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浮生办好手续再进来病房的时候,恰好看见三千闭着眼睛站在大将军的床前,虎剩伸出一只黑乎乎的手放在三千的额头慢慢的一寸一寸往下移动,眼睛里放射出一股慑人的光芒,这目光陈浮生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当年张家寨所有带把的爷们见到张家小寡妇的时候都是这副德行,直恨不得扑上去生吞活剥就地正法。也许是病房里有些热也许是被虎剩按的不舒服,三千的脸有些泛红,像极了女人的俊俏脸庞上面一层红晕更是显得女人味十足。这姿势这表情,暧昧。
陈浮生认识王虎剩久了觉得无所谓,但是跟着进来的一个小护士受不了了,狠狠的瞪了王虎剩一眼低声骂了一句老不修,懒得再查什么东西扭头又出去了。听到小护士的话陈浮生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子,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么久了,居然把虎剩的感情生活忽略了。咳了一声引起屋内几人的注意,三千睁开眼睛扒开大将军的手扭头喊了一声三叔。王虎剩停下手上的动作一脸酣畅仿佛便秘三个月的人突然来了一次酣畅淋漓的大爆发,眼角眉梢透着舒坦。陈庆之则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眯着眼睛但却把所有事物尽收眼底。x梦想x文学网x
王虎剩伸手抹了抹头上的几片头发一脸得瑟神秘兮兮的冲陈浮生一笑,“二狗,没想到啊,原本琢磨着你的命已经够硬了,没料到身边还一直藏着这么一尊杀神。”说完努努嘴指的正是面前的三千。三千一脸纳闷,杀神?
“虎剩叔别瞎掰,我可不是什么杀神。张家寨的太爷爷早就给我算过命了,我的命,六两二钱。”三千一开口就把虎剩说急了。
王虎剩眉毛一拧蹭的从床上窜下来双手叉腰,“你这个小兔崽子,想我王虎剩行走江湖几十年,只要出手就从来没有打过眼!你这命数如果放在古代那就是上阵杀敌的骠骑将军!说你是个杀神一点都不过分!”边说边拍胸脯,直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马上承认他王大将军眼力过人风骚无双,手脚利索根本不像个挨过枪子儿的人。陈浮生眼见王虎剩像个斗鸡一样一戳就爆心里不禁感叹这特殊门路进来的病房就是不一般,诊病疗伤一等一的好。
三千不再跟他顶,嘴里嘟囔一声扭过头去。在三千眼里,这世上对自己最好的莫过于面前的陈浮生也就是他嘴里的三叔,世上最厉害的人非陈富贵莫属,而这世上最厉害的算命先生肯定是张家寨那个天天喝酒的陈半闲了。陈半闲说他是六两二钱的命那他就是六两二钱的命,任谁也不能改。
王虎剩对三千一直没脾气,舍不得打,偏偏某些时候又讲不通道理,干瞪眼。
王虎剩一脸憋屈样叹口气坐回床上,“二狗,我有时候真是想不通你是怎么收服这个小犊子的。”小犊子自然指的是三千。
陈浮生笑了笑没有回答。一个四岁全家就死光了的小孩,能长大已经是个奇迹了。
把门关好陈浮生转身坐在王虎剩的病床上,抽出根烟放进嘴里犹豫了一下没有点燃,拍拍王虎剩的肩膀,“虎剩,原本不打算这么早接你回去的,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倒是希望你能歇够这三个月。”停顿了一下,一双眉毛慢慢的拧在一起,声音越发严肃,“只是前几天咱上海的皇后酒吧来了一个老头,什么都没点只喝了几口茶,那茶水还是他自己带来的。”
从火车上第一次相遇,王虎剩俨然成为了陈浮生的头号谋士,即便后来有了陈庆之王玄策,大将军的地位无可动摇。
