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柔点点头,凑过去看李云深双手合拢的掌心,只见那红绳挂着的贝壳装饰果然在暗处莹莹有光,是清凌凌的皎洁白光,如皓月当空,又似海上清辉,当真是好看。
“嗯,果然会发光。”秦云柔点头道。
李云深把红绳脚链交给女侍:“给我包起来。”
“银贝子,谐音一辈子。”侍女含笑回道,心说,大人笑起来可真俊,只可惜已有心上人。
李云深让侍女把红绳脚链取出来,拢在掌心,让秦云柔去看:“你过来瞧瞧,可是如她所说,能在暗处发光?”
“好。”女侍应下,捧着昂贵的红绳脚链去拿锦绣盒来装。
李云深见那女侍走远,趁机凑到秦云柔耳畔,同她低语:“夜里,你便戴着这脚链,到时候莹莹发光,一定很耀眼,很好看。”
李云深垂眸去瞧,见红绳上挂着一枚精致的小饰品,便同女侍问道:“这是何物?”
“是东海里一种极其稀有的贝壳,唤做夜光贝,这种贝类如同夜明珠一般,可在夜间发光。这挂于红绳脚链上的装饰物,就是夜光贝打磨而成,周围镶嵌一圈纯银,寓意一辈子。”
“一辈子?”李云深挑眉。流星
李云深握着她的两个肩头,同她轻轻碰了下额头:“我听闻,御史家中并无妻妾,他家老母已经年过五旬,你看他买那粉珠项链,肯定不是送给五旬的老母,那该是你母亲了,那项链他不忍割爱,又亲自来取,我想着……他对你母亲,应当是不错的。”
“是吗?”秦云柔抬眸问道,清澈见底的眼眸中似有泪意。
秦云柔皱眉,沉默下来。
李云深大抵猜出她心中所想,便同她道:“可是想起你母亲了?”
“抱歉。”杨则善面无表情的摇头拒绝:“恕杨某不能割爱。”
李云深倒也不强求,看着他离开,然后折身返回秦云柔身边,他重新牵起秦云柔的小手,俯身见她面色有些发僵,便关切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本官自己拿回去。”杨则善说着,接过女侍手中的锦绣盒,转身离去。
“是。”秦云柔倒也不避讳,点头应下,她长卷的睫毛遮住眼眸,看不清眼底情绪,但,大约是低落的。
“是的。”李云深神情笃定道。
往前走了几步,女侍指着一枚细长的红绳脚链说:“大人请看,这是麒麟血染的护体红绳,由百丈寺万人敬仰的佛子玄空大师亲自开光。”
李云深抬眸看向旁边等候的女侍:“还有什么东海产的首饰吗?领我们去看看。”
“大人这边请。”女侍引路道。
秦云柔收回看向杨则善离去的视线,同李云深对视上:“他是御史台的杨则善?”
“是。”李云深颔首。
秦云柔知他所言的戴着,便是只戴着这一物的意思,她羞涩的转过脸去,捂住发烫的双颊。
“寓意也好。”李云深又道,心说,一辈子,锁你一辈子,永不分离。
待到李云深和秦云柔走出窈窕阁的时候,已经申时。
他们乘马车出发,去死者薛氏和前夫的家中。
马车在一处二进的小院外停下,李云深先下车,又扶着秦云柔下来。
二进的小院正门对着街道,外头一间房被改成了个铺面,里头那间做屋舍,此刻,铺面的木头门子紧闭,上了铜锁。
李云深走近,伸出食指在铜锁上轻轻一楷,食指上落了一层灰。
秦云柔看着李云深食指上的灰层,说道:“看来,这里已经月余没有人来过了。”
“我们从后门进去。”李云深领着秦云柔饶过前门,走小巷来到后门。
后门也是紧闭的。
秦云柔推了推,没有推开,于是皱起秀眉说道:“外头没有落锁,应该是里面用木条栓着。”
她为难的看着李云深:“要不……我们从墙壁翻进去?”
李云深挑眉:“你会□□?”
“以前没翻过,不过,今日可以试一试。”秦云柔心道,她以前也想不到自己能卯时起床,围着后花园跑两圈都不吐,委实是被李云深训练出来了。
秦云柔抬手去扒拉墙头,她个子娇小,有些够不着,于是急的香汗淋漓,对站在一旁悠哉看戏的李云深道:“大人给我搭把手。”
李云深抬手,就着她的臀就是一巴掌。
秦云柔惊呼:“大人做甚?”
“不是你喊我搭把手?”李云深挑眉。
“此手非彼手,大人这是蓄意调戏!”秦云柔指责道。
“调戏你还需蓄意?本官明目张胆就调戏了还怎么地?”李云深邪笑着靠近,吓得秦云柔一个撺身,直接揪着墙头的小草爬了上去。
秦云柔跨坐在墙头上,看了一眼院内,又弯腰朝李云深伸出手:“大人,奴婢拉你上来。”
李云深好笑的瞥她一眼,转身离开。
他走到后门前方,低头从袖中取出一块金箔,伸到门缝里,轻轻一动,那门里拴着的木条应声落地,后门吱呀一声,开了。
坐在墙头的秦云柔:“……”
李云深进到院内,见秦云柔还跨坐在墙头兀自发愣,便朝她摆摆手道:“还不下来,是想引人注目吗?”
