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1 / 1)

鬼气缭绕的禁涯,方圆十里内好似不见一个活物。

涯壁有个断台,断台往里是一个洞穴,洞内陈设极为简单,四周跳动着绿色的鬼火,最里面摆放着一具石棺。

这里安静得只有隐隐地风声。

须臾,一声若有若无地叹息从石棺里传了出来。

鬼火也朝着石棺聚拢而去,石棺并未封口,棺内躺了一个身着白衣的姑娘,双手妥帖地放在肚子上,睁着眼睛看着围过来的鬼火。

“唉。”

卿伶又叹息了一声,随即抬手扶住棺材两边,慢慢坐了起来。

她一起来,鬼火就散开了,却还是在她周围打着转。

卿伶借着鬼火的光打量了一下洞穴的环境,终于没忍住似的,皱了一下眉。

她在穿书总局里待的时间挺久了,因为没什么好胜心也不想做业绩,所以每天都在做一条快乐的咸鱼。

吃吃喝喝睡睡。

直到前不久,她才走到广场上,就被发任务的执事官拉住了。

他满脸都是真切:“伶伶,今年的年度治愈人物选出来了,你猜是谁?”

卿伶:“……”

她愕然:“什么时候有这种评选?”

执事官:“刚才。”

他笑眯眯地说:“为了庆祝你获得此殊荣,所以主神特意给你发了个任务。”

卿伶尝试挣扎,维护咸鱼最后的尊严:“我可能,不太能撑得起这么大的荣誉。”

执事官但笑不语。

直到卿伶被扔进书中世界的时候才知道,根本没有什么评选,只是因为这个任务没有人接!

说什么治愈,通俗一点来说,他们觉得她是吃的最多,睡得最多,最无忧无虑的那个。

临走前,执事官还笑眯眯地跟她说:“没事,那边给你安排的身份,是一方之主,很神气。”

卿伶看着这光秃秃的四壁,又看着鬼气阴森的幻境:……

可恶,她不会骂人。

执事官说的话倒也有几分真,她确实是一方之主——鬼界之主,选这个身份是因为这个身份是个边缘人物,不存在崩人设之说。

过往有许多前辈崩人设导致任务翻车的例子,所以总局一般都给安排的是边缘人物。

禁涯是鬼界地盘,这个世界鬼修以已死之人的鬼气修炼,有点邪门,所以修炼之人也形容似鬼,喜好阴暗,习惯独来独往。

大家躺在自己的棺材里谁也不见谁。

绝佳的社恐聚集地。

卿伶对这个阴间领主的身份没多大感想,好歹也算有点鬼脉吧。

她走到外面,勉强找了个石凳坐下来,开始查看执事官给她的资料。

这次需要“治愈”的目标角色,名为故妄。

故妄的母亲是魔界的少主,与凡人界的帝王有了一夜的情意,这才有了他。

不过他的母亲把他生下后扔给了皇帝就消失了,皇帝连带着看他也厌烦,留着他做了一个冷宫里没人管的皇子。

他这个皇帝爹是个昏君,没几年就被底下的人起兵造反,血洗皇宫。

当晚,故妄跟同为皇子的男主一起,差点死在叛军手底下,幸好他身上有魔族血脉,魔修想趁乱带走他。

但被半路杀出来的佛门和仙门给打了回去。

故妄身体内有魔气,于是佛门把他带走,想要渡化他。

而男主,则被仙门带走了,至此开启了两者完全不同的人生。

故妄身体的魔族血脉这些年在佛门一直压制得很好,直到后来,魔界开始动乱,而他这个魔族少主留下来的唯一血脉就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再者,人界的人为了防止两个逃脱的皇子回来夺权,也在暗暗派人暗杀他。

故妄一直都在被魔界和人界的两拨人追杀,甚至于,有一天他突然发现追杀他的人里,居然还有他那个早就抛弃了他的母亲。

而一直护着他长大的佛门长老也为了保护他死于他人之手。

故妄一时气急攻心,彻底被血脉反噬,堕了魔,弑母夺权。

再后来与男主女主反目成仇,成了最大的反派。

卿伶快速过了一遍剧情,随后眨了眨眼。

这好像不是吃吃东西睡睡觉就能治愈的。

所以她还需要在故妄每次被追杀受伤的时候,保护他,还需要阻止他知道自己妈妈要杀他,再阻止长老因为他被害?

作为一个鬼修,去保护一个佛修。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信…

卿伶叹了第三口气,叫来自己的鬼仆,灵魑。

灵魑是原主炼化的鬼仆,容颜不老,来去无踪。

灵魑很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身边,先是一团黑雾,后又慢慢凝结成人形:“主子。”

卿伶一边四处搜寻着,一边道:“帮我找个人。”

“主子吩咐。”

卿伶回想了一下故妄所在的门派,道:“无尘山,故妄。”

灵魑消失后,卿伶把看到的那些木板捡起来,在洞口搭了一个门,涯上风大,可以挡挡风,又把那些幽绿的鬼火都变成了红色。

做完后,她才回了自己的棺材里开始睡觉,等着灵魑回来,有一说一,这石棺虽然阴间了点,但睡起来确实挺舒服的。

总局的人说她是个既来之则安之的性格,放在哪里适应性都极好,这话倒也没说错,卿伶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她终于睡饱,灵魑也回来了。

卿伶从石棺中出来:“查到了吗?”

