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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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南夏历征和三年八月初八,征和帝伏湛二十八岁寿辰。

伏湛继位三年,对于寿辰这种事一直不甚在意,因为他有太多的计划设想要实现,有太多的事务要去忙,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开疆扩土,如何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加强大兴盛,所以前两年的寿辰只是在宫中简单地度过。但是今年不一样,因为他有一个重要的决定要宣布。

白珩前一夜忙着给褚将军写自己对新一本兵书的观点,过了子时才睡下,感觉自己还没睡多久就被白玝从被窝里拖了出来,迷迷糊糊地洗脸更衣,然后就被塞进了一辆马车,白珩老实地窝在里面坐了一会,直到感受到突如其来的颠簸忍不住掀开车帘看了一眼,才发现这并不是进宫的路。

白珩扭过头发现白玝正坐在自己身边小憩,因为已经入秋,晨间天气微凉,白玝身上正盖着一张不知道是什么兽皮制的毯子,面色苍白,看起来有些疲倦。

白珩盯着他下眼睑的淡青色看了一会,在心底微微叹息,把到了嘴边的所有疑问都咽了回去,乖乖地坐回到白玝身边。白玝在这时却突然睁开了眼,顺手从毯子下摸出了一个袖炉,塞到白珩手里,道:“从这儿到围场还要一大段时辰,你可以睡一会。”说着拉着自己身上的兽皮毯往白珩身上盖了盖。

白珩有些迷茫地看着白玝:“去围场?陛下不是在宫中大宴群臣吗?去围场干什么?”

“大宴群臣是自然,不过这个时候来一次狩猎可能更合适吧?”白玝打了个呵欠,“各府的女眷皆已入宫,由皇后娘娘在后宫设宴同乐。至于朝臣及各府尚未入官的男眷则跟随圣上仪仗一同赶往城郊围场参加围猎及其后的宴饮。“

白珩眨了眨眼,顺手拉过白玝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道:“大哥,你看看你弟弟我这单薄的身体,宴饮也就算了,狩猎的话,是不是有点困难”

白玝被他的样子逗笑。顺手敲了他一下回道:“皇上此次狩猎不仅带着左右备身府所辖禁卫,更专门诏令骁骑军、熊渠军随行,这些军士才是此次狩猎的主角,你可以骑着马在可控的范围内逛逛,只要不跌下马背,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你。“

白珩这才松了口气,他动了动身子,将头外靠在白玝肩上,微微闭了闭眼,突然开口道:“大哥,皇上突然决定在生辰这日狩猎,还专门带上外军,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白玝先是一愣,侧过头看向白珩的脸,只见他面上一副认真思考的表情,又想起这几日听闻他将自己关在房里彻夜通读兵书的事情,便顺着他问道:“如果是要打仗,你觉得会是哪?”

白珩微微咬着下唇,脑海中浮现出正摆在他书房书案上的那张地图,他低下头思索再三,最终开口:“凉州。”

见白玝挑眉似是讶异,便接着解释道:”前朝末年中原四分五裂,北夷岑氏趁机率部西迁至上陇,并一次为据点,扩大疆域,至今不过数十年,以逼至长城之下,时常绕过长城入我南夏国境扰我百姓,侵我疆土,虽然褚衍将军率军一次次击退敌军,但贼心不死,依旧打我南夏的主意。陛下如若真要出兵,那北夷绝对是首选。“

“就算是北夷,又为何一定是凉州城?”白玝继续问道。

“凉州城西通西域,北近我朝并州,北夷人多次依仗凉州扰我并州城,上次并州之战更是历时数月才得胜,所以拿下凉州城还我西部安宁是当务之急。”提起并州之战,白珩就想起那一日褚衍所述,并州城内城外,尸横遍野,龙血玄黄,忍不住微微闭上眼。

这大概是兄弟二人十余年之间最认真严肃的一次对话,折让白玝着实惊奇,他忍不住点了点头,最终轻轻地拍了拍白珩的手:“这段时日的兵书看来没白读。”

白珩知道白玝或许对圣上的计划有所了解,但并不可能透露给他,所以他也无从知晓自己现在所猜想究竟是不是正确,不过他并不怎么在意,等到了真的出兵的那一日,所有的一切就会十分清楚。他动了动头,突然想到,其实他完全可以把自己的观点写下来,届时褚将军一定会给他答复。

白玝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白珩的表情,突然开口道:“这段时日你与那褚将军可还有什么往来?”

