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面前是一个花房,里头的人很多,大多是穿着绫罗绸缎,富贵子弟的子孙。
打眼望去,走巷处,一盆盆金黄色的菊花被伙房小心翼翼的搬来搬去,其他人就在外头瞧着。
宋谦道:“我们进去选一盆花吧,顾郎刚得乔迁之喜,送菊花最好。”
牛二也觉得甚好。
可当牛二听到“一百两”这个词的时候,身子都僵硬了,一盆花要价一百两?是什么名贵的花,一百两可是他们庄稼汉子一辈子都见不到的银子,宋谦很爽快买下了,泰安城的花金贵,是她从小就已经知道的事情。
牛二连连叹气,来这泰安城,尽是些要花银子的地方,他以后还是少吃点,不能再增加妻主的负担了。
宋谦若是听到了:“……”
我tm也是一个世家大族的嫡系长女,以往没银子也没办法,如今都回来了,再没有银子不就是闹着玩了么?更何况,宋年心中有鬼,自然是把好东西都奉上来了,生怕她秋后算账。
所以她真的有银子!
扣扣扣——
新来的门房很会瞧脸色,他看宋谦穿的衣服料子是天蚕丝,立马就跑到他们面前问:“是来找大人的么,大人刚巧就在府上,有请柬么。”
宋谦摇头道:“并没有。”
门房恭敬道:“请容小人回去通禀一声。”
顾安有些疑惑,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找她?她出了门,看见外头对着自己笑的女子,那一段往事恍若重现,她快步走过来,激动道:“你真的上泰安了,你……多说无益,我们快进去吧。”
弄琴给昭和换上一套衣服,又看着她捧着个夜光杯出了宫,唉,君上什么时候能不那么总想着情情爱爱,关注事业不好吗?她认命的去处理已经堆成了山的奏折。
昭和使着轻功,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太傅府,瞧着门前冷清,昭和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翻身入了墙就潜了进去。
路上,几个小丫鬟提着东西,步履匆匆。
昭和跟上了她们,就听见她们在说些什么。
“大人现在身子是越来越不行了,这可怎么办是好啊,府上又没个姐儿能主事的,哥儿再怎么样都要嫁出去,唉,以后太傅府估计就空了。”
“谁说不是呢,唉,好了,快把药端过去吧,哥儿已经在内院守了一晚了。”
太傅身子还不见好么?近日来,能按时上朝的人愈发少了,太傅、国师还有京兆府尹的这些,都告了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要密谋什么大事,可她们却又是真真正正的脱不开身。
病榻之上,鹿鸢脸色十分苍白,就这堪堪几日,鹿鸢仿佛苍老了十岁,脸色皱纹横生,喝了许多药,就是不见好,总还要咳血。
鹿鸢吃了一口鹿灼喂的药:“咳咳咳,你守了那么久也该回去了,这些事情让下人来做就好,何须你来动手?”
鹿灼把白瓷碗放到桌上,道:“母亲的病一日不好,儿子就一日不会离开母亲床侧。”他拿出一块手帕给鹿鸢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药。
鹿鸢扯着嘴角笑:“宫里还没来消息?”
鹿灼顿了顿,道:“是。”
鹿鸢就知道会这样,要不然人早就不是现在这幅样子了,她又低头咳嗽了起来。鹿灼赶忙递过去一块新的手帕,鹿鸢压下喉咙处的腥甜,道:“好了,回去吧,我也乏了,先睡会。”
鹿灼服侍她睡下以后才离开内屋,却被一人冲撞了,他稳住身子,瞧见黑暗中的那个身影,满是惊诧道:“君……君上?”
昭和露出她的大门牙,笑道:“这个给你。”
鹿灼看着手心里亮着光的杯子,一脸疑惑,又抬头看着昭和:“君上,你怎么会这么晚……”刚要说出口的话又被压了下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君上想去哪都是可以的。
昭和见他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小心翼翼问道:“我送你的礼物你不喜欢?”
鹿灼回过神来,矢口否认:“君上赐下的东西都是顶好的,臣不敢不喜。”
昭和脸一黑,凑他近了几步,低低道:“你说的是不敢?而不是不会?说明你不是真心喜欢。”
鹿灼咽了咽口水:“臣……臣喜欢。”耳朵根都红了,她凑自己好近。
昭和介绍道:“葡萄美酒夜光杯,这个就是我为你一人打造的夜光杯,是用琉璃所制,倒上一杯葡萄酒,在夜里,也甚是好看呢。”
鹿灼这才发觉手里的这东西的不寻常,关键是他记住了“只为你一人”这一句话,他脸一红,这个东西只有他有么?可她为什么还会对一个质子爷那样?就像今天对自己一样的。
鹿灼心一惊,说什么独一份的,其实都是骗人!他把杯子掩在袖子底下,恭恭敬敬的行礼:“臣多谢君上所赠,臣必定好好保管。”
方才的旖旎一荡而空,仿佛刚才所有的都是错觉,而鹿灼的脸红也跟个笑话一般。
昭和有些慢热,哪里知道鹿灼心思会有这么多,她想尽了百般办法的讨好他,可他依旧是跟个硬邦邦的石头一样,溶不开,她有个时候真的就想拿个锤子把石头砸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个什么东西,以至于让他护的那么好。
昭和伸出手:“不喜欢便给我就是,以往你和我在砚休宫共学的时候,我送你多少个好玩意儿,可你全都不肯收,收了第二天也是到了别人的手里,这个你不要便给我。”
鹿灼:“……”
他感觉到手心里的夜光杯在发热,他很喜欢,只是不想表现得太过喜欢,不过送出去的东西她怎好意思拿回去?
鹿灼梗着脖子道:“君上,此物已经是臣的,臣想怎么处理事臣的事情就不劳君上费心了。”
昭和嘴角一抽,怎么感觉她还变成了强盗似的?她干咳两声,总而言之,鹿灼这样子应该是喜欢的,她问道:“太傅大人身子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