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虾!」叶雅琪把一碟烤好的大虾放到桌子中央,接着又回到烧烤架去忙活。他原本坐在韩育陵右手边,可他第一轮烤好的东西很快就被大伙儿风卷残云解决,于是他赶紧吃完路卡做的美味佳肴,继续去烤剩余的食材,一直没有留在位子。
坐在韩育陵左手边的瑀峰站起身要拿虾,韩育陵正两手并用在吃鸡翅,缓不来手帮忙,便想告诉儿子别拿,他会帮儿子剥壳,岂知坐在他右手边,相隔一个空位的骆禾羽拿起了碟子,从后方走到瑀峰的位子旁,把碟子放在瑀峰跟前,然后用瑀峰的刀叉夹了只大虾放到瑀峰盘中。
「谢谢!」瑀峰抬起头道谢,便要用手剥虾壳。
「很烫,别用手。」骆禾羽依然拿着刀叉,他站在瑀峰身后,用刀叉熟练地把虾壳剥掉,红通通的肥厚虾肉完整地躺在碟子上。
「哦!好厉害!」瑀峰惊叹,把刀叉拿回手中,再夹了只虾,学着骆禾羽的方法剥壳,但却进行得不顺利,骆禾羽便握着他手腕,手把手地指导,又练习了两只,瑀峰即学上了手。
「爸爸,给你!」瑀峰把自己剥好的虾放到韩育陵碟中,接着乐此不疲地把烤好的所有大虾都剥好,一个个放到其他人碗里,仅不能吃虾的芦绍宗例外。他把最后一只虾也放到爸爸碟子里。
韩育陵以为儿子对自己好,给自己吃两只,没多想就叉起来吃。
「爸爸,你拿给骆叔叔。」瑀峰说道。
韩育陵的叉子停在尴尬的位置,他能感觉四位干爹都在盯着他。身后的烧烤架发出滋滋的声响,叶雅琪在随意哼歌,看来不会这么快回到座位。
「爸爸,你别那么贪吃,雅琪哥那里还在烤呢,你这只先给骆叔叔嘛!」
韩育陵脸颊发烫,神速地夹起虾子递到骆禾羽碟中,一个字儿都不说,坐下来拿起吃到一半的鸡翅继续嚼。
「羊肉串——」叶雅琪总算又出现,他刚放下羊肉串,韩育陵便叫住他。
「暂时够了,一会儿再烤,你坐下来吃。」
「呃……」叶雅琪回头看烧烤架,「虾还在烤……」
韩封突然起身,「撑死了,得活动活动,小鬼你坐下,我来烤虾。」
韩育陵心里叫好,韩封果然还是很贴他的心!
叶雅琪向韩封道谢后便坐下,韩育陵殷切地给他夹鸡翅、香肠、烟熏火腿……
「我给你拿饮料。」韩育陵见叶雅琪的啤酒罐子空了,便起身回厨房去拿。
「老师,多拿一罐,骆老师的也喝完了!」
韩育陵在冰箱前咬牙,低低咒了声「可恶」,不过也不确定自己是在骂谁……
夜幕降临,皎洁圆月当空,晚风吹拂,把闷热的空气都卷走。
烧烤架空了,食物都已清完,瑀峰嚼着最后一条烤玉米,桌上其他人都在边喝饮料边聊天。骆禾羽说着前阵子背包旅游去过的地方,其中有些地方当初韩封和路卡也带韩育陵走过,双方便热烈地讨论起来。韩育陵本来没有参与,可他见叶雅琪听得专注,还时不时发问,显然很感兴趣,于是也放开心怀加入。
「啊对了!就是那里,新西兰的国家公园,这笨蛋摔下山坡,我们追着他下去,迷了路,还惊动人家救难队!真够丢脸!」韩封大笑。
「都是你说什么树上有几维鸟,要我看,我才不小心摔下去!」韩育陵不满地说道。
「几维鸟不是不会飞吗?怎么会在树上?」瑀峰眨着大眼。
「看吧,连小峰都知道,你说你是有多笨?哈哈哈哈!」韩封狂笑。
韩育陵脸红,那时候的他就是常常给韩封骗。
「你爸爸还相信猕猴桃是长毛的蛋。」路卡笑道。
「哈哈!真的?爸爸你好好笑!」
「不准笑!雅琪!你干什么捂着嘴,你也不准笑!」
骆禾羽微微笑,把话题岔开,「我记得你们说过想挑战珠穆朗玛峰。」
