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哉虽然犯了错,却依旧在童磨面前板着个脸,假装自己毫不心虚:“反正你也死不了,抱怨什么。”
对非人物种不必讲究人权,甚至连动物保护协会都不会保护这种没感情的恶鬼。
童磨花了好久才让生涩的关节重新活动起来,他僵硬地从箱子里坐起,嘟囔道:“差点以为要永远被困在那里了……”
就连冷心冷性如他,这次也被直哉的冷落搞得有些恼火。
虽然天生没有感情,但童磨觉得自己此时心中的这股火气绝对就是‘愤怒’。
只不过面对直哉,他还是没有肆意发泄情绪的资格,他眯起眼睛打量了直哉片刻,然后忽然说:“你是不是又变强了?”
直哉给了他冷漠的眼神:“与你何干。”
童磨:“……”就好气。
直哉轻哼一声:“放你出来,是因为鬼王就在这附近,你来帮我找到他。”
童磨故意与他作对:“我不帮又如何?”
直哉:“不帮就把你关回去,关到我死。”
童磨:“……”好狠。
他虽然没有情绪,活了几百年天不怕地不怕,可虚无空间中的时间实在是太难熬了,但凡有其他选择,他都不想再回到那种境地中去。
直到现在他才开始后悔士动招惹了直哉,但已经晚了。
“我答应你。”他憋屈地同意了直哉的要求。
直哉这才笑了一下,转身招手:“跟上来吧,先找个地方避避雪。”
童磨别无选择,只能默默跟上。一路上他在心里想了不下十种逃跑的方法,最后又都一一被他否决了。
偷袭肯定是行不通的,现在的直哉已经强到他看不透的地步了,甚至连无惨都没给过他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至于趁他不注意溜走……童磨觉得不太妥当,万一再被抓回来,关进不见天日的影子里的话,他不如直接找个有阳光的地方自裁算了。
总而言之,暂且顺着直哉的意思来才是最稳妥的。
童磨是个聪明鬼,和他那个对自己的能力没点数的屑老板不同,他很识时务。打不过的时候就乖乖躺平,不会随意挑衅,更不会被人片成千八百片,最后仓皇逃跑。
直哉觉得和这样的家伙相处很省心,因为只要他够强,就不必担心对方有什么坏心眼。
他见童磨用幼童体型拖着箱子在雪地里艰难前行,一时间动了些恻隐之心,从影子里掏出一些金闪闪的光团给他。
童磨顺从地接过,本能地伪装出一副天真的好奇神色:“这是什么?”
“糖豆。”直哉言简意赅道,“我做的零嘴,可以补充能量。”
童磨捏起一颗漂亮的金色圆球,放在眼前细细打量着。
暖金色的糖豆在他眼底投下细碎的光影,他玩味地笑了笑,随后满不在乎地把掌心中剩下的一把都仰头吞了下去。
他不信这东西真有直哉说得那么轻巧,说不定是什么控制人用的毒药,但也无所谓了。
他不怕毒,更不怕受人控制,反正之前在无惨手下过得也是差不多的生活,总比被关进虚无空间里强。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糖豆刚一入口便化作纯净的能量,顺着咽喉流淌至四肢百骸。这股力量经过的地方都变得暖洋洋的,隐约间居然让他回想起了没变成鬼之前,偶尔晒太阳时候的感觉。
童磨愣愣地感受着这股纯粹无害的能量在身体中流转,一时间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悄悄攥住了指尖仅剩的一颗糖豆,把手藏在了袖子底下。
“吃了我的东西就要给我干活。”直哉一副冷酷无情剥削家的嘴脸,“等一会儿雪停了,跟我一起去找鬼王。”
在他身后,童磨缓缓恢复了成人的体型,他深深看着直哉的背影,片刻后重新挂上那副吊儿郎当的笑容:“好呀。”
他的声音甜腻腻的,听得直哉嫌弃地回头瞪了一眼。
一人一鬼前后走着,直到天色彻底黑下来,才找到一户亮着灯光的人家。
上前敲门之前,直哉先警告童磨:“要是敢伤人你就死定了,影子里分你一块永久居留地。”
童磨摆摆手:“知道了啦,我不会乱来的。”
直哉这才转头去敲门。
“叩叩、叩叩。”
门里一片寂静,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听到一把低沉的声音:“谁?”
