿过院子里花园当中的鹅卵石小路,就是家门。
只可惜房子里只有两间能拎包入住的卧室,冉清和和护工阿姨每人一间,就没了冉夏的住处。
所以她把人送回去之后,再陪着冉清和待到下午,又打车回了医院。
反正医院的单人病房住起来和酒店没什么区别,也很不赖。
就是,她总觉得这两天好像忘了点儿什么。
直到入夜她躺在病床上,即将睡着的时候才突然睁开眼——
啊……
原来是忘了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