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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抱着兴师问罪的心态来的,但甚尔真没想到自己三言两语就把直哉弄哭了。
这、这家伙怎么回事,刚刚不是对每个问好的人都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上去很神气的吗?怎么一说就开始掉眼泪了?!
甚尔哪知道直哉那纯粹是笑太多笑得脸僵了,根本就不是什么‘皮笑肉不笑’。
他就是先入为主,觉得直哉从直毗人那里得到了什么好处,所以忍不住开始想回去做他的少爷了。
直哉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回事。
明明早就决定不会再像个受气包一样,动不动就哭鼻子了。可刚被甚尔阴阳怪气地指责了一长串,他就感觉一股酸意涌上鼻头,眼泪控制不住地填满了眼眶。
……他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担惊受怕。先是直面了御子濒死时可怖的模样,然后发现凶手是自己一直十分依赖的真奈。好不容易人救回来了,做了一晚上噩梦,醒来后又被迫和直毗人签订了不平等条约,现在还被甚尔一通冷嘲热讽!
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一直以来所有的幸福都像肥皂泡一般,噼里啪啦全碎了,水沫溅到了直哉眼睛里、嘴巴里,刺激得他眼泪不停往下流,嘴巴吧嗒两下,满满的都是苦涩味。
直哉:委屈、崩溃!!!
自从失忆苏醒后,他就没像现在这样委屈过。就算是因为被咒灵追杀,和甚尔冷战的那一晚,他都没像现在这样难受过。
那时他要面对的是甚尔一个人的背叛,可现在,他感觉自己被所有人背刺了。
直哉憋了一天一夜的恐惧和难过在此时像泄洪般爆发出来,他飞快地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里,趁着面前除了甚尔没有别人,放声大哭。
“哇——”
甚尔:!!!
要命,他怎么就突然嚎起来了!谁招惹他了!
对自己的行径完全没点数的甚尔张了张嘴,干巴巴地吼出一句:“你哭什么!”
“甚尔是傻子!混蛋!不会读空气的白痴!”
甚尔:?!
他气笑了,也顾不上再保持距离,蹲下来就去揪直哉的脑袋:“明明是你先背信弃义,居然还敢骂我——”
一拽起直哉的脸,甚尔就被他哭得那副样子丑到了。
造孽啊……这哭得五官都挤到一处去了,眼泪和鼻涕也分不开,整张脸脏得要死。
甚尔本来想靠近了训他,结果一看这张花猫脸,嫌弃的立刻原地后仰半米。
直哉一看他的动作,哭得更伤心了,“我都被带走了!你也不来救我!还一见面就骂我!你是人吗你呜呜呜……”
甚尔被他哭得一个头两个大,勉强耐下性子,把语气放缓和些问他:“你哭什么?”
直哉边哭边打嗝:“我、我得救人……可他看到了,他看到了呜呜……他还威胁我,他让我去送死、嗝!”
他哭得口齿不清,逻辑混乱。甚尔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他要说什么,只听到‘送死’两个字。
他脸色立刻就变了,不同于之前装模作样的冷淡,现在明显就是动了真火,他从牙缝里磨出一句:“那老狐狸想杀你?”
该死!他果然就该直接带他走,本以为直毗人会因为直哉的术式像十影法就会对他有所优待,谁知那老狐狸不按套路出牌!
直哉已经哭的累了,睫毛被泪水糊在一块,眼睛肿得像个桃子。
他继续打闷闷的哭嗝:“你昨天为什么不救我?”
甚尔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件事,如果是指没有进入帐里救他,那是因为直毗人把帐设置成只有他一个人能进去了。但如果是说直哉被带走时他为什么冷眼旁观……
甚尔僵硬地说:“不是有那么多人保护你吗?”
他在心里默默说道:哪里缺他一个呢?
就像直哉的术式暴露后那样,所有的族人都对他毕恭毕敬,一旦直哉体会过那样的待遇,还会愿意跟他逃出禅院家吗?
甚尔可以凶,可以横,但他唯独没有自信直哉会选择自己,有太多的选择比跟着他去外面流浪要好了,甚尔没有自信的底气。
可直哉抽了抽鼻子:“他们都不行。”
甚尔一愣。
直哉继续无知无觉地说道:“我不相信他们,他们也没你强。”
此言绝对不是虚假,直哉跟着甚尔学了两周后,对于判断他人的体术也有了自己的一点心得了。根据体态、呼吸、脚步,不论是哪一点,躯具留队的那些人都比不上甚尔。
他们甚至连直哉自己都比不过,单论体术的话,直哉可以靠着一次咒力爆发就祓除了特级咒灵的人……放眼整个禅院家,见过特级咒灵的人都没有多少,更何况是没有术式、不被认可为咒术师的躯具留队了。
直哉再次红着眼睛地强调:“不是你就不行的。”
除了保镖要找就找最强的以外,他还有个非甚尔不可的理由,那就是整个禅院家,只有他一个知道自己的秘密,还没有利用这些伤害自己。
不管是去东京救了御子,还是影子里的阿咩。这些都是与甚尔一起经历的,哪有人能像甚尔一样,知道了这么多秘密后还愿意保护自己的呢?
看直毗人那便宜老爹!发现这些事之后立刻把他给安排了,还是那种生死有命的咒术师比赛。
甚尔原本不是什么好人,可在禅院家其他人的对比之下,直哉深刻感受到了甚尔的优点。
所以,当甚尔流露出冷淡的态度时,直哉感觉比什么都委屈——他们都不了解我,可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说出那种伤人的话?
