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的时间总是比上学跑得快,凌喻只觉还没玩够,小长假就无声无息地溜走了。
凌妈妈钻进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忙活了一通,做完早饭又要烤些小蛋糕让凌喻带着,原话是“让你们宿舍的小朋友都尝尝我的手艺”。
凌喻如临大敌,费了好一番口舌才阻止了母上这个惊人的想法,吃过早餐,收拾东西准备前往火车站。
此时最开心的莫过于金毛妹妹,它上蹿下跳地围着行李箱打转,扒着箱子缝嗅了好一阵,确定里面没有私藏什么食物,于是放心地又拱又推,把凌喻的行李箱扑出了门外。
做完这件事,它豪迈地回头对他“汪”了一声,意思是赶快滚蛋。
凌喻冲它磨磨牙,搜出一张“金毛的火锅吃法”详图放到它面前晃了晃。
金毛妹妹“嘤嘤”两声,“嗖”地一下闪到凌妈妈身后,两只毛茸茸的小爪抱住她的小腿,呜呜咽咽地跟她告状。
凌妈妈蹲下来,疼惜地摸摸它的脑袋,警告凌喻说:“赶你的火车去,不许欺负它。”
跟狗争宠失败的凌喻郁闷地踏上了返程的火车,这次没有偶遇到某柏姓帅哥,因为教师需要提前返校。
宿舍群里又热闹了起来。
——“请给留守儿童多一点关爱”:
[独守空房红火山]:“你们快回来了吧?我空虚寂寞冷啊。”
[summerright]:“下了火车,堵在路上了。阿灿,等我。”
[独守空房红火山]:“卧槽,这么快!”
[summerright]:“昨天晚上的车。王所长让夏小姐早点回来查人……我恨!”
[01]:“在火车上了。”
[独守空房红火山]:“阿舟亢呢?怎么不说话?”
五分钟的静默后。
[01]:“或许正在火车上做题,没看见。”
[你不懂高数的快乐]:“看看,还是三儿了解我。”
几个小时的颠簸后,凌喻、夏右和董宇航都回到了宿舍,却发现“留守儿童”不见了踪影。
夏右拎了一只烧鸡,董宇航带来几只猪蹄,凌喻在市里买了盒点心。几个人刚刚围着桌子坐下来,外面就传来了惊天动地的敲门声。
杜灿估摸着夏右已经到了,终于不用再独守空房,于是兴奋无比地扯着嗓门喊:“儿子开门,爸爸回来啦!”
凌喻离门最近,冷静地伸手拧上了反锁。
“咔哒”一声后,杜灿嚎叫着扑到门上:“爸爸,放我进去——”
屈辱地唤开了寝室的大门,杜灿正准备挥舞着爪子进去雪耻,看到屋里的人忽然眼前一亮:“你们都回来啦?我还以为只有夏右那个孙子。”
夏右横眉竖眼:“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杜灿不屑地“切”了一声,高高举起手中的拔丝蛋糕:“看着它,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夏右不甘示弱地拎起烧鸡:“你想好了再说话。”
*********
此次放假回来,水工专业新增了生物实验课。
柏映寒把实验地点通知下去,备用钥匙交给了凌喻。三班的同学情绪高涨,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实验室。
宽大的操作台上摆着各种原料和器具,这一节课的内容主要是制作培养基,为下一节的接种细菌做准备工作。
杜灿拿起讲台上的一大瓶牛肉膏,东闻闻西嗅嗅,开心得像个第一次进城的孩子:“快看,这里有吃的耶。”
董宇航也偎了过来:“开盖开盖,先闻闻什么味。”
眼看整个教室里唯一一瓶牛肉膏就要惨遭毒手,凌喻飞扑过来:“住手,放下!”
杜灿悻悻地把盖子盖回去:“三儿,你当课代表的样子一点都不可爱。”
实验室里能玩的东西有不少,角落里的箱子里放着一大堆棉花。
牛肉膏被禁止触碰了,几个人又欢天喜地地跑去鼓捣棉花。
凌喻忽然有种在幼儿园看孩子的感觉,万分后悔提前这么长时间过来开了门。
好在柏映寒也提前十分钟到了实验室,一言不发便把散落在各个角落的注意力都拉到了自己身上——
根据学校的要求,教师在实验室里需要穿白大褂,这种造型学生们倒是见得不少,但像柏映寒这样穿出了模特气质的还是头一回见。
柏映寒双手随意地插在兜里,迈开长腿走上讲台,一身白得亮眼的实验服配上棱角分明的五官,妥妥地向外散发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禁欲气息。
凌喻和夏晓左的呼吸同时一窒。
班长轻咳一声,微微低下头对凌喻说:“课代表,商量个事?你拿手机拍一下台上那位,qq上发给我行不行?”