秦云柔回过神来,从墙头往下跳。
好在是堵矮墙,跳下来也不费事。
秦云柔走到李云深身边来,同他询问:“刚才那是传说中的金箔开锁罢?大人会功夫?”
“小时候被父母逼着去过几年嵩山少林寺,学过些皮毛。”李云深随口道,双手背到身后,老神在在的往里走。
秦云柔觉得不像皮毛,倒像是内力深厚,不可测。
两人并排往院里走,院子中央有个巨大的磨盘,靠墙角的位置摆着两个三层高的木架子,架子上是制作豆腐的各种工具,靠内屋大门不远,有两排木质的晾衣竹架,架子上还挂着两三件未来得及收的男子外袍。
“人去楼空,衣服都没有收。”秦云柔叹道。
李云深收回打量院子的视线,推开里屋的大门,一股灰层味铺面而来:“女主人心思不在家中,如何记得收丈夫的衣物?”
秦云柔摇摇头,跟在李云深身侧,继续往里走。
屋子是个单间,里头一张挂着帐子的拔步床,中间是个圆桌,靠窗的位置摆着个双层的红木妆奁。
与屋中的简陋不同,这红木妆奁很是精致。
“这妆奁很精致,连着抽屉把手都雕有玫瑰花,是用整块的红木打造,死者薛氏的前夫周根只是个卖豆腐的,如何来的这么多钱财?”秦云柔疑惑道。
李云深把手搭在秦云柔的肩头,习惯性的轻叩指尖,思考着说道:“衙门递上来的走访卷宗提到,死者薛氏被街坊邻居称作豆腐西施,想来是个貌美的妇人,她如此美貌却下嫁给一个卖豆腐的周根,过着贫寒的生活,想来……心中应该多有不满罢。”
“大人的意思是……”秦云柔琢磨着李云深话里的深意,说道:“薛氏早先便和冯虎勾搭上了,这昂贵的妆奁是冯虎送赠,他们偷.情时,或许被周根意外撞见,便干脆杀人灭口!所以,周根之死并非病故,而是谋杀?”
李云深耸耸肩,摊手道:“只凭一个昂贵的妆奁,不能作为证据。”
秦云柔却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思索下去,说道:“若说周根死于非命,那必有人替他报仇,才会杀了薛氏和冯虎。”
话到此处,秦云柔忽然拍掌道:“奴婢一直很奇怪,为何凶手要把冯虎和薛氏的尸体埋在老宅杏树下?”
“为何?”李云深问。
“大人曾经同奴婢说过,凶手杀人,一种是过激杀人,一种是蓄意杀人,只有蓄意杀人的时候,才会在抛尸地的选择上,出于某种考量。凶手把冯虎和薛氏埋在老宅杏树下,是因为……”
秦云柔同李云深的眸子对上,斩钉截铁道:“红杏出墙!”
“凶手在报复!他在暗示,是因为薛氏红杏出墙,背叛了丈夫周根,甚至,极有可能杀害了丈夫周根,他要以牙还牙,让薛氏和奸.夫冯虎赔命!”秦云柔问:“城东衙门可有走访周根的亲属?他有兄弟姊妹吗?”
李云深从抽屉里翻出一张老旧的族谱,随手摊到秦云柔跟前,用下巴指了指族谱:“看看呗。”
秦云柔低头细看,找到周根那一栏,说道:“大人,周根有一个亲弟弟。名唤周海。”
“唔。”李云深颔首。
秦云柔赶紧拿出荷包里的小竹简,把周海的名字记下,然后把小竹简搁回荷包里。
李云深瞅着她素白的小手捧着翠色的小竹简,一本正经做记录的模样,愈发觉得憨态可爱,便俯身同她亲近。
秦云柔抬手挡住李云深,说道:“大人,我们赶紧去周海家看看罢,奴婢觉得……我们离揭开案情又进了一步!”
李云深没亲到秦云柔的小嘴,有些失落,他领着秦云柔走出小院,又看了眼天色:“今日天色不早了,明日我们再去周海家走访,现在先回府里罢。”
秦云柔被他抱进马车里。
周茂在外头驾车,李云深钻进车内,他瞥一眼拿出荷包里的小竹简认真琢磨案情的秦云柔。
李云深随口哼了两下,见秦云柔的注意力全在案子上,连一丁点眼角的余光都不施舍给他,便心有不悦地拿过一旁小案几上锦绣盒打开,修长的两指取出里头的脚链,在空中明目张胆的晃了两下。
作者有话要说:李云深:老婆不看我怎么办?得想办法弄出点动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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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深快一步走上前来,将他拦住,同他问道:“杨大人,不知这粉珠项链,可否转给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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