再重复一次:甚尔是傻子、蠢货、白痴!
甚尔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自打他生下来,从来没有人像这样肯定过他的价值。
父母也好,兄长也好,没有人,一个都没有过。
“你……”他被说的脸上滚烫,狼狈地瞪了直哉一眼,却发现这小子又开始瘪嘴,赶紧改口:“你给我憋回去!”
直哉:“哇!!”
其实甚尔还想问问直哉到底和直毗人说了些什么,但他现在又开始哭,没办法,甚尔只能先把人哄好,等他冷静下来再好好问清楚。
甚尔的字典里压根没有哄人二字,他想了半天,也只有一句硬邦邦的:“别哭了!”
他松开攥着直哉头发的手,想了想,又放平手掌摸了摸他的头发。那动作不像是顺毛,倒像是糊墙。
直哉被他摸得身子朝旁边栽歪,一个没稳住,摔了个屁墩儿。
直哉呆呆地看着甚尔:“……”
甚尔也尴尬地看着他:“……”
这一摔倒是把直哉的委屈摔没了,甚尔原以为他会继续哭,可他不作声地抹了抹眼泪,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直哉像是忽然清醒了,不哭不闹地从甚尔身边走开,全程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这回慌神的换甚尔了,他没想到哭包还有这种硬气的时候,蹲着就扭头叫他一声:“你去哪?”
直哉难得在他面前硬气一回,粗声粗气道:“关你屁事!”
求什么原谅,爱原谅不原谅!反正等到八月份交流会开始后,他就要被那个五条家的六只眼打死了,死前还不能让他嚣张一回么!
甚尔:???
他被直哉忽然的爆粗惊呆了,平时这小子当着院子里两个女生的面,非常注意自己的形象。但现在周围没人,又被甚尔推了一把,直哉心情十分恶劣,半点维护形象的心思都没有了。
甚尔这半天内被气到失语的次数比以往十六年加起来都多,他长臂一捞,把直哉拎起来:“你要造反啊!”
直哉二话不说,抱住他的手臂就是一个狠咬。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居然和当初灭尽龙咬在了同一个位置上。
甚尔‘嘶’地一声,暗骂道:这小崽子哭起来没完没了,牙口还顶结实!
“松口!”
二人一个拎着另一个,互相骂骂咧咧地回到小院去了,期间吸引了好几个人惊讶的眼神,可他们都没有理会。
……
就这样,条月御子一事像是没在禅院家发生过一样,被直毗人用高超的手腕抹去了。
御子被专人暗中送到了东京,和由纪子一起生活,经过此事之后她的精神状态反倒比以前好上许多,没了咒力对她而言的确是一件好事。
春天过去时,东京事件的余波已经彻底过去了。禅院扇的势力大动筋骨,短时间内都很难再与直毗人竞争。
真奈自养好了伤之后就不声不响地搬出了直哉的小院,他问了好几个人,最后才知道她是去禅院扇那边了:她虽然对直哉有愧疚,却还是无法原谅直毗人。
虽然不能再使用咒术,不过真奈身上还保留了些许咒力。不能上战场,但留在禅院家继续当个侍女却是绰绰有余。
他有些怅然,又有些担忧:怅然的是他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就以这样一种悲哀的方式退出了他的生活;担忧的是真奈去到禅院扇那边,不知道过的好不好。
真奈的行为深深伤到了他,但直哉还是不自觉会挂念对方。
甚尔对此很不屑,并表示都是闲的,多跑一万米就没这么多破事了。
他对直哉谆谆教诲:“少看女人,多锻炼。”
直哉:“……你少管。”
春末夏初时,他将一颗雪松移栽进了自己的院子。正是三月时他在屋顶上远远看的那一颗,禅院家最近大事不少,居然让它逃过了一劫。
雪松的树干已经快被小啄木鸟掏空了,空洞里填满了松鼠囤的松果,就这样了它居然还顽强地活着。
当园丁要砍了它的时候,直哉看不过眼,出言要走了这颗命途多舛的小树。
“种在我这吧。”他说,“万一就长高了呢?”
园丁看向他的眼神明显就是说‘这不可能’,但直哉固执地把它要了过来。他平日里要求很少,直毗人的近侍很轻易地就为他办到了。
灭尽龙很喜欢这颗小雪松,自从吃了御子的咒力后,它的体型又迎来了一次暴涨,现在已经有六米长了。盘在小院里,就像一座小山。
它身上的尖刺开始定期脱落,没能及时脱落的那些,它就用自己的嘴巴去咬下来。可就算这样还是有很多部位它自己够不到,于是除了央求直哉帮它摘刺之外,灭尽龙还经常去雪松的树干上蹭背。
蹭啊——蹭啊——
直哉看着都替雪松感到心疼,什么铁打的树干能承受得住这种‘爱的蹭蹭’啊……
就在雪松快被蹭秃树皮之前,御三家交流会开始了。
与此同时,一个令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消息传开——
五条家唯一的参赛者,五条悟,临时弃赛。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加更还完啦!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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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雪松是直哉,小啄木鸟是真奈,松鼠是阿咩。第一章里有这三个意象,有兴趣的宝贝可以回头看一眼,不过不看也不影响阅读!
pps.至于甚尔……他最后还是会离开禅院家的,所以直哉的院子里没有他的意象。
ppps.五条猫猫弃赛不是因为出事了,单纯是觉得‘爷无敌’,感到无聊所以才弃赛的,别多想hhh,现在还不是竹马组见面的时机,等到交流会结束猪猪出名后,猫猫就会自己凑过来的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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