白珩知道在魏国公府,他与褚衍互通书信的事情绝对瞒不过白玝,便回到:“通了一两次书信,褚将军好心为我讲解兵法。”

这些事白玝其实已经知道,他问出口只是想看看白珩的态度,对方这样如此坦诚让他松了口气,如果白珩对他有所隐瞒,他就要不得不采取些动作了。

他这一辈子夙愿难成,但总要护这个弟弟一世无忧。

见白玝没有什么反应白珩也没怎么在意,在他眼里这本来就算不上什么事,既然白玝那一日许他去将军府,就说明对他与褚将军接触没有什么意见,这样他倒也能更松一口气。

晨起本就困倦,兄弟俩又聊了这大半天,白珩渐渐生了困意,朝着白玝身边靠了靠,一只手抱着那袖炉,另一只手向上扯了扯那兽皮,随口道:“大哥这是什么时候的兽皮啊,我怎么不见你用过。”

白玝垂下眼帘朝着那兽皮看了一眼,回道:“别人赠的,一直压在箱底没有拿出来。昨日吩咐他们收拾出行的东西,不知道谁将它翻了出来。”

“哦。”白珩本就是随口问问,却没想到他大哥居然解释了这么多,他打了个呵欠,将脸几乎整个埋在白玝身上,含含糊糊地开口,“大哥,我困了小睡一会,到围场之前记得叫我。”

白玝看着他的样子唇角微微上扬,伸手轻轻地拍了拍白珩的后背:”睡吧。“

不多时就传来白珩清浅的呼吸声,白玝被他扰了睡意再也睡不着,只伸出一只手无意识地摸了摸盖在身上的那张兽皮,看着白珩的发顶发起呆来。

白珩已经十八岁了,一转眼当日那个小不点居然也长成了一个翩翩公子,这让白玝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这个弟弟要不是名声在外,就这张好面相,还有上好的家世,主动求亲的人大概早就踩破了府里的大门。

他知道对于白珩的亲事,父亲其实有所打算。因为父亲知道依着白珩的品性即使入官也不会有什么长进,所以这些年来就由着他性子去了。但是亲事却不一样,即使是魏国公府,也需要结交一些朝臣来维持自己的地位。按说他是嫡长子,其实这更应该算是他的职责,但他不能,白琅虽然在朝中颇有建树,但毕竟是个庶子,所以父亲就将主意打到了白珩身上。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白珩的亲事他更要亲自盯着。他此生无法改变自己的命数,但总不能让白珩的婚事成为权谋的牺牲品。

他知道父亲为的是白家以后的兴盛,但他更觉得父亲还做着更大的图谋,比如——太子之位。他敬重父亲,但在很多事情上却与他意见相左,比如当日他并不赞成让白琼嫁入太子府做一个侧室,但父亲却亲自跟先帝求亲,硬生生地将白琼推入那后宫之中;比如今日他与白琼都深知以伏湛的秉性,不要轻易打太子之位的主意,但父亲还是有些蠢蠢欲动。

白玝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现时他还能跟父亲在一些方面保持意见统一,又或者,因为圣上的关系,他在府里还有一定的话语权。但他有种预感,将来有一日,他们父子之间总会爆发一次巨大的矛盾,那时候只希望不要牵扯到娘亲与白珩。

这种半坐半靠的睡姿让白珩多少有些不舒服,他在睡梦中轻哼了两声,然后动了动身体,将脸扭向另一侧继续沉睡。微小的举动也扰乱了白玝的深思,白玝伸出手轻轻地点了点弟弟那无害的睡脸,轻轻地叹了口气,要是白珩能一直是多年前那个小不点就好了,每天吃吃喝喝在府里到处乱窜,被先生罚了写字会求着白琼帮忙,练了半天剑就伸着微红手指跑到他面前哭唧唧地求保护,那时候他的需求并不多,让他无忧无虑十分容易,可是现在……

马车外传来微微嘈杂的声音,跟着有人轻轻地扣了扣车门,随侍的声音传了进来:“大人,马上就要到围场了。”

白玝收了繁杂的思绪,应道:“知道了。”而后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白珩的手臂:“从瑾,醒醒吧。”

被扰了清梦的白珩不情愿地哼唧了两声,将脸贴在白玝的手臂上蹭了蹭,才慢吞吞地坐直了身体,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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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了一点,因为查资料耽误了时间。明天会争取准时。

文里的地名,战场,军制什么种种,都是随便写的,不要较真!

然后,大哥现在看起来似乎有点沉重?那是因为你们脑洞太大啦!相信你们的小甜幽,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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