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一听有望,眉开眼笑的,也不计较他说自己见识短的事了,笑道:“那赶紧的,季家老爹老娘咋还不来呢?!”
张恒心道,藏了这么多银子,一半的家财啊,能不先装瘟鸡几天?!不装好相,前三个儿子哪个信他们?!
估计是等一等才会上门呢。这么多钱,那前三个,肯定也有疑心的。不过虽疑心,却未必想得到会有这么多。
啧啧,他要是季家的儿子,估计也过的十分多疑,离心。摊上这样能藏私的父母,哪个儿子心里没有怨呢。偏自己也是个有点小聪明小心思的。只怕他这个性子好吃懒做的,能被嫌弃死。就那个压抑的环境,好好的人,也得被压抑的充满怨气。
想一想,张恒道:“比起咱家,我爹算是公道的了。他不是藏私和偏心的人,便是有什么要用钱的地方,钱也花在明处。”
陶氏对于藏私这二字倒没有多想,笑道:“是是是,便是当初要接来姑奶奶,也是理直气壮。现在呢,说给大哥多分一点,也是公然的说出来。就冲这一点,其实很多人家也未必能这般袒荡。要么就叫大哥把帐做的隐晦点,偷偷的偏心了。这么明明白白的说,是真的好。这里面少了多少的事情。”
“那也是我袒荡,不会多想。搁别人家儿子试试?!”张恒笑道。
陶氏啐道:“你就自个夸自个儿吧。”
“你也别想多,说到底,铺面里,到底是大哥出力多,大哥多分点,是应该的。”张恒道:“至少做的敞亮,不会像别人家的兄弟那里,这里偷一点,那里摸一点的把人当傻子糊弄。我倒宁愿大哥帐明明白白的,多分。却不愿意假面上平分,实则暗地里做什么。这样人的关系就全坏了。大哥别的不说,只这一点,是最让我敬重的。便是我搁在他的位上,我也未必能这般的实诚。”
陶氏心道,这倒是,大伯子虽然存在感不强,话也不多,然而他其实是一个很清高的人,很靠得住,他这样的人,是绝不屑于去做假面功夫的。
这样的人,也是遇到了这样的爹和兄弟。其实若生在季家,也是活活被憋屈死。
因为忠厚清高的人,最可能折磨自己的就是被冤枉。被冤枉着冤枉着,人就毁了……
“季家到底是个虎狼的环境啊,”陶氏不禁感慨道:“倒养出了个这么傻的季大牛,也不知道怎么生出来的这样子的儿子。”
说罢便将小妮支使他的团团转的事给说了。
“还有这事?!”张恒诧异道:“这个死丫头,我去瞅瞅。”
说罢竟坐不住,起了身,折身就往这边来了。
这边已经吃完午饭了,张恒来了也不说话,就观察着,见小妮果然把季大牛支使的团团转。
张恒忍不住了,拉着她到一边,道:“你倒是利落,支使的妹夫团团的转,是你这小姨子该做的事?!”
小妮凉凉扫他一眼,道:“起开起开,别挡我事,我还得去做生意呢!”
张恒牙疼,道:“做生意不叫你哥,把姐夫当亲哥了不成?!”
“听听你这话酸的?!”小妮冷笑道:“是又怎么的?!亲哥又怎么,姐夫又怎么?!我倒是有亲哥了,亲哥能听我使唤吗?!现在看我支使姐夫,你倒是来酸了,这个时候充什么亲哥?!我和姐夫做生意,可以分钱财,和你,哼,你什么时候有好处会想着我?!”
“你这丫头,嘴比刀子还辣,怎么不想想避讳避讳?!”张恒道。
小妮一听这个就来气,道:“呸!你就心里脏,就往坏处想吧。我有你这个亲哥,也是倒霉。我就支使姐夫怎么的?!我就和姐姐姐夫一起做生意挣了分钱又怎么的?!亲哥能顶啥用?我以后要在婆家受气,叫姐夫去打他们家人一顿,包管老实了,姐夫是傻了点,你是精明人,可是拳头也比二哥的嘴好使,好一个亲哥,中看不中用又有什么意思?!咋,不支使姐夫,我能支使得动你这大爷般的二哥吗?!懒的比那拉磨的驴还难动,叫你干点事,比登天还难。”
张恒听了这话差点没气死。
说的好像他疑心小姨子与姐夫有什么似的,再有便是惦记她挣的那两个钱一般。
张恒气呼呼的不想理她,道:“行,我这个做二哥是管教不着你了,我倒去问问大牛可愿意,你只想要姐夫出力,怎么不想想姐夫乐不乐意被你支使呢?!瞧你那个样,像什么样子?!”
