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那群东西只敢吓唬吓唬他,也许真像那老道士所言,它们近不得他们的身。
他记得那次有个满头白发的老鬼,不知是想活(?)想疯了,还是咋滴,竟然现了身就往他冲过来,吓得他扔了碗就跑,可是没走两步,後头就没声了,回头一瞅,原来那老鬼已经化成了一股青烟,屁都没留一个,就魂飞魄散了。
自此灵犀便放了点心。
至少那小石头虽然引鬼,但也驱鬼。
可是到了晚上还是难免战战兢兢,毕竟这活动著的死物,在你身边兜转,总让人不舒服。
门外又传来悉索的声响,似是有何物倒地之後在地上移动所发出的摩擦。
灵犀厌烦,忍不住拿了跟棍棒,出了门。
我说你们有完没完啊──
他对著外头吼,心里头预计著又会看见一个喋血满地的东西来吓唬自己。
嗯?没动静了?
他挠挠头,竖起耳朵。
过了许久,身後的糙丛里却突地传来一声呻吟。
灵犀眼睛一亮,慢慢向那边靠去。他心里念著,反正那些个东西也害不著自个儿,他为什麽要怕。
拨开糙丛,果见一个白影匍匐在地,一动不动。
哼哼,看小爷我今天怎麽收拾你。
刚想威风一把,却见那东西挣扎了下,微微哼了声。
灵犀皱眉,蹲下去看他,又小心的探手摸了一把。
微热的?!
不是鬼?
喂,你怎麽了?
慢慢的把人翻转过来,是个眉清目秀的男人。
男人捂著胸口,嘴唇泛紫。
灵犀拿开他的手,查看他身上,却无任何伤口。又去搭他的脉,乱成一团。
中毒了!?
想了想,还是没法丢下不管,把人移到了屋里。
喂,你醒醒!拍他的脸。
男人动了动,眼眸睁开一条线。
灵犀看著他也不知道说什麽好,问他怎麽中的毒,似乎与他无关,现下他可不能惹事,问他中的什麽毒,这一般下毒的人也不会多此一举吧。伤脑筋。
男人却咬牙开口,灵犀凑上去听,他听了很多遍,才明白他说的是,问殇糙
问殇?
问殇?
灵犀脑壳一亮,终於想起来了。他前一阵有见老人家采摘过,其实问殇只是一种很普遍的野菜罢了,名头不错,可并不能解毒啊?
看那男人已陷入昏迷,灵犀满头无奈,还是出了门。
问殇糙十分常见,破屋的後头就有两颗,灵犀采了回来,又找了个瓦罐,拿石头把糙碾了,取了糙汁,唤他。
男人手脚冰凉,灵犀还以为他死了,喊了好久,他才醒来。
他费力的抬手指指腰间,灵犀忙去摸,摸出个小瓶来,倒出两颗小药丸。那男人点点头,灵犀把小药丸放入糙汁里,喂他喝下。
男人又沈沈睡去。
灵犀满头雾水,胆颤的守了他一夜。
清晨时分,他终於又醒了。
虽然面色苍白,手脚无力,但眼神清明,应是没有大碍了。
谢谢你,小兄弟。男人微笑,眉目温润似水。
灵犀看著他的衣著和谈吐,又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吧。
没什麽,是你自个儿的药起的作用,我还没听说过问殇糙可以救人的呢。
男人笑笑,我这药虽奇,但也需药引配用,所以还是有劳小兄弟了。
灵犀撇撇唇,要谢就让他榭吧,反正他是真忙了一夜。
不知小兄弟贵姓?
灵犀犹豫了下,我叫叶灵犀,那你呢?
琅维。
灵犀点点头,看看天色,差不多可以出发了。你是要去哪里,我看你还不能乱走吧。
男人道,回京城。
灵犀一动,京城?
男人看著他笑。
灵犀忙道,我们也要去京城!
男人挑眉,这才发现灵犀身後躺著一个人。只是那人被一层细纱覆住了脸面,看不清容貌。
灵犀移步遮挡他的视线,道,老家糟了灾,想去京城寻个亲眷,却不想早已失了联系,现下京城又这般难进,正伤脑筋呢。
男人抬头看他转著圈的眼珠,笑笑说,那随我进去吧。
正中下怀!
灵犀眯著眼一边笑一边猛点头。
灵犀这辈子第一次坐马车,颠的他屁股痛,也没想象中的舒服嘛。不过总比自个儿走要省力多了。
马车就是快,关城门前就到京城了。
城门高大宽阔,雄伟的很。
普普通通的马车自然要被拦,侍卫喝了一声,把灵犀吓的一颠。
他捂著胸口,又没gan坏事儿,别怕别怕。
车里头什麽人。侍卫在外叫道,便要来拉车帘。
琅维头一探,抬了抬手,似是拿了块什麽东西。
侍卫怔了怔,马上躬身,让出了路。
灵犀从窗口透出去看,那些侍卫待他们走了很远都不敢直起腰,抬起头。
他看了眼面前的男人,难道是个不得了的大人物?
