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上次在普罗旺斯的花田里,他对自己表白的时候,今天可谓是秦雪柔第二次见到他呈现悲伤,且还多了一份愧疚。这样的他,让她不胜心疼,她的手,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握住他洁净的大手,她的嗓音,也是饱含怜惜,“那你有何打算?”
温暖的感觉让蓝隽从伤悲中清醒,望着眼前白皙娇柔的手,他心中荡起一股激昂,静静注视着她,一会,终还是忍痛说出自己的决定,“我决定跟院长请示提前回国,订明天晚上的飞机,接下来,我可能会放弃科研,进公司帮我爸。公司是爷爷的基业,凝聚了我爸毕生的心血,我不能眼睁睁地让二叔因为私心而把它毁掉,我不能……再自私、再任性下去了。”
尽管事先猜出几分,可听他说出,秦雪柔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震颤。相处这么久,她了解他对科研的沉迷和痴迷,要他放弃兴趣、爱好、梦想和目标,那是何其残忍!他,真的舍得?况且,从没踏足商界的他,确定斗得过有所企图、做足准备的叔叔与堂弟吗?
从来,都是他握住她的手,今晚却是她头一遭这样对自己,原来,她的手比想象中更暖和,更柔软,让自己深深陶醉,直想就这么被握下去,然而……四年了,真心真意的付出,好不容易得到她的响应,还以为像今天这样的幸福日子会继续,起码维持一段时间,孰料,竟是那么的短暂!那么的短暂!
回去面临的将是一个怎样局面,自己暂且无法估计,但他知道,自己这一走,刚刚燃起的爱情之火肯定会受到影响,说不定……还会慢慢熄灭!毕竟,有那个麦森在!
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说上帝是公平的吗?欢喜和痛苦都已事先分好的吗?自小,自己几乎没受过什么波折,也就没有大痛苦可言,这四年来,由于单恋,尝过不少苦头和伤悲,可起码是在自己的承受范围内,相信只要自己坚持,终究会打开她的心门,获得她的芳心。但现在……他不敢确定了!
感觉到手心传来阵阵抖动,秦雪柔不由仰面望住他,将他脸上的不安和彷徨尽收眼底,正思忖着如何给他话语,却见他已经急促地道出,“jessica,随我回去,随我回去好不好?”
陪他回去?秦雪柔一怔。
蓝隽漆黑的眸子更加闪烁,手掌忽然翻转过来,反握住她,“你不是学设计的吗?跟我去公司上班,这样,我们不用担心那些设计师辞职,你可以代替他们!”
代替他们?自己?行吗?秦雪柔继续呆然。
“我听伯母说过,你在大学拿过很多作品奖励,加上你在法国这四年的进修,所以我想,尽管你没有工作经验,但也绝对比得上他们!”蓝隽越说越兴奋、越激动。他想,只要她肯回去,自己便无需担心与她分开,再者,还能帮爸爸一个大忙。
是的,他说的这些自己都具备,且还有一样他是不知道的,自己,同样具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当初在赫集团工作的那半年,让自己认知不少,积累了不少工作经历!然而,即便如此,自己也还是没有信心。毕竟,照他那么说,他二叔绝非一个简单的人物!他堂弟应该也非善类!最主要的是,自己根本不想回去,不想回去那个……曾经令自己痛苦欲绝的地方!
她的沉默,让蓝隽恢复不安,不由将她握得更紧,同时,道出一个极具震撼的问题,“你是不是……害怕见到乐乐和嘉嘉的父亲?”
