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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的时候余彤有点犯困,物理老师布置了几道题目说给十分钟,沈双双到了时间心虚地想找余彤对答案,却发现她卷子上一片空白。
沈双双压低了声音问:“余彤,你怎么没写?”
余彤勉强睁开眼睛转过头,问的迷糊:“写什么?”
沈双双指了指卷子,“一到五的选择题,你在干什么?困成这样昨晚做贼去了?”
余彤也是难得在课上困得失去行动能力,看得出来讲台上那个小老头对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她揉了揉太阳穴,接过沈双双递过来的口香糖,无力道:“没睡好。”
小老头已经点了人回答,沈双双瞬间放松下来问余彤:“晚上放了学操场篮球赛你去看吗?”
余彤却被她这一句话问的清醒过来,脑海里出现谈遇的身影,站在清晨的香樟树下问她这些年发生过什么。
要是这个问题换个人来问,她一定会笑笑说这些年挺好你呢,可她早上怎么答的?她说,要你管。
余彤扭头看着窗外的那颗白玉兰把这一问一答又琢磨了几遍,终于发觉出了哪里不对劲,谈遇问的是这些年发生过什么,而不是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这人,真的细心的让人讨厌。可她不说他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余彤有些无赖地想。
沈双双还在继续说球赛的事:“去吧,再过两天就九月一号正式开学了,到时候就有晚自习了,过了这村没这店。”
余彤摇摇头说再说吧,抬头盯着黑板思绪却已经飘远了。
她从小就对球类运动不感冒,谈遇他们喊她玩她也都兴致缺缺。
后来住在军区大院经常能看到一些穿着作训服的官兵打篮球。通常是夏天,傍晚的长沙余热未退风却温柔。
她喜欢坐在远一些的台阶上,拿一支笔慢慢地画,有时候是一根电线杆,有时候是一个篮球架,但是从来不画人。偶尔也能想起那些胡同口那个破烂的小篮球场。
中午吃完饭她折到办公室找何璐,“小姨,我晚上放学和同学去看球赛,晚一点自己坐地铁回去。”
何璐当然没有意见,余彤能和同学多接触而不是一个人闷着她求之不得,只说让她注意安全。
余彤出去之后宋轶笑道:“我看这孩子和周围同学相处的都还不错,你也不用太担心。”
何璐叹了口气说但愿如此,想了想她把三班下午的英语课改成自习,开车去了父母家。
傍晚的时候天空飘起了小雨,余彤撑了把透明的伞远远地就看见篮球场上几个肆意飞扬的身影。看台上还是三三两两聚了好些人,大部分都是女生,看起来高一高二的都有。
沈双双一边说这么点雨撑什么伞一边躲到了余彤旁边,嘴里咬了一根牛肉干道:“余彤我发现你这人身上就有一种特质。”
“什么?”余彤随口问。
“仙!”沈双双一个字评价,特真诚地道:“做什么都仙,说话也仙,不紧不慢的我就学不来。”
余彤闻言笑了一下,沈双双怪叫一声:“你看,笑一下就更仙了,我妈老说我不淑女,风风火火不像个女孩儿,你妈妈有你这样的女儿肯定特满意。”
余彤抬头看了看天,说可能吧。
记忆中妈妈是个再温柔不过的人,小时候她上蹿下跳的没少闯祸,但妈妈还是逢人就夸自己闺女活泼可爱不沉闷,说不管我们家彤彤变成什么样,都永远是妈妈的宝贝女儿。
余彤边想边笑一回头就对上谈遇看过来的视线,旁边一个女生兴奋地尖叫:“他看过来了!”
她旁边一个剪着齐耳短发的女生显然不认识谈遇,问:“那是谁啊?”
“谈遇啊,高三六班的,去年国际奥林匹克竞赛一等奖,听说已经保送a大了,西校门宣传栏里贴着呢。”
短发女生又问:“他有女朋友吗?”
话音刚落旁边就传来一声轻笑,“小妹妹,你们还是好好念书吧,别想不该想的了,你们谈学长眼光高着呢不喜欢你这款。”
言外之意就是我和谈遇很熟他根本看不上你。
余彤皱了一下眉,这声音带着一种刻薄的高高在上,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沈双双凑到余彤耳边轻声道:“这是五班的徐艺,就他们说的那个班花,高一和谈遇一个班,好像一直喜欢谈遇。”
余彤“哦”了一声,多看了徐艺一眼。
短发女生也是一点就炸的性格,“你谁啊?还小妹妹,你老你了不起啊。”
沈双双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引起了短发女生的关注,她指着余彤对着徐艺道:“你看,随便指一个都比你好看,嘚瑟什么。”
徐艺闻言也看过来,她不认识余彤但是认识沈双双,“沈双双,这是谁啊?”