琅维回头又对他笑。
灵犀想了想说,你找个人少的地方把我们放下吧。
你们要去哪儿?
找个地方住下。
琅维道,舍下还算宽裕,如不嫌弃
不用了,灵犀连连摆手,呃我、我们还要寻那个亲、亲眷,就不麻烦琅公子了。
琅维微微一笑,半晌点点头,也好。
马车在一个宽大的路口停下。
琅维道,那就先在此别过,若是以後有需要效劳之处,便来这里找我就好。说著解下腰间的玉佩jiao到灵犀手中,又看了一眼另一旁的人,轻轻一笑,马车疾驰而去。
灵犀低头看手里的玉佩,莹澈透亮,正面雕刻了一个龙飞凤舞的维,背面用jing秀的小篆刻著两个字──玲珑。
有钱人就是好,这麽值钱的东西都能随便送。
第7章到京城了
转了一圈又一圈,天色越来越暗,还是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
其实客栈也不是不能住,但是京城毕竟是京城,繁华热闹不说,这真金白银可不是他这个砍砍柴,种种糙的小奴才挥霍的起的。
自瑜妃封後以来,朝野一片奢华之风。
皇城大兴土木,上至官侯将相,下到百姓人家,有点银子的便装金带银,结驷连骑。恨不得把银票当窗户纸糊上。
没银子的,乖乖卷著铺盖回乡下种地,自然会有外城的bao发户抢著哭著要你的地。
一时整个京城四处都是玉鼎万锺,乌衣子弟。
这自然便宜了以此谋生的商贩走卒,青楼ji馆夜夜笙歌不绝,酒楼赌坊日日高鹏满座,好不快活。
荒郊野外的还能找个破庙窝著,现下莫说是破庙,连个简陋些的屋子都瞅不见。
灵犀咬咬牙,掏出怀里仅剩的一吊钱。
好不容易找了间有下房的客栈,掌柜的拍著算盘,斜了灵犀一眼,抬手就想招呼小二赶人,不巧瞥到倚在他肩膀上的人。
生意人的目力那是一等一的尖,掌柜的瞬间小眼一闪。
那料子明罗楼的流云缎?
不不不,这光泽比流云缎还要亮的多。啧啧啧,这做工,这手艺
嘿嘿嘿的咧开嘴就笑,小哥可要住店,来人啊,一间上──
慢慢慢,下、下房就好
掌柜的又看看两人,明白了,一间下房,一间上房来人啊
不不不,就一间下、下一边把捏的发烫的铜钱慢慢推到掌柜面前。
掌柜的皱眉,难道看走眼?
一边站著的小二却一把跳出来,拉著灵犀谄媚的笑。
往前走道,两位公子这边走来,小心脚下
灵犀满头雾水的跟著他到了楼上。
所谓的下房对灵犀来说可不错了,他以前住的地方常年yin冷chao湿,还有一股浸了水的木屑味道,到了冬天那更是一边抖一边睡。
这一路又不停躲藏,除了睡破庙就是以天为被地为榻。
所以被小二哥不停在那叨咕,灵犀很是不适。
两位公子可委屈了?若还需要小的就随便吩咐。
赶紧把他打发了,灵犀蹦上chuang,又大又软,真好啊。
躺了会他又起来,看看四周,然後把无烟放在他身边,伸手揭开他的面纱,摇头高兴道,你也好久没睡过这麽舒服的chuang了吧。
那人还是轻轻闭著眼,摇摆的灯花在他的脸颊上投下柔和的yin影。
嘴角弯弯,像似恬静的笑著。
灵犀拿被子把两人盖起来。
一起睡吧。他说,然後闭上眼,沈入梦乡。
楼下的掌柜却举著账簿抽人,蠢东西,你要把店拆了是不是,就那穷酸的孩子你都放进来,白长眼睛了,看我不收拾你!。
小二连连讨饶,半晌却嘿嘿的笑起来,和那掌柜势利的如出一辙。
您不知道,我是瞅见那酸孩子腰里东西了。
掌柜停手,什麽东西?
玉佩。
什麽玉佩?看你没出息的。
小二比划著,然後迸出两个字:
玲、珑
掌柜的目光炯炯,愣了一下,不放心的问,真货?
看小二猛点头,这才默默道,难道这酸孩子有些来头?
第二日出门的时候,那小二哥早早的等在门边,见了他忙招呼著上早食。
灵犀说自个儿没银子付,小二哥竟然谄笑著说,是掌柜的请的。
犹豫了下,还是拿起个包子吃,又拿了个塞怀里,反正自己也没啥给他们图谋的。
想想又对他说,我出门一趟,很快就回来。
小二哥唉唉著点头,一路笑著看灵犀走。
灵犀被他瞅的背後发麻,快步出了门,就向西面去。
他想过了,要想在这偌大的京城活下去,一定要尽快找个活计谋生。可是他自小到大会gan的只有端个茶倒个水的,要是会打个铁,磨个刀,现下倒还能派点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