突如其来的疼痛,令秦雪柔反射性地起了挣扎,他的问题,更是带给秦雪柔重重的震慑,美目不觉一瞠,盯着他。
“告诉我,拜托你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他现在还活着吗?他也是在g市吗?你们曾经的过往是怎样?求你详细说给我听,说给我听!”蓝隽顺势问出隐藏多时的疑虑。
秦雪柔继续不语,还在轻轻挣扎着。奈何,他就是不肯放手,原来,他也有固执的一面!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她讷讷地讲,“蓝隽,让我想想好吗?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完全超乎我的心理准备,我离开中国这么多年,忽然间回去,很多东西都不知如何应对。”
“你担心没地方住?那没问题,你可以去我的屋子居住,那儿正好靠近公司,你喜欢的话,还可以叫上伯父和伯母……”
“呃,不仅仅是住的问题!”秦雪柔打断他。他曾经跟她讲过,他25岁拿到诺贝尔物理学奖的时候,他父亲奖励了一套三房两厅的豪宅给他,但他一直没动用过。
“那是什么?你有啥难处尽管提出来,我都帮你解决!难道,还是因为乐乐和嘉嘉的父亲……”
“不,不是这个,不关这个!”连续两次听他提到那个自己不想提及的人,秦雪柔心里感到莫名的急躁,以致说话,也变得急促起来。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极力稳住心底那股讨厌的慌乱,然后,她按住他的手,缓缓讲出,“蓝隽,别慌,请给我一点时间!明天你先照计划回去,我在这边再安排一下。首先,我得跟我父母说一声,还有嘉嘉和乐乐,他们一出生就在法国,我得问问他们的意思。不过你放心,我想嘉嘉和乐乐会回去的,毕竟,你在中国!而且……我也习惯了你的陪伴!”
最后这句,总算说到了重点!彷徨无助的心,仿佛得到了观世音宝瓶之水的洗涤,霎时安定不少。蓝隽英俊的脸庞不再充满挫败与恐慌,慢慢地,还呈现出了欣喜和激动。
秦雪柔也是百感交集,就那样定定望着他,手,还被他裹在掌中……
第二天,蓝隽启程回国,由于是晚上的飞机,他没让秦雪柔等人送机,不过,又吃了一顿她亲手煮的晚餐。
得知他父亲已经清醒,秦雪柔便也放心不少。洗过澡后,她和两儿在玩耍,望着他们,忽然道,“乐乐,嘉嘉,你们……想不想回中国?”
“中国?妈咪是指外公和外婆的故乡吗?”乐乐即时发问,手中举着准备放下方格的积木玩具。
“也是妈咪和你们的故乡!”秦雪柔不禁强调。
“那妈咪回去吗?外公外婆呢?还有,为什么我们要回去?难道是因为蓝隽爸爸?他以后都不来法国了吗?”轮到嘉嘉疑问,这些年期间,蓝隽因为工作也回过中国几次,但每次都很快回到这边来。
“嗯,外公外婆也回去,到时我们全部回去!而蓝隽爸爸……以后恐怕很少有时间来这里了!”秦雪柔下意识地在他们头上轻轻抚摸几下。
她话音刚落,嘉嘉马上接话,语气呈现前所未有的坚定,“那我们回去吧,妈咪和蓝隽爸爸在哪,我也跟在哪!”“我也是!我要和妈咪、蓝隽爸爸在一起!”乐乐也赶紧发表。
秦雪柔不禁发出一个浅叹,她就知道,他们会跟蓝隽在一起。这,是好事?或者……坏事?
“妈咪,既然我们要回去了,那您得跟我说说中国的一些情况,对了,我们住的城市比这里还美吗?那儿有游乐园吗?”爱玩的小乐乐已经迫不及待地发出一连窜的问题。
“妈咪,您说过明年开始让我和乐乐读书,我们到时去什么学校?”嘉嘉果然是个勤奋的好孩子。
秦雪柔又是分别递给他们一个宠溺怜爱的微笑,随即对他们娓娓道出g城的大体状况,还有将来的一些计划,直至他们沉沉睡去。
为他们盖好被子,她并没走向自己的床,而是来到窗边,在那张白色的躺椅躺下,高挂星空的一轮明月恰好映入她的眼帘。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这句诗,此刻,是那么的应景。
还以为再也不会回去那个地方,起码,没这么快,但世事就是这般难料!
其实,在蓝隽提出请求的那一刻,自己已在心里默应,不仅仅是因为他,还为自己,更为了父母。
蓝隽说他对家人感觉很愧疚、很自私,其实,自己何偿不是?
来法国这么久,尽管父母没有明说,没在自己表露任何痕迹,可她知道,他们非常思念家乡。毕竟,中国才是他们故土,才是他们的根。
为了自己,他们远赴这个陌生的国度;担心挑起自己的伤痛,他们一直对往事只字不提。看来,自己是时候走出那段伤痛,是时候重新开始新生活了!