“回主子,故妄此时正在愹城。”

愹城。

是个剧情点,愹城离禁涯不远,是个人魔鬼仙混杂的城,故妄来这里,是想要在每月十五举办的鬼市上买一味药材,他年龄越长,体内的魔气越是压抑困难,所以需要这味药来炼制丹药。

只是在这里,却被魔族的人设了套,险些被抓走,却也受了伤。

算算时间,鬼市在两日之后开启。

卿伶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然后发现。

在这洞穴里,除了钱,她一无所有。

妙。

卿伶第一次觉得,执事官干了一件人事。

愹城一直都很热闹,加之月中,城中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她这个鬼界之主,虽说也是鬼市之主,但却比较低调,没几个人能认出她来,毕竟原主是个重度社恐,只喜欢躺在石棺里。

灵魑飘在她身边,说:“他这两日都住在城中的醉花楼里。”

醉花楼?

卿伶步子微微一顿,这名字听起来,有点不对劲。

没一会儿,这个不对劲的感觉有了实质。

看着面前欢声笑语,笙歌阵阵,女子娇笑声不断的醉花楼。

卿伶认真地扭头解释:“我说的是无尘山的,故妄,佛修。”

灵魑一团黑雾显现:“是他。”

无尘山叫故妄的佛修,能有几个?

卿伶再一次看向这青楼,心想:不过是个青楼罢了,进来也不一定做什么。

她安慰好自己,镇定地走了进去。

才走到门口就被人给拦了下来,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她打量了一眼卿伶:“姑娘可是走错了,这里是醉花楼,寻乐子的地方。”

女人看卿伶一身白衣,肤色白得有些病态,却难掩容貌的绝色,周身气质也难得平和,像是天生的笑颜,看不出一点戾气。

但不像来找乐子的,也不像来找活的,怕就是怕来找人。

一般女子来青楼找人,必要闹事,所以楼里一直很警惕

卿伶点头:“我知道。”

她顿了片刻,问:“醉花楼不接女客?”

女人被噎了一下,哪有女客来青楼?!

女客要去也该去城东的鸭馆吧!

但确实也没人规定女客不能来青楼。

女人正纠结着,就听姑娘又问:“你们收灵石还是银子。”

女人一愣:“都收。”

于是卿伶拿出了一锭金子放在了她手里,眼敛一弯:“够吗?”

女人眼睛直了,立刻把金子捏在手里:“您里面请,看中了哪位姑娘,您只管开口。”

卿伶慢慢往里走,目光却在搜寻故妄的位置。

书里的故妄,虽然长在佛门,却不算佛家弟子,他觉得自己魔气未除,不肯玷染佛门,所以只是做一个未出家的佛修。

为了符合他反派的人设,他长年穿着红色的锦袍,眉心还有一点朱砂,那是特意给他压制魔气用的。

卿伶没找到,于是干脆开口问了:“你们醉花楼,最近可有客人是佛修?”

带路的女人脸色变了下,果然是来找人的。

“姑娘,我们醉花楼做生意都是你情我愿的,你若是找人要闹事,不论你给多少钱我们都是……”

她话音未落,手里又被塞了一锭金子。

卿伶见她实在担心,出言安抚道:“我不闹事。”

女人这才把钱收起来,毫无立场道:“佛修是有一个。”

说起来她的眼睛都亮了几分,原因无他,这客人长得太俊了,所有的姑娘都想去服侍他。

卿伶又问:“穿着红衣,眉心有朱砂?”

“是他,故妄公子,”

女人抬头看了一眼,说:“住了两日了,这会儿估摸着在三楼听曲呢。”

卿伶抬眼看过去,有视野盲区,并不能看到什么人。

她走上楼梯,忽的想到什么,回头:“你说他在听曲?”

“这个时间,应该是。”

于是卿伶又拿出了一锭金子,女人手都要抖了,这姑娘什么来头,为了个佛修下这么大手笔。

来青楼泡男人?

卿伶说:“你找几个歌喉好的…”

女人听完卿伶的话,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直到手里又多了锭金子,她才咬牙:“行,您且稍等。”

她招呼了一个小厮过来,自己亲自去寻人。

上了三楼,小厮引着卿伶到上等宾的位置,卿伶目光却落在了一旁靠角落的位置:“我坐那里。”

小厮看过去,只见这几日楼里那个风头正盛的男子也在那,心底了然:“那我让人给您把椅子抬过来。”

卿伶:“多谢。”

她朝着角落走过去,再一次怀疑起来,是不是哪里出了错。

角落里的人一身红衣,衣服上似乎还有金色的暗纹,墨发未束,眉目俊逸。

他闲散地靠在椅子上,一手拿着佛珠,一手接过一旁姑娘递过来的酒,抬起来慢条斯理地抿了口,嘴角衔着浅淡的若有若无的笑意。

在醉花楼这暧昧的光影氛围下,连带着他眉心的朱砂,都多了几分妖艳的意味。

卿伶心里嘀咕:这人比这醉花楼的姑娘都要风情万种。

见到有人朝着自己走过来,故妄只虚虚抬眼,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并未多看,又把视线移到了中间唱曲跳舞的姑娘身上。

小厮把椅子抬了过来,又殷勤地给卿伶上酒,抬瓜果点心:“客人您看还有什么需要的?”

