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会为了大部分，去牺牲少部分？
又或者，你是否会为了最大的利益，去牺牲大部分？
将最强的那些留下，将最弱的那些舍弃？
你是否会相信，放弃是为了更好的选择？
“我们这么做真的好吗？”秦王和杭清穹站在一起，最后一次问道。
“你要是问我好不好，那我肯定会跟你说不好。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无奈之举。你活得比我久，见过的事情比我多，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当下的境况该如何选择。”杭清穹转头看着秦王。
秦王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朝着空中一点。天空马上乌云密布，雷声隐现。
——这就是杭清穹提出的“建议”。他想到了自己渡劫的时候，那种雷劫的形式，来让天雷做出一个“选择”。被落雷劈中的人会当场毙命，而少数有幸活下来的人们则可以继续迁徙的旅程。
“会有杀人的负罪感吗？”杭清穹问。
秦王看着空中成型的雷云，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我不是第一次杀人了。我杀了很多人，但是我没有杀过普通人。”
“在当下这种情况，作为一个普通人，想要活下去也不容易。他们需要拼尽自己的一切。”杭清穹道。
“但我们依旧没有权力去决定他们的生死。造成他们死亡的，依旧是我。”秦王知道杭清穹其实是想要安慰她，对于那些死去的人们来说，或许死亡是一种轻松的归宿。
但实际上秦王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她不会因为一个小屁孩的话就动摇自己的意志。
杭清穹知道自己的话被秦王识破了，不过这也在杭清穹的意料之中，如果秦王真的因为自己的话而放宽心了，杭清穹才会觉得秦王这个女人其实很好哄骗。#@$
“我并不介意自己杀人，哪怕是普通人。如果这是为了我们人族的将来。”秦王低声道。
“你真的很适合成为下一个炎夏帝。”杭清穹看着秦王的眼睛。她的眼神，从始至终，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是么。我也这么相信。”秦王嫣然一笑。然而即使是在她笑的时候，眼神也依旧是古井无波的。
第一道雷落下了。杭清穹低头看去，那道落雷在地上炸响，附近的三个普通人族当场毙命，只留下了三具焦尸。
很快，人群就慌乱了起来。人们躲避着落雷，也有的修士开始用自己的修为去抵抗落雷，试图庇护自己的家人。%(
秦王降下的落雷很有分寸。绝大多数的修士都可以轻松抵御落雷的袭击，也可以保护他们的家人。而那些普通人，在落雷面前，则是毫无抵抗之力。
“在你们的那个时代，应该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吧？”秦王低声问道。
杭清穹再次转过头去看秦王，他终于在这个女人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情绪波动，是些许的悲伤。
“是的。”杭清穹点了点头，“普通人，能在城镇里过普通人的日子。而修士，则是在灵气浓郁的地方修炼。”
“那真是太好了。”秦王再次笑起来。这一次，她笑得让杭清穹真心觉得她像是个“人”，而不是“王”。
“这不是神劫，这是人劫。”秦王的笑容很快便消失了，再次叹了口气。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为了活下去，每个人都用尽了全力，但这对他们来说，也是同样精彩的一生。”杭清穹回答道。落雷愈加频繁，很快就有近万人丧生在这落雷之下。
“你打算留多少人？”杭清穹问道。
“两万。”秦王回答。
杭清穹一愣。这个数字着实是出乎杭清穹的意料。他本以为秦王会杀死约莫两万人，但秦王居然只打算留下两万人！
“死的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如果活下去的都是修士，那我们迁徙的速度无疑会快很多。而且，活下去的几率也更大。”秦王说道。
杭清穹不置可否。他知道秦王说得是对的。但这是一个极其残忍且艰难的选择。
炎夏帝走在最前方，他转头朝着天上看了一眼，是秦王和杭清穹的方向。
走在炎夏帝身边的擎天则是低头看了炎夏帝一眼，沉默不语。
……
雷云散去的时候，人族的数量已经只剩下两成。而巨人族因为强大的身体力量，几乎没有受到落雷的影响。
人族好不容易将人数扩张到了近十万，然而遭此一劫，又马上回到了区区两万人。
“杭清穹，有一件事，我得谢谢你。”炎夏帝突然对走在身边的杭清穹说道。
“嗯？”杭清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炎夏帝居然还有事要谢他的。
“因为你的存在，给了我们很大的信心。我们都相信你，人类真的会有一个光辉、美好的未来。正是因为这种信念，才让我们能够毫不动摇地坚持下去。如果不是你的话，恐怕我们都会惶恐、无助、得过且过。”炎夏帝笑了一声，“但现在，我们有了前进的方向。”
“那我也要谢谢你。”杭清穹闻言，轻轻笑了一声，“是你们在这个最残酷的时代让人族活了下去，如果没有你们的话，就根本不会有人族所谓的光辉、美好的未来。”
炎夏帝伸出手，拍了拍杭清穹的肩膀。
“叶星河，当年跟我说过差不多的话。他说，我应当成为人族的帝，带领人类，去往一个光辉、美好的未来。他说我可以做到，这是帝星的选择。”炎夏帝说。
杭清穹挠了挠头。这确实像是叶星河会做出来的事情。尽管杭清穹也不知道所谓的帝星的选择是什么。
其实杭清穹更愿意相信，是叶星河选择了炎夏帝。叶星河是人类，但又绝不可能仅仅是人类。
——那么，自己究竟又是谁？
杭清穹第一次陷入了这般困惑。
他转头看了一眼，在后面茫茫的人群中，弘梦淮和星炎都跟在后边。
就在这时，大地突然颤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