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别说了。”
“你别怪姊姊性子直,他有什么好的?就因为你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你确定是喜欢不是依赖?”
“姊姊一年难得进几回大内,自然不知道仁哥有什么好。”
赵熙低下头,“即便不是两厢情愿,能够相敬如宾的厮守在一起也足够了。”
赵晨挑起眉头,“你是不是傻呀?”见妹妹不答话赵晨又道:“我每次跟着母亲入宫都觉得大哥喜欢的是甄姊姊。”
赵晨扶着自己的额头,旋即走上前拉起妹妹的手,“你放心,姊姊今后一定入朝保护你一辈子,他要是敢欺负你,姊姊一定替你揍他,我可不管他是不是大王。”
赵熙扑进长姐怀中,连连点头,“有阿姊在,我什么都不怕。”
“熙儿的婚事还不是只要舅舅一句话。”
“可如果仁哥不愿意呢?”
“你知道他不愿意?”
“哦,”赵晨看着一声不吭正发呆的妹妹旋即走上前,“妹妹!”
赵熙回过神,“啊?”
长公主攥着厚实的袖子,想起来赵晨周晬时的试晬在当今皇帝跟前抓了官诰,“如今你妹妹都及笄快要出嫁,你也十八了,哪有让妹妹先嫁的道理。”
“妹妹可是有青梅竹马的郎君,怎能同我比呢,我还没有把姜先生教我的画全都学会呢。”
宅子里的仓库中堆满了大内送来的赏赐,除却皇帝派殿中省送来的,还有皇后派尚书内省送来的各种金银首饰。
秦国长公主长女盯着数十个箱子,“等妹妹你成了皇后,我就入朝辅佐你。”
乾元十二年冬,帝闻天下才女之名遂诏选尚书左仆射刘书柏之女进宫入对,敕授为内舍人供职翰林院执掌制诰,赐章服许御前行走,敕授诏书刚下,震惊朝野,却始终无人敢上书。
长公主将账本合上,旋即从屋子里走出,吩咐道:“一会儿出去记得将门锁上,钥匙在都监哪里。”
“想什么呢想得这般出神。”
赵熙摇头,“我只求了皇后殿下,却好像忘了仁哥的意思。”
“姊姊。”赵熙朝长姐福身,“熙儿在想出宫时皇后殿下告诫的话。”
赵晨打量着从大内出来学了一身规矩礼仪的妹妹,“妹妹莫不是反悔了吧?”
秦国长公主挑眉道:“你这孩子,莫不是读书读傻了,竟说些胡言乱语的话。”
“娘,晨儿没有胡言乱语,要不是爹爹不许我出门,我定能选上女官。”
十二月冬,京城大雪,第一场雪便下了整整三日之久,清晨醒来时满城白雪皑皑一片,只见街道司的士卒们忙碌着清扫积雪。
何宅
何文英剪了几株红梅插入胆瓶中,“姐姐在朝中做官,感觉如何?”
“宫中规矩繁多,只是有一点,便是他们瞧你的目光里不再带有鄙夷,”刘妙仪旋即又补充道:“是不敢带有。”
“姐姐现在可是官家跟前的红人他们说的朝中新贵,如今想要见姐姐一面都难。”
“文英不是也想入朝么,怎的未去应召?”
何文英摇头,“爹爹不允。”
“是因女子身么?”
“不是,爹爹说我涉世未深,官场险恶并不是我能够周旋得了的。”
“人都是历练出来的,没有谁一出生就站在最高点,官家也不是,官家能走到这一步,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中的苦楚。”刘妙仪将几株腊梅修剪好递过,“官家会开女科,但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你可以试一试。”
“女科?”何文英有些吃惊,“这一朝的官家还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古以来替女子说话的帝王没有几个,除了前朝女帝,可她也没有像官家这样,后来想想官家自幼的处境,或可从中得出一二吧。”
“夫人,您慢点。”隔壁宅子里的喊叫声传到了何宅院子中,“夫人,您快下来呀!”
刘妙仪披着厚实的袍子从暖房中走出,“文英家旁边那个宅子里搬进了官员?”
何文英摇头,“是前河西侯的妻子河西郡夫人,那座宅子被赏赐给了郡夫人,说是赏赐其实只是换个地方软禁罢了,最开始她逃跑过几次都被抓回来了,后来爹爹说里面增加了禁军及内侍每日都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之后便可时常见她爬上屋顶,府邸的内侍与内人说是疯了,不过她可以听懂我们的官话,也会说。”
刘妙仪再次扭头时便瞧见屋顶爬上了一个极为艳丽的红衣女子,体态娇媚望着底下担忧的奴仆发笑,笑的极为好看又有些轻浮。
刘妙仪走到墙角边,“郡夫人。”
没藏思柔闻声转过头,“你是谁?”
“下官内舍人刘氏。”
“哦,你就是皇帝身边那个新贵女官。”
刘妙仪点头,“屋顶上的风光好么?”
没藏思柔捂着嘴,“笼子里的风光与笼子外的风光,刘舍人觉得哪个好?”
何文英走到刘妙仪身后小声道:“国家存亡,受苦的还是百姓与女眷,她也是个可怜之人。”
刘妙仪旋即道:“夫人想出去看看么?”
没藏思柔饶有兴趣的看着刘妙仪,“怎么,刘舍人要带妾身出去?”旋即扭过头缓缓倒在屋檐上的积雪里,“出去了,又能去哪里呢。”
刘妙仪听着她的语气便披紧了袍子从刘宅离开。
“姐姐要去哪儿?”