住在同一个城市,从事同一个行业,碰到那个人的机会必定很大。四年多了,因为刻意去忘记,加上极力的压制,所以这个魔鬼般的人影从没机会完完整整地呈现自己的脑海,深刻的痛也随着其他愉悦的事情渐渐淡忘,不过,回国以后将会继续淡忘呢?又或者……再一次陷入痛苦当中?不,她坚信,久而久之必定能够来个彻底!
蓦然,轻轻的脚步声,令秦雪柔从沉思中清醒,看到来人,她急忙翻身坐起,低声道,“妈,还没睡?”
秦母摇了摇头,顺着她腾出的地方坐下,先是若有所思地注视,一会,沉吟地问,“小柔,你是不是有话想跟妈说?”
秦雪柔一愕,望着她,最后,将蓝隽家里的突发情况告诉她,包括蓝隽的请求。
“那你会答应他吗?”秦母又问。
秦雪柔不应,而是征求意见,“妈认为我应该答应他吗?”
秦母又是一阵沉吟,再次做声时,语气和神态都无比郑重,“小柔,你先告诉妈,你爱不爱他?”女儿虽然已经接受蓝隽,但这次回国的话,将意味着女儿跟蓝隽会永远在一起。
秦雪柔呆然,美目泛起了一层水气,由清澈转为迷离,仿佛在追忆着什么,声音变得更加的低,近乎呢喃,“我不清楚我爱不爱他,我只知道,那天看到他在游行队伍里疯狂奔走,嘴里拼命喊着我的名字的时候,我跟自己说,这辈子……绝不能辜负这个男人!”
秦母听罢,心里顿时有了答案,“那……回去吧!妈支持你!”
秦雪柔一怔,脱口而问,“可是,妈不怕我会伤心?不怕……我会遇上那个人?”
没有任何的回避,也无预料的伤悲,秦母淡然地摇了摇头。这些年来,她和老伴一直小心翼翼,在女儿面前从不敢提起半句关于以前的事,现在回想起来,其实逃避只会令伤痛永远存在,有时候,勇敢面对或许才是真正的忘记办法。
身体稍微朝前倾,一手轻轻环在秦雪柔纤弱的肩上,秦母幽幽叹出,“小柔,妈再一次跟你讲,而且是最郑重的一次,蓝隽他是上天给你的礼物,故你要好好接受这个礼物,要付诸真心,别辜负老天的厚爱,别激怒老天爷,别让你的幸福白白失去!”
秦雪柔不语,只是,侧脸伏在母亲的胸前,心里,已经回应了母亲的话!
决定好之后,在蓝隽的托人协助下,大约过了半个月,一行五人,带着简单而重要的物件,飞离法国,回到阔别多年的故土!
同一个机场,却有不同的心情。五年前,自己孤身远赴法国,怀着灰色的心情和沉重的伤痛,怀着对父母的万分不舍和对大哥的牵挂愧疚。如今,一切皆转为释然。特别是看到慢慢走来的、永远散发温柔的人影,她的心,更是达到前所未有的欣然和满足。
蓝隽同样是激情澎湃,自从得知她确定回来那一刻起,他的欣喜毫无间断过,心情就像当年为诺贝尔奖冲刺的时候,如今到了真正发生的一刻,更是激动狂喜得难以言表。
“蓝隽爸爸!”乐乐和嘉嘉已迫不及待地朝他奔去。
没有任何犹豫,蓝隽很自然地蹲下高大的身躯,双臂张开到最大,将两个小小的身体搂抱入怀,脸,分别贴到他们的面颊上,深深感受着他们的存在,以慰藉自己这段时间的思念。
“蓝隽爸爸,我和嘉嘉(乐乐)很想念您呢,我们每天都在数着还有多少天就可以见到您,几时才能回到妈咪的家乡!”嘉嘉与乐乐在他胸前磨蹭,越贴越紧,贪婪地汲取着思念多时的味道。
蓝隽何尝不是时刻记挂着他们,每天无论多忙,他都会抽时间打电话过去,听到他们天真无邪的童言童语,还有她那如清泉漾心的嗓音,他白天积累的一切疲倦均会自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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