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鹿溪看着姬雍的神色一点点变得羞恼,她心里打了个突,忍不住想探头看一眼花笺上到底写了什么:“殿下?”
姬雍恼羞成怒似的,三两下把那张花笺扯了个粉碎,厉声道:“不知廉耻!”
沈鹿溪当然不能把沈鹿桃要设计承宠的事儿说出来,只得认下这荷包是相好送的,她忍不住回嘴:“殿下这话说的,卑职和人家两情相悦,怎么就不知廉耻了?”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姬雍羞恼之色更甚,甚至带了星点窘迫:“混账,谁跟你两情相悦了!”
沈鹿溪压根没猜到花笺上画了姬雍的小像,还写了一句贼香艳的淫诗,只揣度上花笺上大概写的是什么情词之类的,伤害了姬雍这颗万年单身狗的玻璃心。
她随口哄道:“行了行了,是卑职单相思人家还不成吗?”
姬雍的脸色更
他深吸了口气,忍住了一把捏死沈鹿溪的冲动,一甩广袖转身就走。
沈鹿溪有些好奇,弯腰想把地上粉碎的花笺捡起来看能不能拼一拼,姬雍瞧她这番动作,脸色一变,直接拎着她的领子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他一指地面,冷声吩咐:“把这些秽物都收拾了。”
身后的内侍当即上前,很快就把地上的碎纸毁尸灭迹了。
姬雍生怕她再干出什么丢人事,累的他也颜面尽失,他一路把沈鹿溪拎回了春殿内间,等进了屋他才松开手,冷声斥责:“我看你就是整天想些有的没的,差事上才没有半点长进!”
沈鹿溪正想说话呢,两个内侍就拿着一个用楠木所箍的沉重木盆进来,木盆里盛着深褐色的熬煮好的中药,里面的药汤还散发着袅袅热气。姬雍这病不光汤药不能断,隔三差五还得用药汤沐浴,每日中午晚上还要用汤药泡脚。
内侍把汤药桶放到姬雍脚边,半蹲下来为他褪去鞋袜——泡脚一次就得半个时辰,姬雍嫌浪费功夫,经常是一边疗浴一边看公文见属下,虽有些失礼,不过他有病在身,众人都能体谅,所以哪怕沈鹿溪在一旁,内侍也没怎么顾忌。
另一内侍捧上一沓公文,恭敬道:“殿下,这是宫里送来的存档,还请您过目。”
姬雍被这么一打岔,暂时忘了训斥沈鹿溪,而且他也镇定不少,那小像虽是像姬雍,但也不是一模一样,唯一能瞧出来的是——定是个男人无疑。
沈鹿溪好男色?
一个姬彻已经够让人膈应的了,他皱了皱眉,索性不想这茬,低头看着手里的公文。
沈鹿溪正要悄悄退出去,目光却不自觉被姬雍双脚吸引过去。
一般说起男人的脚,大部分人都会想起来汗脚臭脚什么的,姬雍显然不在此列,他双脚和身上肌肤一样,都是冷白色,却又充满了男性的力量感,轮廓饱满漂亮,但也不似她的脚一样肉嘟嘟的,她不是足控都有种多瞧几眼的冲动——这才是美足啊,要是长她身上该有多好!
姬雍正低头瞧着公文,忽然脚背一凉,不自觉抬头去看,就见沈鹿溪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脚。
他后背汗毛倒竖,霎时想起花笺上那句淫诗‘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分明是描写美人一双赤足的动态美。
他生于宗室,也听闻过有许多王孙公卿喜好美足的怪癖,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沈鹿溪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把主意打到他头上了!
姬雍给自己脑补的火冒三丈,才压下去的羞恼又冒了出来,赤脚跨出一步,一把扯住沈鹿溪的领子:“你好大的胆子!”
沈鹿溪:“???”我又咋了兄dei?
她真个冤死:“殿下,你有什么不满就直说,何必这么一惊一乍地吓唬人。”她看在那双漂亮脚的份上,又提醒了句:“殿下,地上凉,你别赤脚踩在地上。”
姬雍这才想起自己没穿鞋,顿时浑身不自在起来,他忙套上道鞋,厉声道:“出去
!”打死他也没脸说自己因为被她意淫这才恼火。
沈鹿溪摸不着头脑地要退出去,姬雍终于想起找她的正事,把内侍方才送来的公文扔到她怀里,口气还是不善:“把这个送到詹事府存档。”
沈鹿溪一怔:“这是?”
