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渊这才从卿伶的身后爬探出头:“唔唔唔。”
卿伶把他抱进怀里,解开了方才他被故妄下的禁言术。
“干得不错。”小金渊支起身子拍着卿伶的肩膀,老气横秋道,“他就应该吃吃爱情的苦,别总以为你真的没有脾气。”
卿伶却是没有说话,她心里有些不安。
故妄看起来是生气了,但是这话确实没有其他有问题的地方,所以他是生气自己不喜欢他?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卿伶有些放心不下,她不是个有误会就放着不解决的性格,这个节骨眼上这样子不好。
将小金渊放下,卿伶准备先去找故妄先说清楚。
一起身,就看到故妄方才用来打小金渊的佛珠这时正安安静静地靠在一边,默了下,卿伶还是将那颗佛珠捡了起来。
从房里出来,她径直绕过了回廊角,找到了故妄的房门,但此时他的房门却是大大敞开,什么人也没有。
卿伶愣了下,轻唤:“故妄?”
没人回应。
她拿出故妄留下来的佛珠,一缕鬼气缠绕上面,而后看着鬼气渐渐飘远。
这会儿,宋端从另一头走了上来,看到卿伶时有些惊讶:“卿伶?”
卿伶收起佛珠,对他点了下头。
“你没走啊。”宋端走过来,“我看故妄走了,还以为你是一起的呢。”
卿伶惊讶:“他走了?”
“是啊。”宋端犹豫了下,又轻声问:“你们闹矛盾了?我看他好像情绪不太好。”
其实哪里是不好,宋端觉得故妄像是要吃人了,周身的郁气都没掩盖住,差点让他以为这人的血脉又在作祟了。
好像没有闹,好像又闹了。
卿伶头大:“你知道他去哪里了?”
宋端摇头。
故妄看都没看他一眼,一眨眼人影就不见了,哪里能知道他去哪?
知道两人没吵架,宋端也放松了一些,开心道:“既然你没走,那不如在这里多玩两天,我听说你们去魔城玩了啊,我们南楚门也有不少好玩的呢。”
卿伶沉思着,抱歉笑道:“我还有些事。”
她取出了一些自己在魔城带出来的特特产递过去:“这是给你的,这些天麻烦你了。”
“说什么呢。”宋端一脸不高兴她的生分,但还是把那些东西接了过去,“下次去玩记得带上我啊,我对这些可有研究了!”
卿伶点点头。
忽而又想起什么:“云咎峰今年的试炼,你也会去吗?”
宋端点头,有些颓:“去呀,不去我父亲得打断我的腿,他都已经提前跟林兄说好了,倒是让他多带着我。”
他不解:“我真有那么差吗?”
“没有。”卿伶由衷道,“你很好。”
宋端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了:“还是你有眼光。”
想着这人会被拖进魔缝,卿伶心底微动,轻声道:“那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一个失联而已。”宋端看起来颇不在意,“你怎么总是叫我小心,我们初见的时候你也叫我小心。”
“小心总不是坏事。”卿伶浅浅笑道,“那我就先带小金渊回去了。”
“好。”宋端还有些失落,怎么这才几天,这些小伙伴都要走了,他叹气无奈道,“想找我可以随时用玉简。”
宋端给卿伶安排了一辆车,卿伶坐在车里,拿出了之前在魔城买的那些巧克力。
找故妄的那缕鬼气迟迟没有回音,眼下最紧要的,就只有这个了。
拿起巧克力看了眼,卿伶再一次确定,这上面刻的就是ql。
那个小厮说让她好好珍惜,这话有弦外之音,卿伶这才坚定地没有给故妄。
她小心将巧克力掰开,忽的发现这里面飘出了一道灵气,竟然真的封印在了里面。
卿伶又把所有的巧克力都给一一掰开,这些灵气也渐渐飘出来又聚在一起。
最后一道合起来后,空气里突然响起了一道很轻的声音,正是那个掌柜的声音:“离开他,我去鬼界找你。”
几乎是这句话结束后,这声音就消散了。
小金渊狐疑地看过来:“什么声音?”
卿伶将巧克力一一收了起来,轻声说:“一个朋友。”
这时,她放出去的鬼气也飘了回来,卿伶指尖轻触,微松了口气。
故妄回无尘山了,那她暂时可以先回鬼界,与这人见上一见。
无尘山。
桃林盛开如旧,如今万佛会已经结束,再没了禁足令,这桃林里的修士凡人也络绎不绝。
桃林之中无非就是来求姻缘的,来了不少妙龄的姑娘。
她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目光却时不时的移到了同一个地方。
那颗桃树上只挂了一条姻缘布,树下却依着一个人,那人一袭红衣眉眼俊逸,仅是一眼看过去,便觉得他满是风情,比满园的桃花都还要撩人。
只是这会儿,比起他的撩人,他身上那股子危险的气息才是别人不敢靠近的原因。
大家只是时不时地看一眼,却突然见到这人抬手就将那挂在树上的姻缘布给取了下来。
动作大得整棵树似乎都在颤抖。
红色的绸布在指尖绕了几圈,故妄垂眸看着这布上写的两个字:
卿伶。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而已,什么都没有,没有企盼的另一方,没有任何要求,好像这个人求的只是布上的这个名字而已。
故妄嘴角漫开了一个嘲讽的笑。
不喜欢?