听到这里王虎剩也渐渐严肃起来,这么古怪的行为如果按照江湖规矩念叨都算是砸场子了,但是很显然对方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尤其当听到那客人临走居然在桌上留下一套可以当茶具使的哥窑龙泉青瓷,王虎剩的眉头拧成个疙瘩。
“是谁?”王虎剩一脸严肃,虽然已经隐约猜出了个大概。
陈浮生苦笑一声,“按玄策的说法,那就是江浙老佛爷了。”江浙老佛爷澹台浮萍很多年前便处于半退隐状态,极少出自己的老巢,传说此人每到一处必然搅得当地人仰马翻,因此博得无上的江湖地位。
“身边跟着一个瘸子?”王虎剩继续问。
陈浮生摇头,当时确实只有一个老人在酒吧饮茶,身边除了几个保镖并没有看见那个传说中的瘸腿姚尾巴。
王虎剩皱着眉头缓缓开口,“如果那个人真像玄策讲的那样是澹台浮萍,身边不跟着姚尾巴就太奇怪也太反常了,除非,姚尾巴出去办事了,但是值得姚尾巴出手的事......二狗,这有些棘手啊,我看咱还是赶快回去吧。”
陈浮生点头,一行四人出院后马上杀向北京火车西站买了时间最近的一趟动车向上海进发了。
北京到上海大概五个小时左右车程,陈浮生一行到上海时王玄策已经等在外面,刚好赶上吃晚饭,王虎剩说要先去看看那几只瓷器,不然心悬着连饭都不用吃了。于是几人一起赶往皇后酒吧。
当袁纯从酒吧内的保险箱里小心翼翼取出那一套瓷器放在桌子上的时候,王虎剩庄重的坐在桌子前面双手捧起瓷杯凑到跟前慢慢查鉴。陈浮生王玄策陈庆之几人坐在一旁慢慢的抽烟喝茶安静的等着,袁纯好奇的站在王虎剩身后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过了很久,王虎剩放下瓷器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活动了活动全身的筋骨,瓷器鉴定也是一项极为耗费体力脑力的活动。王虎剩站起身走到陈浮生几人跟前从桌上抄起一只杯子咕嘟咕嘟灌了一气茶水,随手把茶杯放回桌面自己大刺刺坐在一旁空着的一截沙发上,叹口气开口了,“看了这东西,小爷我都可以安心的去见我那瞎子师傅了。”
王玄策笑骂一句随手拍了拍王虎剩的肩膀,“乌鸦嘴,这么不吉利的话也敢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小心出口成谶。”
陈浮生招手叫来袁纯,“小纯,安排一桌饭菜,准备开饭。”袁纯点头去准备了。
“二狗,这事不好办,东西是肯定不能留下,这么几件东西抓在手里烫手。”王虎剩讲话不经意间又抬起手在头顶上左右挠了挠,“但是到底该怎么送回去又不折了对方的面子,这是个值得我们好好研究的问题。不过话说回来,这几样瓷器如果用对了地方可是保命符一样的东西,不单单指它们的价值。”
陈浮生点头,“虎剩,要么我去走一趟。”
王虎剩摇摇头,“在座的各位除了我恐怕再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二狗你跟商甲午在杭州出的那点事肯定已经被澹台听去了,他知道了倒没什么,关键是他身后那个瘸子,商甲午的胞衣奴才,万一他突然给你来一招我们躲都躲不过。玄策也不行,刚刚从他的地盘走出来回头就去当大拿,即便他肚量再大也不妥。”王虎剩看了看一旁的陈庆之,“庆之就不用说了,打仗砍人是个好手,当说客三棍子赶不出一个屁来纯粹是找不自在。”
陈浮生低头思索了一下,也是觉得王虎剩讲的有些道理,“成,就这么办。”说完起身招呼几人去吃晚饭。
殿前三甲终于再次聚首,还有一旁六两二钱命的三千。除去女人,这便是陈浮生的班底。
“可惜小雀不在。”端起酒杯陈浮生突然讲了一句。
“二狗,别担心,小雀迟早会回来。”王虎剩安慰了两句也默不作声了。
陈浮生讲了一句补充,“恩,我已经托竹叶青代为关照了,现在的四川已经基本算是竹叶的青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