余彤不知道这战火还能无缘无故蔓延到自己身上,沈双双显然不想搭理徐艺但还是说:“这是我们班新转过来的同学,余彤。”
几句话的功夫雨已经越下越大,沈双双掏出书包里的伞自己撑起来。余彤往篮球场上看过去,果然两队人都停了下来,大约过了两分钟谈遇和何均铭下了场往看台这边走过来,场上其他人也各自散开。
徐艺看谈遇走过来心下一喜,他以前打完球从来不往看台走的。没多想她就上前两步,嗲着声音说:“谈遇,你带伞了吗?不然用我的伞吧。”
谈遇越过徐艺,话落在身后:“不用了,谢谢。”
打球的时候分了一半的心在看台,不是没注意到这边的剑拔弩张。他在余彤旁边站定,确定她安然无恙之后才开口:“彤彤,我送你回去吧。”
余彤的目光落在谈遇差不多快湿透的衣服上,眉心微微蹙起,正是转凉的天气,不及时换的话可能会感冒。
她摇摇头,“不用了,你们快回去吧。”
何均铭不知道从哪里弄了瓶水咕咚咕咚灌着,末了递给谈遇被谈遇嫌弃地推开,何均铭也习惯了他这身洁癖,吐槽道:“就你臭毛病多。”说完转头问余彤:“是吧彤彤?”
谈遇伸手拿过余彤手里的伞两人一起撑着,笑了一下,说:“她毛病比我多。”
何均铭依样画葫芦地拿过沈双双手里的伞撑着,四人往校门口走去。
刚才那个短头发女生幸灾乐祸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位学姐,同样的话我还是送还给您吧,回去好好念书别想不该想的,我们谈学长眼光高着呢。”
谈遇直接把余彤送到了家门口,余彤是上了地铁才发现谈遇就站在她后面的,还没等她问他就一本正经地说自己是被挤上来的。
临走的时候他站在楼梯口单手撑着伞,眼睛比身后的雨幕明亮,他喊了她一声彤彤,而后顿了很久才说:“有空的话回来看看吧,你们家院子里的那颗枇杷树现在每年都能结果子了,就是不知道甜不甜。”
这话余彤不信,问他你都看到果子了,没进去捡两个尝尝?摇摇头还说他白糟蹋了好东西。
谈遇笑了笑说:“私闯民宅犯法。”
余彤点头,调侃道:“也对,堂堂公安部部长的孙子知法犯法,让人知道了不好。”
谈遇笑了,想起这人小时候把坏事儿推到他头上,还理直气壮地说他爷爷和爸爸都是警察,不会被抓。
“真没进去尝尝?”余彤又问。
谈遇盯着余彤看了半晌,末了轻笑一声,“尝了,挺甜的。”
那天的雨下了大半夜,余彤醒过来的时候外面风声正盛,她翻了个身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串钥匙,来北京前父亲交给她的说等她十八岁生日就把那套四合院过户到她名下。
余彤起身开了台灯,从抽屉里拿出从长沙带过来的素描本。
对她而言,静心无非是画画和练字。
到了后半夜雨停了,余彤扔下铅笔拿湿巾擦了手,素描纸上是一个四合院,院子角落里种了一颗枇杷树,几个小孩围在那神态各异。
之后的几天都过得很平静,谈遇没有再问起过什么余彤也乐得装傻。
正式开学前有一天的假期,放假前那个下午沈双双神秘兮兮和余彤说学校里有些她和谈遇的传闻。
余彤做完一张数学卷子合上笔盖问:“什么传闻?”
沈双双恨铁不成钢:“能是什么传闻啊,不就那天操场上他和你一起撑伞走了嘛。”
余彤“嗯”了一声点点头,玩笑道:“还是作业太少。”
沈双双知道余彤是真的没放在心上,但还是道:“最近打听你的人可不少,男生女生都有,我都被逮着问了好几次了。”
余彤想说打听她做什么就听门口有人叫她:“余彤,外面有人找。”
沈双双一副“你看吧我没瞎说”的表情无奈地摊了摊手,余彤摇摇头往外走。
宋怀信还是顶着那头卷毛,吊儿郎当地笑着说:“找你可真难。”
在他身后还跟了一堆男生,一个个眼神都不客气地往余彤身上招呼,有人轻挑地吹了个口哨说:“信哥好眼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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