不喜欢你为何还要这么费尽心思接近我,撵也撵不走。
如果真的是做朋友,怎么她不对林鄞之穷追不舍,怎么不对宋端嘘寒问暖,偏偏只有他?
可小鬼主,她从来不骗人。
故妄掐着红绸指尖都泛了白。
他那会儿本应该进去,好好抓住她,再将所有的头尾好好问个清楚。
有那么一瞬间,故妄甚至想上前掐住她的脖颈,逼着她说出那句自己想听的话。
但那一瞬,“她不喜欢我”的念头却生生止住了他的脚步,他前进不得,只好转身离开,他可笑地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狼狈了。
故妄死死盯着自己手上的红绸,眸色逐渐变深:“卿伶,你凭什么。”
在红绸要被抓断的一瞬,一个人走到了他身前:“妄儿。”
故妄垂着眼,缓缓将红绸收了起来,这才道:“师父。”
无顷长老只当是没看见,只道:“跟我来。”
到了宝华殿,故妄在门口就如往常一般停住了脚步。
无顷长老走进去,回过头来:“为何不进?”
故妄挑了下唇:“本该不进。”
“你这次去魔界,却没有依照他们的想法入魔。”无顷长老像是早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一般,“既然如此,这佛门本该就是你最好的归宿。”
故妄抬起头:“师父真希望我入佛门么?”
无顷长老坐下,轻敲木鱼:“你做何如?”
“师父本知我心境如何。”故妄淡淡道,“这种人入了佛,岂不是污了这净地。”
无顷长老并未回话,虚合着眼,嘴上无声念着经文。
故妄站在原地,耐心地等着。
半晌,无顷长老才终于停了下来,他放下木鱼叹了口气:“蛇丹呢。”
故妄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无顷长老:“去洗灵池吧。”
这一次的故妄却也没有动,只道:“师父也知道,这蛇丹已经没用了。”
无顷长老猛地抬头。
故妄打开盒子,里面就是那颗从汀幽泽里带出来的那颗蛇丹,他将蛇丹取出来放在手心:“这些年,我本也不是靠着这些东西过来的。”
无顷长老皱眉:“妄儿,你要做什么?”
“我欠师父恩情。”故妄合上手心,“这恩是要还的,所以师父需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只不过我心境如何,自己门清,这些东西没有一点作用,师父也要做好准备。”
无顷长老道:“师徒之间,何来亏欠。”
故妄道:“两条命的恩,就是欠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心,片刻后还是松开了,将那蛇丹给了长老:“待恩情还完,师父便将我·····”
话说到此处,故妄却突然停住了。
“妄儿。”无顷长老像是猜到了他要做什么,看了眼他的衣袖突然道,“那姻缘布呢?”
故妄微愣。
“你过去从未去过桃林,今日却将那东西取了下来,是为何?”
一片沉默。
无顷长老却道:“为那鬼主?”
鬼主。
故妄轻嗤了声:“不是。”
无顷长老:“那就是了。”
故妄:“······”
无顷长老道:“这么些年,她是你唯一会带在身边的人,既然有了念想,那便念着吧。”
夜晚的洗灵池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故妄靠在池子边上,那红绸飘在池中。
而他的指尖此时缠绕着的,是一丝鬼气。
小鬼主留在他身上,寻他位置的鬼气。
他在洗灵池待了数不清的日子,头一次有人在这里,给他身后冰冷的池壁添上了一抹柔软。
故妄卷着那抹鬼气,轻声道:“你怎么能不喜欢?”
你跳进了三界山那一瞬,想要用魂魄代替我的那一瞬,你就该生死都是我的,不是么?
想到这,故妄突然皱了一下眉。
是他自己走的,如果没有这一出卿伶还是会跟着他,就如她曾经说的不会离开。
小鬼主既然不离开,那就是他的,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走?
他受不了的,不想听的,只是小鬼主不喜欢他。
故妄眸色沉沉,神色变了又变,最后他笑了一声:“朋友?我从不与人做朋友。”
修长的指尖还滴着水,故妄将池中漂浮的姻缘布给拿起来,眸底暗光浮现,低语道:“既然不喜欢,那就爱好了。”
说罢,他另一只手放在了唇边,那只还缠着鬼气的手就被他递到了唇边,故妄面不改色地咬了下去,指尖瞬间就咬破,血珠渗了出来。
他垂着眼,在那写着卿伶两个字的布条上一笔一划,沾血写下另外两个字。
“不要你喜欢。”幽静的洗灵池里,故妄眉心红光微闪,这满池的水顿时像是千万把利剑刺进了身体,他却依旧神色浅淡,甚至还含着浅浅的笑意。
“我要你的爱。”故妄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任指尖的伤口,只盯着那四个字,又将自己的血滴在了卿伶两个字上,“阿伶,你要爱我,只看着我。”
他将布条缠在了手腕上,又逗弄着那抹鬼气,含笑低声道:“我现在有些疼了,你是不是也该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多日之后等不到老婆的旺仔:算了,还是我去找她吧。
然后:这个狗男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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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稍晚,零点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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