卿伶原本看故妄的目光被桌上的点心给瞬间吸引走了,为了讨好客人,这里的点心也花了不少心思,看起来很是漂亮。

卿伶沉思片刻,下了个决定,她坐下来:“先来点你们楼里的美食。”

没一会儿,卿伶面前的桌上就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吃食。

卿伶在总局虽然爱吃,但总局总归不像普通人世,那些吃的都很简单,味道也淡,比不得这些。

她吃得津津有味,连身旁的人什么时候把看歌舞的视线移过来了都不知道。

小厮站在后面,心想:这是什么引起别人注意的新套路?花了那么多金子,到人面前来吃东西?吃得还挺忘我。

好家伙,居然还真的有效?

这男人还真看过来了。

卿伶虽说是在吃东西,但也不是不管故妄。

她只是在想用什么作为搭讪的开场白比较合适,一紧张就想吃东西了。

绝对不是她嘴馋!

故妄看人的时候,也不加掩饰,直勾勾的,卿伶没一会儿就注意到了。

她转过头,看着故妄不知什么时候身子偏了点方向,他靠着椅子,一只手撑着头,指尖在额头一侧轻点,他应该喝了不少酒,眼尾染了点绯红,正在看她。

被发现了,也不移开视线,怪理直气壮的。

机会来了。

卿伶斟酌片刻,主动问:“你要吃点吗?”

闻言,故妄目光扫过她面前那些吃食,勾了下唇:“那就多谢了。”

嗯?

这么简单?

卿伶把自己没动过的点心端到他面前的小桌子上:“客气了。”

故妄拿了块点心放在嘴里,只细咬了一口,问:“姑娘来青楼,是来吃东西的?”

他声音有点低,却又很温润,听起来让人觉得格外地舒适。

卿伶把想好的措辞说出来:“听说这楼里的姑娘唱曲唱的好,我来听听。”

“确实不错。”故妄慢慢把一块点心吃完,就没再动其他的,他又坐了回去,随手递过一个单子,“这是曲单,姑娘可以看看。”

卿伶没接,她看着故妄手里的佛珠,谁会知道,这佛珠居然是他的杀人凶器呢?

她问:“公子是佛门中人?”

故妄淡笑:“不是。”

“哦。”

天聊死了。

但也不能放弃,卿伶继续说:“挺可惜,我还挺喜欢佛文化的。”

故妄挑了下眉,偏过头:“哦?”

他悠悠道:“这倒是有点预料之外了。”

卿伶:“嗯?”

故妄拇指拨弄着佛珠,瞳色深邃,说话不徐不疾,甚至还不藏笑意:“毕竟佛渡鬼魔。”

卿伶:“……”

真的聊不下去了。

这才几句话,人居然就知道她是鬼修了?那她接下来的安排怎么办?

这时,原本去找人的女人走了上来,一见卿伶就满脸笑容地凑上来:“客人,您点的曲准备好了,这就给您安排。”

阿这。

卿伶想说,要不再等等。

只是话没说出口,但那些唱曲的姑娘已经走到了中间,她们甚至换下了以往穿的那些暴露的衣裙。

随即,其中一人拿出了一个木鱼。

女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公子,说:“我特意让姑娘们净了身才来的。”

故妄勾着唇,没说话。

卿伶:“嗯…”

看到那个木鱼,故妄嘴角弧度更大,饶有兴致地看向卿伶。

卿伶面容平静:“我说了,我挺喜欢佛文化。”

“既然我们有缘,那就一起听吧。”

她原本想说,既然你是佛修,那就送你一个曲,但被故妄一口封死了,只好后退一步,

故妄倒是没拒绝:“好啊。”

这时姑娘们开口了:“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

不得不说,嗓子是真的不错,业务能力也是真的强,代入感极强。

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卿伶倒也平静下来,故妄也没再说什么,倒也把心经都给完完整整地听完了。

卿伶松了一口气,说明他还是心有善意的。

等姑娘们下去,故妄才倒了杯酒,低低笑了起来,笑声不止,在这刚被心经洗礼过安静的环境下格外地扎耳朵:“看得出来,姑娘确实很喜欢佛文化。”

卿伶:“不错。”

“只不过不太巧。”故妄把酒喝完,眉心的朱砂越发殷红,他慢慢斟酒,语调温和,“我不大喜欢呢。”

说完他缓缓抬眼,手上动作缓慢的拨弄着佛珠,笑是笑着的,只是眼里的杀意也没有任何掩藏。

卿伶:“……”

哦豁,超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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