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低估了敌军守城之将的决心,前三关之所以能够如此轻松攻破,不过是因为守城之将都是些惧死的文官罢了。”连出了几日艳阳,天气回暖,敌军主帅卫慕单喜骑马停在山头俯视着被围困的城池,率军一路过来,知道宋城内的房子多以木制,“传本帅之令,调神臂弓队以及旋风炮至城北点上油火用火攻。”
“是。”
一名裹着皮毛的党项女子骑着棕色的骏马走近,露出笑脸亲切的喊道:“阿韈。”
连克三关敌军士气高涨,却在凤翔围困了两日仍未攻下。
“卫慕谟宁令,让末将带兵强攻吧,我就不信区区一座城能抵挡住我大夏国三十万铁骑。”
魁梧的将军听到女子清脆的声音便侧转身子,一改先前训斥她的严肃,“不好好呆在帐中,跑到这山上来做什么?”
“阿韈领兵打仗,我呆在帐中实在无聊。”
听明白意思的姜洛川将一块鱼符交出,“今蒙难,城中防务,全听知府调遣。”
刘书柏走出衙门将守城的将领尽数召集,吩咐道:“传令下去,调集所有弓箭手,弩.箭手,戍城将士每都分五十人为一组,轮番镇守,决不能让贼人登上城楼,务必要守住凤翔城,吾与诸将同生死。”
党项大军还未攻入凤翔府,凤翔知府刘书柏便早早的颁布了政令让城中百姓往东撤离,直至西夏破庆州夺渭州逼近凤翔府,大军将城池围的水泄不通,知府与通判两个文臣皆披甲上阵亲自领兵死守不出。
“报,朝廷加急文书。”驿卒从马上一跃而下飞奔至衙门内。
公文上的封蜡印着飞递二字,刘书柏连忙将其拆开,见字便大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担忧着重新提起了心,“三军同时开拔...”刘书柏拢拢眉毛想了许久,“朝廷派兵来援,挂帅的是殿前都指挥使。”
“女儿明白了,可爹爹与姜大哥要死守凤翔身为刘家的女儿怎能够独自逃走呢,爹爹要守护凤翔百姓,女儿便陪着爹爹,女儿不惧死。”
姜洛川将绿色的文官公服换成铠甲走上前,“二娘莫要任性,这是战争,我与你爹爹是这凤翔一府之长,可你不同,你只是凤翔的百姓没有必要留在这,就听你爹爹一句劝吧。”
凤翔府内。
“孩子,你随着船队一路向东去开封,在你的行囊内爹爹放了几张地契与房契,我怕你哥哥败家便一直未告诉他,到了开封后就去刘氏旧宅找你哥哥吧。”
西夏主帅用兵如神,在短短几日内便连克三关打开了西北的门户直逼凤翔,意欲攻取凤翔后夺下秦州切断秦凤路所有路口将其吞并,届时取京兆府便如囊中取物,至此,西夏出兵的目的也暴露无疑,向东扩张觊觎中原。
“我不走,我相信凤翔府不会破,朝廷会派兵来支援的。”
姜洛川惊道:“沈易安?”
“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守住凤翔,否则京兆危矣。”刘书柏看着姜洛川,“通判是读书人...”
“对,此次楚王也随军出征了。”
“姊夫?”姜洛川拿过刘书柏手中的文书仔细瞧了一遍,皱眉道:“姊夫可是官家的亲子,东宫与楚王不睦已不是什么密事,这沈易安是东宫母舅,官家这是要逼死自己的亲儿子吗?”
“女儿若走了,那爹爹与姜通判呢?”
“爹爹是凤翔知府,丢了凤翔敌军就会长驱直入进京兆府,届时爹爹无颜面对天子更对不起楚王。”
“无聊?”卫慕山喜扯了扯缰绳,“东朝庆州已破,西北门户开,只要破了这座城便可直取长安,河西之地尽归我大夏,等回去,可汗...”
“等回去可汗的指婚女儿就不能再逃了对吧?”少女眉头紧蹙,将满满的不悦刻在了剑上。
“元灏是你阿能之子,你的亲表弟,如今王廷内的纷争你也知道,野利与没藏虎视眈眈,你身为卫慕家的女儿也该明白家族的重要。”
马上的女子心中不愿,却也不敢再度违抗,便敷衍道:“女儿知道啦,女儿是和表弟一同长大的又没说不嫁,只是啊...”女子横扯缰绳转向身后看着西边日落的位置,“他向可汗请求赐婚,究竟是为了汗位,还是我呢?”
建平十一年三月,西夏军围凤翔城断其水源,领兵主帅又命弓箭手点火箭射入城中,城北粮仓失火,三月四日,城中已无可食,粮尽援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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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战火纷飞使得当地百姓流离失所,而远在东边的开封府皇城却繁华依旧,勾栏瓦舍里的喧嚣昼夜不息,直到开始有难民涌入京城才有人醒悟过来,此时国家正在与敌国交战。
皇城司位于左承天门前,一堆武将以及内侍的人群里站着一个显眼的绯袍。
“这是应相公您的意思扩充的禁军名单,原先探事司有巡逻四十人,今增加了一百四十人共计一百八十人,禁卫由原先的八千人增至一万六千人。”
韩汜拿起名册仔细翻看,一边道:“在皇城司称官职。”
“是。”
又道:“还有,这不是本官的意思,本官所行皆是天子之命。”
“是,下官一时糊涂。”
皇城司门口一名值守的内侍走入,“公事,殿帅来了。”
李孝义穿着一身紫色的窄袖圆领,腰上束带,负手缓缓走入。
“你们都下去吧。”
“是。”
待房中人都离去,李孝义走上前微微躬身拱手,笑道:“现在都承旨可是个大忙人,从枢密院到皇城司几乎见不到都承旨有空闲的时候。”
韩汜低头看着手里的名册,“殿帅不在殿前司呆着怎跑到下官这里来了?”