“救人。”
何宅与侯府离得极近,片刻功夫刘妙仪便跑到了侯府大门口,随后被一众禁卫阻拦。
“本官是官家御前内舍人,奉旨来探望河西郡夫人。”刘妙仪示出腰符。
“原来是刘舍人,末将有眼无珠还请舍人海涵。”几个禁卫旋即撤开,“舍人可以探望,但是不能带走。”
刘妙仪将腰符收起迈着急切的步子寻到后院,屋顶上的女子垂在边角摇摇欲坠。
“夫人下来吧。”
没藏思柔侧过头,“我要是不呢?”
“妙仪可是假传圣旨进的侯府,姐姐要是不下来,可不是让妙仪白忙活了一场回宫还要受罚么...”
没藏思柔撑着爬起,还没等刘妙仪的话说完便与瓦片上的白雪一同滑落,白雪纷纷裹着红衣一同落下,使得身后一众招呼的人纷纷吓得后退。
——磅!——
重物砸下的感觉差点将屋底的瘦弱女子砸晕,刘妙仪抱着没藏思柔瘫倒在地。
“这么高摔下来你也敢接?”
“夫人也知道高。”
众人连忙将二人扶起,“内舍人可有伤到哪里可要唤太医过来?”
刘妙仪抱着疼痛的胳膊,半睁着一只眼,“我没事。”旋即又问道红衣女子,“夫人可还好?”
没藏思柔扭了扭手腕将身上的雪拂去,“刘舍人不知道妾身是军戎出身么?”
“即便是军戎出身你也是女子,身体并不是铁打的,最应该疼惜身子的人是自己才对。”
“你能带我出去么?”
“不能。”
“那你刚才还问。”
“夫人身份特殊,下官无权带出去,不过下官明日会在御前当值可以向官家请旨。”
“我在这里已经半年了。”没藏氏走入屋内,几个内侍也随着她走进,寸步不离的盯着,没藏氏便捂嘴颤笑道:“连半步都不曾踏出去过。”
刘妙仪抱着胳膊挑眉,“夫人要是不想着逃跑,他们也不会如此的。”
“皇帝既然这么不放心,为何不直接杀了我,赐府居住,好显得他很仁德么?”
——————————
坤宁殿内,想事情想得出身的皇帝伸出手,刚碰到杯子时便迅速缩了回来。
“刚煎好的茶,适才还提醒了你,在想什么呢?”
“河西侯府里的内侍来奏,河西郡夫人好几次自缢,吓得她们将屋子里的绫罗全拆了。”
“陛下就这么在意她么?”
“不是...”
“臣妾见了她便觉得她不是那种安分守己的人,轻浮放荡是一点都掩饰,不过也是国朝女子鲜有的率真,臣妾要是男子,见了也会心动的。”
皇帝转过身,“那姐姐要是男子,是见了她心动些还是我?”
“官家是情,她是欲,但那种欲是人本性的□□。”
“能勾起欲,那就是说她比我好看咯。”
“臣妾可没有这样说。”
“情和欲分得开么?”皇帝问道,旋即又自己摇头,“卫潜心中是分不开的,我喜欢姐姐所以才会想要。”
“是么?”萧幼清走上前搭着她的肩膀,“那么从前官家躺在别的女子榻上时,有没有过非分之想的欲呢?”
皇帝突然楞住即坐转身子背对,“我...我分不清,也许有吧,有不甘心。”
“果不其然,看来臣妾也该一开始就拒绝才是。”
皇帝转身抬起头,“姐姐给的第一次…”对视道:是心甘情愿的喜欢还是因为觉得我是女子所以无所谓。”
萧幼清将手缩回,“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见皇帝低头陷入沉默,萧幼清垂下手看着窗外,“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以假乱真的。”
皇帝转过身揣起双手赌气道:“反正不是除夕夜找手炉的那晚。”
萧幼清见状便捂嘴笑着走上前,“我哪儿知道阿潜这个手炉这般重要,我若是知道便不会随意丢置了,而且官家不是还在大婚前一夜送了心仪之人贴身的玉佩么?”
“那只是一块皇子的玉佩,而且我又没有见过姐姐,姐姐出嫁的那晚也肯定是满腹算计,以为我年少好欺负。”
“阿潜好欺负么?”萧幼清凑上前,“谁会觉得一个十七岁的冷脸少年会好欺负呢?大婚的那天晚上我只说了一句假话。”
“一句?”
萧幼清捂着嘴,“就是跟你要孩子。”
张口欲言的皇帝将嘴闭上,旋即又张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不能给你孩子。”
“官家自己不就是孩子么?”
“姐姐又在打趣我。”
萧幼清走到皇帝膝侧缓缓蹲下,“臣妾不要孩子,只要官家一人就足够了,十八年风雨,亦有儿女绕膝,现在的我们还有什么遗憾的呢?”
皇帝俯下身额头蹭着额头闭眼道:“我会一直一直陪着姐姐,下一个十八年依旧。”
萧幼清轻轻握着皇帝的手,温柔的应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郡夫人第二个等级的诰命,上面是国夫人下面是郡君。
这个郡夫人没藏氏会武。
怕你们忘记,再提醒一下,秦国长公主是官家的同胞姊姊,生长女赵晨,次女赵熙。
突然觉得刘姐姐与这个郡夫人也不错哟,站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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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中,秦国长公主次女及笄,于驸马都尉宅举行及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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