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132.阴差阳错遇季司6
林遇拿着师父的罗盘跑了大半个小镇,找了一天一夜,连孩子的影子都没瞧见一个。
想来是季家的人带走了他,不然罗盘指针也不会失效。
不知道是林遇过分操心还是怎的,他总觉得季司回去百害而无一利。
但他担心归担心,找不着人也无可奈何,毕竟日子还得照常。
于是他和平时一样上山砍柴,和集市老板砍价还价,在菜园里除草拔萝卜,再推一车菜回家洗洗涮涮,分明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场景,他却感到有些陌生了。
胸口正中心那个已经愈合的疤痕恍惚变成了什么焦金流石,灼烧他的皮肤,渗进他的心底,仿佛是在提醒着,你为某人剜过血渡过气,你们不是灰尘落在地上吹一吹就能飞走的关系。
到第三天,林遇终于忍不住,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他穿好道袍,戴上眼镜,拿起法器和黄符,偷偷摸摸地翻出院墙,找到阴气最甚的林子,捏了个勘鬼诀。
他的黑框眼镜没有镶嵌镜片,只有一个纯框架,阴阳眼透过框架聚集光线,能将那些神神鬼鬼看得更加清楚。
很快有亡魂受到召唤赶来,在他身前汇聚成人形,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不知这位小方士有何贵干。”
来的鬼个头很大,足足有三米那么高,穿着下葬时的寿衣,一副地位德高的样子,想来是附近这一带鬼怪们的头儿。
林遇在他面前就像个误入大人国的小矮人,还是个趾高气扬的小矮人,他单刀直入地道:“我找季家的红瞳泣血,这里是季家的一个分部,你应该知道他们在哪。”
亡魂听闻他找传说中的“红瞳”,头顶的官帽一歪,立马瞪大了白色的眼仁,浑身上下都写着抗拒,磕磕绊绊地道:“小方士……季家出了名的蛮横凶残……我等……惟恐避之不及……又怎么会……”
“叫你说地点又没叫你陪我去。”林遇阴沉了一双眼,一举桃木剑对准他的大脸,“如果不说,我会让你尝尝比季家还要恐怖的玩意儿。”
亡魂点头哈腰地认怂,“好,我说、我说,小方士别动手、别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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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林遇哗啦哗啦地拨开一人高的草丛,来到了亡魂口中的地点。
“我、我的个亲娘嘞!怎么这么大!”林遇目瞪口呆地瞅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庭院,吞了一口唾沫星子。
这么大个地儿,他得何年何月才能找到季司……
不过来都来了,好歹见了一面再走不迟,而后他走到院门左边的墙面,一点一点地摸过去,在角落里看见了亡魂提到过的那个“狗洞”,洞口很小,刚好能容纳一个小孩,他跪低身子,钻了进去。
墙外墙内一面之隔,林遇起身拍拍膝盖,站直了,可还没站稳一秒钟,陡然有种无形的压力径直从头顶撞过来,登时撞得他气息不稳,“什么情况?”
他艰难地抬起头,朝前方瞥了一眼,立刻惊悚地憋足一口气,不敢说话了。
这个季家,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招得如此多的怨恨?
夜幕里皎皎玉轮照耀下洁白的光辉,男孩眼前飘满了黑雾一样的气体,它们像一群活物蠢蠢欲动,笼罩在这片天空,几乎覆盖了所有区域,从门口延伸到建筑物、植物,随着望不到边的土地永无止境……
这是鬼怪们的怨气。
这时一阵乌云飘过遮蔽月亮,林遇的视线跟着一起弱下,他赶紧掏出一包香烟,从里面抽了一支含在嘴里,轻轻地低垂眼睫,“带我去找季司。”
话音甫落,香烟的尾巴倏地燃起摇曳的蓝火,飘出一条白色的细丝,这烟的外壳包了黄符,符的能力附加在实物上显现,是薛礼的杰作。
也是近距离作战时,寻找以及捆绑敌人的无二好物。
林遇宛如壮士断臂狠狠地一吸一吐,一缕一缕蛛丝一样的烟圈飞向空中,带出一条错综复杂的路径。
他连忙扔一只薄荷糖进嘴里,使劲忍住眼泪和咳嗽,大步跟了上去。
这东西好是好,就是林遇的鼻子太过灵敏,最闻不得烟味。
蛛丝飞了很远很远,林遇气喘吁吁地迈着步伐,即便累得喉腔泛起血味也没有停下。
最终,蛛丝不堪路途遥远的重负,断在了地上。
不远处是一个地牢的铁栏窗口。
林遇刚想发动第二回追逐,一道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从那窗口传了出来,“啊啊啊啊——!”
随即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我的好弟弟啊,离家一个月怎么还挑食了呢?这鬼你是吃,还是不吃?”
“……我……不吃……”
林遇猛地怔在原地,颈后的汗毛几乎瞬间就耸了起来,双腿仿佛绑了千斤重的石头,再也挪不动一步。
窗口又传来女人轻飘飘的语气,“算了,上绞刑吧。”
“是!大小姐。”
“吱呀”的开门声一响,传来高跟鞋踩地的动静,“对了,今日份的心头血别忘了采,否则家主怪罪下来,你们都是死路一条。”
“是!”
季司仅仅是休息了几秒钟,就被一桶冷水浇得全身冰凉,他的四肢都被捆在椅子上,小小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林遇根本想不到他这几天遭遇了什么……
绞刑持续了整整一夜,牢房里弥漫着男孩痛苦的呻吟,一直到东边的太阳露出顶端,他们才停下压迫手指的木棍,转身去拿放血的针管。
在古代,这些刑具都是逼人就范的东西……
林遇没有看见行刑的过程,只想偷偷地和季司说一会话,趁他们不离开时撬开牢窗,跳了下去。
一下来就感受到一股寒意逼人的湿气,还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这破地方,压根就不是给人待的。
接着,他做好心理准备鼓起勇气,朝那孩子的方向瞟了一眼。
他在听到那句“离家一个月”时就涌上了一阵深深的歉意,下意识地认为季司受到家人责怪都是拜他所赐,所以他怕了……
要是季司怨他该怎么办……
要是季司讨厌他了怎么办……
要是……季司再也不理他了怎么办……
然而上述种种设想,都在看到季司的刹那间化成了无尽的心疼与愤怒,决堤一般冲破了心房。
男孩早已没了意识,穿着单薄的衬衣,手脚绑着铁链,湿透的衣服盖着猩红的伤口,到处都是血,宛如一只宰到一半的牲畜。
林遇蓦地攥紧了五指,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的灵气刹那间爆发了出来。
这群畜生不如的季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