小妮气的差点跳脚,道:“你就是嫉妒,没事再想不起来我这个亲妹子,这个时候了,倒想起要教训起我来。呸。”
说罢红着眼睛回厨房去了。
张恒叹了一口气,跑去跟季大牛,含沙射影的问他,小妮好不好,总是这么叫你做这个那个事的,你烦不烦?!
季大牛道:“小妮挺好的。叫我做点事情。比我嫂嫂们好多了,也不会骂我。”
“……”张恒嘴角一抽,不挨骂吃点苦力就是好了?!
这个标准实在太匪夷所思,让张恒一时哽在那说不出话来。
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脑回路与这样的人沟通。
张恒憋的脸通红,季大牛还憨憨的笑。
张恒忍不住在心里骂道,这个傻子,早晚要被人哄死你这个憨子。
他真是没话可说了。
张兴柱见这两兄妹说话又呛起来,便道:“恒子,干嘛呢?!怎么老跟你妹子过不去?!”
冤,他是真冤,但这事他能公然的说出来吗?!说来说去的说大了,本来没事倒像是他在挑事,好说不好听呐。
因此便哽道:“爹,你可别太偏心小妹了!”
小妮听见,呸了一声,道:“姐姐,你听听?!”
大妮无奈的道:“二哥,爹哪里偏心小妮了?!”
得!
张恒露出投降的表情,闭嘴悻悻的啥也不说了。
小妮冷笑道:“他就是嫉妒我得这么多人的疼呢,多赚几个钱使,也眼红。”
张兴柱皱眉道:“小妮,不许这么说你二哥。”
小妮不吭声了。
张融融听见他们两个呛声,不由乐道:“恒子来!”
张恒本来是要回去的,听见张融融叫,便忙过来了,委屈的道:“姑奶奶,你老人家最知道我,我真不是连那几个挣的小钱也惦记的人,我成什么人了?!”
“小妮就是故意气气你,你还当真了?!”张融融笑道:“她这个年纪是最任性的时候,偶尔气的时候想一想她还能任性几年呢?!去了婆家,总归是要委曲求全的。现在能任性,也是知道你疼她。现在不管是吵架拌嘴,还是相互关心,都是好事。这份相互的关心,却是省不掉的。”
张恒笑道:“还是老姑奶奶明白。”
“小妮人精着呢,叫大牛出点力气,赚也多赚了些,也够多分一份,她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在分钱的时候,大妮和大牛是各得一份的,小妮自个只得一份。”张融融道:“你遇事也别总是一副质问的语气,她能不呛你?!”
“得,下次我说话哄着这小姑奶奶,”张恒叹气道:“这小丫头若是像姑奶奶这样明事理就好了。”
“现在任性点也没什么不好,任性之人得偏爱。这一辈子,她也就现在能稍微轻省一些,任性几回。”张融融道:“有她姐夫护着,也没啥不好,将来若真是夫家不好过,你出点子,大牛出气力,还能摆不平吗?!人与人相处,是既要有文的,又有武的。光以德或以理服人,那是难!”
张恒笑了,心中不由慰帖不已。
“你来……”张融融起了身,张恒忙扶着她进了屋。
“安平也来!”张融融对王安平招了招手道。
“哎,来了。”王安平忙过来进门。
张融融叫张恒把门关上,张恒忙关门,见小妮看过来还朝她做了个鬼脸,直把小妮气的够呛。跟大妮道:“你看看他,得几分颜色就开染缸!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二哥!”
说罢叉着腰在那气呼呼的,道:“哼,我也不理他小人得志的模样,我要去赚钱,赚多多的,气死他。”
大妮一乐,小妮其实现在改了很多了,之前总是不怎么爱说话,就是沉默着闹别扭的那一类,动不动就红眼睛抹鼻子,家里人也没人当回事,更别提安慰了。
只是大妮懂一点女孩子的心思。
不过现在有老姑奶奶教导着,她的嘴是越来越像刀子了,但也没以前那么总是很丧的样子。
那样的性格其实并不好,以前大妮不至像小妮这样,但多少也有一点,总觉得事不如意,就得忍着,处处委屈。现在已经并不会这么想了。
小妮还在嘀嘀咕咕,道:“我支使姐夫,他还嫉妒上了,呸,就见不得人好。瞅瞅他这个二哥的德性,像哥哥么,平时连影子也没的,一旦见着点好,就摆起哥哥的款儿来。姐,你瞧瞧他,一被姑奶奶喊进屋,以为能得着什么好呢,把他那能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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