凌喻不太自在地:“我,偷拍他?这也太奇怪了吧,你干嘛不自己拍。”
夏晓左:“你以为我不想吗,我这个目标太明显了,容易被他发现。这样,我在你前面挡着,他看不见你。”
凌喻:“……”听起来好气啊。
终于,在夏晓左同志亲切的鼓励下,凌喻别别扭扭地掏出了手机,借着身前“180cm壮汉”的掩护,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偷拍。
照片上的柏映寒微微低头,一手握着鼠标,一只手撑在讲台上,薄唇微抿,鼻梁的线条笔直流畅。
拍完之后,凌喻立刻把它上交给了班长,并且很够意思地点了原图。
发送完毕,仿佛为了证明自己的“心无杂念”,凌喻当着夏晓左的面把照片从相册里删除了。
夏小姐并不关心他删不删,目的达成后便跑到一边偷着乐去了。
她对这位身高完全符合自己要求的大帅哥还真没敢生出什么非分之想,虽然柏映寒年龄比他们大不了多少,但她对师生恋这一茬还是心存抗拒的。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夏晓左戳开闺蜜群,把这张清晰的偷拍照分享了上去,果不其然收获了一排艳羡的“卧槽”。
上课铃响,浑身散发禁欲气息的柏老师一反常态,先对台下露出了一个非职业性的,甚至带着几分真情实意的微笑:“同学们,这节课我们的主要任务是配制琼脂培养基,下面,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主要步骤……”
董宇航的下巴颏儿有点不稳了:“这这这……柏老师突然换风格了?我受不了,太可怕了。”
凌喻斜他一眼:“变温柔了还不好?你喜欢看讨债脸是怎么着?”
董室长对柏映寒上次那个剜肉般的眼神还心有余悸,低声道:“这不像他,我觉得这个就叫那什么,’暴风雨前的宁静’。”
两个人在下面嘀嘀咕咕,自然没有逃过柏映寒的眼睛,他微笑着转过脸来,把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到凌喻和董宇航身上。
董室长打了个哆嗦,立时闭上嘴不吭声了。
凌喻虽然没有那么怕他,也识趣地集中了注意力,乖乖听课。见柏映寒不再看他们这边,继续讲实验的注意事项,董宇航才悄悄戳了凌喻一下,递给他个眼神,那意思非常明确:我说什么来着,这才是他正常的表现。
讲解完毕,柏映寒扫视一圈:“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
通常在这种情况下,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起身问问题的都是董室长那样的大学霸,学霸没吱声,普通的同学们也都不太好意思问点什么,于是稀里糊涂地点了个头,打算把疑问带到实战中自行解决。
三十五个人按学号分成八个四人小组和一个三人小组开始实验,柏映寒也走下讲台,准备单独指导和解答实验过程中出现的问题。
凌喻率先举了个手:“老师,指导书上这几种成分的含量写的不是很精确,我们按多少放?”
柏映寒对他微微一笑:“这个不需要太精确。其实,配制培养基就相当于给细菌做饭,这个范围,就和菜谱上写的’盐少许’是一个意思。”
同组的三个男生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心里不约而同地想:柏老师……刚才是跟我们开了个玩笑?
由于柏映寒平时讲课的“性冷淡”风深入人心,突然来这么一句,几个人愣是没敢笑。
还是凌喻率先反应了过来,他用肩撞了撞身旁的队友,压低声音道:“都愣着干什么,给老师笑!”
柏映寒:“……”老师做出点改变容易吗,你们这样真的很打击人。
邻组的成员受到惊吓不小,挖牛肉膏的时候手一抖,不小心超出了正常用量范围,对着已经和其他成分混到一起的粘糊糊的一大团发愁。
杜灿停下手里的活靠过来:“怎么了?”
队友愁眉苦脸:“我不小心把牛肉膏放多了,怎么办?”
“这还不好办,”杜灿果断给出了建设性的意见,“舔掉。”
队友受到了更为严重的惊吓:“你丫认真的吗?它是什么味儿?”
“没什么特别的,”杜灿大剌剌地一摆手,“就一股普通的饲料味儿。”
旁边的同学皆惊愕地转过头来望向杜灿,再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了这位同班同学的不凡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