“我这几日一直忙于交接军务接管殿前司,这不是,一得空闲便赶来向您谢恩了嘛。”
韩汜放下册子抬头,故楞道:“谢恩?”
“我知道这殿前司一职,没有都承旨我是坐不上去的。”
韩汜低下头,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名册,“殿帅是不是搞错了,没有下官国家照样运作,可没有陛下,殿帅哪里又能够安然的站在这里与下官说话呢?”
李孝义心中一惊,旋即拱手笑笑,“是是是,是我口误,不过...”李孝义走近桌前,沿着桌边坐下,“都承旨小心谨慎,我心里明白。”
“心里明白就好。”
“但我向来谁对我有恩我便效命于谁,我是臣,当效命于君,陛下是今日之君故我效命,太子殿下是明日之君我自然也效命。”李孝义站直,转身正对韩汜微微躬身,“但提携之恩,李某人也铭记于心。”
韩汜突然勾嘴一笑,“倘若有朝一日太子殿下也失势,殿帅可还会记得今日自己所言么?”
“一臣不侍二主,况且如今太子殿下监国大权在握,都承旨是读书人与下官这等粗鄙的武将不同,都承旨没有亲临过战场便也感受不到是何等的残酷与凶险,场上局势瞬息万变,万千人马的生死皆握在一将之手,这上了战场,可就只有敌我再没有皇子了。”
韩汜收回双手合起袖子,抬头看向李孝义,“殿帅说这种二臣之话也不怕被人听见了去?”
李孝义只是低头笑笑,“卫家人是君,自始至终我效命的都是君,哪敢有什么二臣之心。”
“好一句卫家人都是君,如今连倒戈都能被殿帅说的这般义正言辞。”
李孝义仍旧笑笑,“这都多亏了承旨一句话醍醐灌顶,若太子殿下顺利登基那下官就是国丈,而下官的外孙便是未来储君,置身朝堂谁不是为了名为了利呢,论亲疏,下官当然要选自己这一脉,论成败,谁又愿辅失势之人而吃力不讨好呢。”
“不过...”李孝义微微抬眼看着韩汜,“凡事没有绝对,都承旨目光深远,今后还要多多仰仗。”
“仰仗谈不上,你我都是替卫家做事的臣子罢了,殿帅是聪明人,懂得审时度势,日后在御前行事,更要谨慎小心才是。”
“下官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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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七日,旋风炮架在城北的山丘上,绳索拉拽力臂,将石弹放置在重臂中,随着一声声令下旋风炮在凤翔城墙上砸开一角,就在党项大军即将攻陷城池时西边传来军报。
“报,左部被敌军主帅攻破,已率援军朝东边赶来。”
幕梁内卫慕单喜对西边阻军被攻破的消息并不焦急,反而笑道:“不愧是他的儿子,以五万人对抗三十万胆量倒是不小,不过今日你有命来,就不一定有命回了。”卫慕单喜将萧字旗掰断,“传本帅之令,左右两翼随我围攻熙州援军,副将听令,主力部队继续进攻凤翔,命你一日内拿下。”
“是!”
三月七日晚西讨援军赶到秦凤路,城破之际西夏主帅却鸣金收兵,率部退至渭州境地。
西夏大军并未入城,而是驻扎在渭州城南的一处开阔地带,在平地搭建起了一处营寨。
幕梁内卫慕单喜盯着地上摆放的地图一言不发。
“眼看就要攻陷凤翔,谟宁令为何撤兵?”随同的各部首领不明白。
“各位祖儒有所不知,东朝精锐除却镇守边境的十万,其余尽在开封,如今援军赶到,萧显荣手中乃是东朝最强的一支骑兵静塞军,我军处于腹背受敌,即便攻下了凤翔,夺了一座空城又有何用。”
卫慕单喜看着自己握金枪的手,旋即转头拿过身侧从战场上带回的双刃铁剑,冷笑道:“这是我大夏夏州东境冶铁炉中打造出来的剑,被宋人誉为天下第一剑,”仔细看,长剑上竟出现了缺口,“萧怀德,今日交战,你的嫡长子也不过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韈(wa)四声,父的意思。
能(姑)
另外党项族盛行姑舅表婚。
夏学唐宋制又保留了番制,谟宁令是番官(诸王)祖儒(大首领)
他们有汉民,回鹘,但以党项为主,夏王族是鲜卑拓拔皇氏的后羿。
至于他们的王,称帝的李元昊取过一个称呼,想了想还是用亚届的称呼“可汗”好了。
西夏的记载也不是很多,尽量写一点出来(历史走向架空)被宋人誉为天下第一剑“夏人剑”不过剑已经在战场上逐渐被淘汰,短兵基本都是以刀为主。(后期出现的所有武器均为那个时代的武器)
这个姑娘还真是郡主,但不是艳遇。
北宋有一支静塞军人数不多(宋代缺马)与辽国的铁林军、西夏的铁鹞子、女真的铁浮屠、蒙古重甲铁骑是并称于世的五大铁骑。(本文架空是将幽云十六州收复了,也没有像真实的北宋那般缺马,所以请勿考据,只参考风俗文化服饰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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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力进攻凤翔的同时,西夏主帅命各部首领领轻骑兵至渭水阻断秦州援军,又命副将领一部分主力军至延安府佯装进攻来拖延永兴军路的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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