姬雍并不是因为私事耽误正事的性子,语调淡淡道:“那日围猎我不慎坠马,父皇和我都派人调查,这公文里存档的是这桩事故的始末和证据。”
他顿了下,看向沈鹿溪眼睛:“此事影影绰绰于张贵妃有关。”
沈鹿溪想到张贵妃那日来寻她说的那通莫名其妙的话,心头咯噔,迟疑着问:“那怎么处置张贵妃?”
姬雍不无嘲弄地笑了下:“这事到底没有实证,又牵连着父皇器重的老三,便罚了她三年的薪俸,令她半年之内不得出绫绮殿,夺了她执掌六宫之权。”他口吻冷淡,却并不气愤,可见心里有数。
罚钱倒也罢了,禁足和夺权不可谓不重,沈鹿溪哦了声,也不多问,抱着存档转身出去。
姬雍见她神色如常,并不因张贵妃出事就失态,神色不禁缓了缓,但想到方才那事他表情又羞窘起来。
沈鹿溪才出春殿,迎面撞上了赶来的邵言长史,两人打了个招呼,邵言随口问道:“沈侍卫这是要去哪里?”
沈鹿溪随口道:“殿下让我去趟詹事府,存档一些公文。”
邵言心里掠过一丝妒意,詹事府是太子处理机要大事的地方,里面不少要紧的东西——他身为太子心腹都不敢轻易插手,姬雍为何会让沈鹿溪涉及詹事府事务,难道就为了试探?
要说邵言这人,忠心有余,伶俐不足,不过也得姬雍信重,只是不会委派给他什么重任罢了,他却一心想在姬雍跟前表现的更出众些。他笃定沈鹿溪心有不轨,偏姬雍对他百般维护,他心下愤懑已生,这些日子瞧沈鹿溪这个细作竟比他还入姬雍的眼,他心里甭提多难受了。
邵言强笑了下:“沈侍卫快去吧,别误了差事。”
好像自打张贵妃设计让姬雍坠马之后,太子府的气氛就紧张起来,姬雍好像有什么大动作似的,沈鹿溪也忙的脚打后脑勺,衣裳破了道小口子都没功夫补。
恰赶上姬雍后日要赴一场宴,不得不说这种充门面的事儿沈鹿溪还挺适合干的,他提前就说要带沈鹿溪过去,还命人针坊那边为她剪裁衣裳。
沈鹿溪没敢让绣娘靠近自己,直接报了半年前的尺寸,后日绣娘就送来一件草绿绣银灰草木纹的锦绣交领长衣,头上挽着白玉簪,她寻常一身灰头土脸的侍卫常服都遮不住美貌,穿上这风流倜傥的一身,更显出几分清新文气,衬的脸蛋越发白皙,倘让哪个好男风的老爷瞧见了,口水怕都要滴出来。
她去春殿当差的时候,很快硬的了一片赞誉,就连瞧她不大顺眼的徐冲都感慨了句:“无愧檀郎之名。”
姬雍才进春殿,就见沈鹿溪被一群大老爷们围着,他心下莫名不悦,轻嗤了声:“倒是人模狗样的。”
她被一群威武猛汉衬的跟春葱一般,生成这样,难怪招男人惦记。
沈鹿溪笑嘻嘻道谢:“跟殿下的明月之辉自是无法相比。”
她就是简单地开个玩笑,姬雍的脑补素材一下子就丰富起来,深悔方才不该多那一句嘴。
沈鹿溪肯定又在意淫他了!
他方才多嘴说那一句,她会不会以为自己是在夸奖她,以为自己也姬彻姬华他们一样,被美色所迷,也看上她了?
她要是以为自己看上他,会不会恃宠而骄,以后更加放肆地意淫他?
那一刹那,姬雍脑补出了整个银河系,冷笑了声:“少自作多情了,我才看不上你这样徒有其表的。”
沈鹿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