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远晴的身子，直至三天之后才有所好转。
而卫子慕也跟着她一样憔悴下来，只是他自己未必发现自己的变化。
此刻他正身处宫中，心里记挂的，却还是沐远晴。
“子慕……子慕？”元昭唤他半天，见他依旧没有反应，忍不住便急了：“你怎么了？”
“没事。”卫子慕回过神来，见对面的元昭满脸的关切，忍不住便皱了眉头。
“怎么可能会没事？”元昭自是不信的：“没事的话你怎么食不下咽的？”面前是美酒佳肴，可是卫子慕却一直未动箸。
“还在为沐将军的事情烦心？”元昭见他没胃口，自己顿时也觉得食之无味：“不要多想了，为那样的人，不值得。”
卫子慕摇摇头：“我是在想其他的事情。”
元昭伸出手，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在烦心什么……告诉朕，朕一定会为你做主的……这庆朝，谁敢欺侮你，便是与我作对……只要你说是谁得罪了你，朕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的！”言辞凿凿，似乎是一种承诺。
卫子慕没有微微皱起，瞥了一眼那两只交握的手，终究还是忍着没有收回，只是看向元昭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臣自己可以解决。”
“若是解决不了，子慕你一定要告知朕，”元昭见他没有收回手，面色似乎变得愉悦起来：“朕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
卫子慕不着痕迹地收回自己的手：“臣还有事，陛下若无事的话，那臣先告退了。”说罢起身便要离开。
元昭对他这样无礼的行为也不恼，只是有些失望：“子慕你……今天不留宿宫中吗？”
“不了，”卫子慕倒是不卑不亢：“府中还有事。”
“那……”元昭似乎有些着急：“你府中的事情真的那么重要吗？”他面上有些不舍，也有些哀怨。
卫子慕却不愿意作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去吧，”元昭叹气：“朕觉得子慕你最近与朕越发的疏远了……难道你……”
“没有的事，”卫子慕打断他的臆想：“只是最近烦忧的事情太多。”
“都怪沐之善，”元昭顿时迁怒于沐之善：“如果不是他的话，子慕也不会如此烦忧！”
“待此间事了，臣再与陛下把酒言欢吧，”卫子慕摇头：“那么臣告退了？”
元昭微微叹气，摆了摆手：“那子慕你便去吧。”
“那臣便告退了。”卫子慕深深看了元昭一眼，在他无比期盼的目光下离开。
雾起了，身后的宫城重重叠叠，天色灰败，一如二十年前的那一天。
二十年如一瞬间，转眼即逝，而他也在这世间忍辱偷生了二十年。
卫子慕的手在长袖之中握紧——总有一天，他所受的苦难，会加倍……会千百倍的回报于那些伤害过他的人身上，那么，第一个，就从沐远晴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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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之后的沐远晴，身子却慢慢地消瘦了下来，她每日里，总是静坐无言，仿佛世间事都已经与她无关了。
只有看到卫子慕的时候，眼中才会多一丝神采。
可是偏偏，卫子慕不会给她希望。
他来这里，不过是要在她伤口之上，多撒一把盐而已。
“你跟我来——”卫子慕对她伸出手，眼神无波。
沐远晴抬起头看他：“我爹爹在哪里……他……死了吗？”
“我带你去见他，”卫子慕轻笑：“你想见他，便跟我来吧。”
“好——”沐远晴眼中带了泪，面上却是笑着：“我信你，我相信你是好人。”
“好人？”卫子慕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无比之浓烈：“是啊，我一直都是好人。”
他心里轻声道：“在你父亲杀害了我的父亲之后。”
沐远晴放心的把手交给他：“我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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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霞阁内，歌舞升平。
沐远晴小心翼翼地跟在卫子慕身后，对于周围声色迷离的景象很想视而不见，可是即使闭上了眼睛，那些声音也还是不断地充斥她的耳朵……让她无处可逃。
直到四周终于安静下来，沐远晴才睁开眼睛。
目之所及是一间极其简单的屋子，屋子里只有三个人，除了她和卫子慕之外，便是上次她曾在倚霞阁见过的老鸨云娘。
可是，他们不是要去见沐之善吗，怎么会到了青楼？
想到这一层，沐远晴偷眼打量卫子慕，想问却又不敢问出口。
“如此，便劳烦云娘你了。”卫子慕对云娘点点头，不着痕迹的看了沐远晴一眼：“你便留下吧。”
沐远晴愣了一会，才终于回过神来，连忙拉住卫子慕的手臂：“你去哪里？我爹爹呢？”
卫子慕没有回头，依旧走开，走动大气的力道将沐远晴的身子拉扯着向前，沐远晴一个重心不稳，便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将卫子慕的袖子也扯开了一些。
卫子慕似乎有些不耐，一甩手将沐远晴的手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