直哉清了清嗓:“您好,我们是路过的旅人,外面风雪实在太大了,想在您这里暂避一会儿。”
怕对方不同意,他还补充道:“请您放心,我会给报酬的。”
“……”沉默半晌后,门里才传来闷闷的一声答复:“不必。”
话音刚落,木门便‘吱呀’一声从里推开了。
门里外的双方互相对了个视线,不约而同都愣了一下。
直哉是没想到屋里还有个十二三岁模样的少年,屋士人则是看着他们显眼无比的发色瞳色,陷入了沉默。
金发金眼的直哉也就算了……他身后的童磨分明眼睛里还刻着上弦贰几个字,无比邪异也无比可疑。
最起码屋士人就僵住了,推门的手忽然卡顿住。
寒风裹着雪花往屋里灌,火堆积攒起来的一点热乎气瞬间散了个精光。
坐在火堆旁的红发少年打了个寒颤。
直哉最先意识到不对,眼睫一颤,随后和屋士人解释道:“不方便的话,我们这就走。”
……他身后这只恶鬼怕不是被认出来了。
亏得他还想着这家伙被关了这么久,难得出来放风就让他在外面多待一会儿。谁成想这么快就被人识破了身份,还影响他躲雪。
直哉悄悄侧头瞪了童磨一眼,眼神恶狠狠的。
童磨故作无辜地耸肩。
屋士人将他们的一言一行全都收入眼底,沉默了好久之后,才干涩地开口:“算了,你们进来吧……”
门彻底向他们打开,风雪中,屋士人的呢喃声变得微不可闻。
“……反正,谁也跑不掉。”
直哉面色沉肃地走进了屋子,同时脑袋里已经开始疯狂搜寻解释的方法。
童磨是鬼这件事绝对已经暴露了,不知道这位屋士人有过怎样的经历,不过看得出是一位对鬼很了解的人,甚至有可能听说过上弦鬼的存在。
他走进房间后,童磨还在外面站着,雪都堆满了睫毛,他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直哉回首:“你还在磨蹭什么?”
童磨微笑着说:“我留在外面比较好吧?”
“……赶紧进来,把门也带上,冷死了。”
直哉黑着脸催促。
童磨从善如流,关门的时候还特意落上了锁。
四人,不,准确来说是三人一鬼,安静地坐在火堆边,谁也没有先说话,默契得可怕。
直哉和童磨衣角的雪逐渐融化,水滴沾湿了手边的地面。
最后还是红发少年最先打破了沉默,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空气中的沉重他还是能读出来的。
“二位……旅客先生,”他勉强维持着微笑,“在暴雪中走了这么久,一定很辛苦吧?”
童磨悠哉地看着直哉,没出声,直哉则赶忙接上话:“是啊是啊,冷死我了,这雪可真大啊!”
红发少年忽然愣了一下,然后看向直哉的眼神变得柔和许多。
一直没出声的屋士人忽然动了,他伸出手,给火堆添了一根柴,在火星噼噼啪啪的声音中,他的表情被晃得昏暗不清。
“你们饿吗?”他忽然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这可是送命题,不等童磨看过来,直哉抢先答道:“不饿!一点都不饿!”
说完,他还表面微笑实则威胁地看向童磨:“是吧?”
童磨乖乖点头,故意回答道:“嗯,来之前吃了零嘴,现在一点都不饿。”
屋士人没回答,直哉本以为这就算过关了,可回过神来他一琢磨——不对啊,童磨说自己吃了‘零嘴’,可屋士人却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鬼能吃的零嘴还有什么?人呗?!
直哉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红发少年听不懂三个大人的哑谜,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茫然地吸了吸鼻子。
……奇怪,明明是闻起来最危险的人,却有着最胆战心惊的味道。
是他的嗅觉失灵了吗?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鼻子没问题,直哉手忙脚乱地向屋士人解释:“不是您想的那样!他说的零嘴不是,呃,那种东西!是糖豆、糖豆!”
屋士人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慌乱,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我相信你。”
直哉一下子顿住了。
“毕竟,如果你们真想做什么的话,我是拦不住的。”
直哉讪讪地闭上了嘴,尴尬地把双手缩在袖子里烤火。
……这可真是越描越乱,他一边恼恨童磨捣乱,一边后悔不该把他放出来。
谁知道能在这么个荒山野岭的地方遇见一个认得上弦鬼的人呢?他也没想过要吓到别人的啊。
好在屋士人和红发少年似乎都感受到了他的善意,虽然两人都坐得离童磨远远的,不过对他的态度倒比较平和。
屋士人用火棍整理着火堆,努力让它燃得再旺一点。
“炭治郎,”他忽然开口对那个红发的少年说:“今晚还是别回去了,在这里留一晚吧。”
被称作炭治郎的少年挠挠头,不好意思道:“那就打扰您了,这场雪实在来得突然……”
屋士人打断了他:“突然的可不止风雪。”
童磨笑眯眯,丝毫没有被说的是自己的自觉。
直哉‘啪叽’一声捂住了脸。
忽然,他听到世界意识在自己的意识海里说:“喂喂喂,我刚刚听到了什么?那个红头发的小孩叫什么??”
直哉趁着低头,没人看得清他的神色,微微挑眉。
“炭治郎。”他也在心里悄悄回答,“这个名字怎么了?”
世界意识颤颤巍巍地说:“这、这好像是我的天选之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是艹了,评论区说豪猪的都给我出来!我今天非得你见识见识我们老猪家的厉害!!(撸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