「确实想过,但是一直没着手策划。」路卡应道。
「我也很有兴趣,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负责计划。」
「但你短期内不行吧?」芦绍宗指了指叶雅琪。
「我们都不是登山专家,这计划还得包括体能锻炼,应该至少得需要一年。」骆禾羽抬手搭叶雅琪肩膀,「我保证,一年内就能让他脱胎换骨,回来给你当摇钱树。」
韩育陵不由得挑眉,一年内啊……不算太长。
「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做出最好的成绩。」叶雅琪语气坚定,说着的同时,他把手伸到桌下,紧紧握住韩育陵的手。
韩育陵撇过脸,用另一只手撑着脸颊,遮住嘴角溢出的甜蜜笑意。
啪!瑀峰突然在面前拍掌,「蚊子来了!」
「那该收拾了,转移阵地。」夏穆起身,众人跟着起身。好在准备的食物都没有剩下,收拾起来很容易。毕竟这伙人几乎全是擅长做家事的人。
瑀峰待在厨房,用干布抹爸爸洗好的餐具。
「爸爸,我今天好开心,一起吃饭的每一个人我都很喜欢,真的好开心。」
「开心就好。」韩育陵认真洗碗。
「爸爸呢?」瑀峰放些擦干的碟子,身体靠向爸爸。
韩育陵沉默了会儿,望着儿子绽开笑容。
「爸爸也一样。」
「一样开心,一样喜欢每一个人?」
韩育陵没回答,默默地挤洗碗液。
「唔……」瑀峰拿起另一个碟子擦拭,声音有点闷地说道:「爸爸开心就好。」
「瑀峰。」
「嗯?」瑀峰抬头望爸爸的侧脸。
「我会尝试。」韩育陵说得很小声,较像喃喃自语,「……喜欢每一个人。」
待收拾完毕,把身上的油烟和汗臭味都冲洗掉,众人换上轻便的家居服,一同聚集在客厅,席地而坐。
夏穆找来了一组叠叠乐,摆在众人中央。
「要玩这个定输赢吗?」趴在地上的瑀峰抬头看路卡。
路卡点头,将一杯盛着棕褐色饮料的杯子递给坐在儿子身旁的韩育陵,那是对他肠胃有帮助的中药。
「谢谢路哥。」韩育陵接过杯子,皱眉把苦涩的饮料一饮而尽,叶雅琪体贴地轻抚他背脊,他知道爱人得定期服用各种各样的药,辛苦了路卡等人,去到哪儿都无微不至地伺候他调理身体。
瑀峰被这一幕吸引了视线,睁着骨碌碌大眼来回看爸爸和爸爸的徒弟。
「骆老师,你还不知道吧?」路卡在韩封身边坐下,韩封立即伸手揽住他腰,与此同时,夏穆和芦绍宗也是肩贴着肩。他们这两对的亲密举动瑀峰倒是见怪不怪,他很早以前就被母亲何幸恬教育过,相爱和性别是没有必然的直接关系。
「这里的主卧室景观很好,应该很多人都想睡,但是一张床可睡不下那么多人,所以呢,赢的人就可以得到分配房间的权利。」路卡用了个不会教坏小孩的说法来解释。
骆禾羽了然,表示这很合理,也很有趣。
叶雅琪发愣,他其实以为自己要么睡客厅,要么就是和骆禾羽同房。表面上来说,他和骆禾羽算是客人。
叶雅琪看向韩育陵,见韩育陵摩拳擦掌,一脸热血沸腾的样子,心里便有了底。他无奈地轻轻叹气,心想他的宝贝爱人啊,真是没有点做父亲该有的分寸,难得和儿子度假,居然……还想着要翻云覆雨。
「这个你再行吗?」韩育陵在叶雅琪耳边悄声问。
叶雅琪歪脖子,「完全不行啊,我每次都是第一个弄塌的人。」
「没关系,我会加油。」韩育陵全神贯注地瞪着那五颜六色的叠叠乐,像要拆炸弹似地。
比赛规则简单,以淘汰制决出最后赢家。
第一局,大家都玩得很认真,轮了两回,叠叠乐的底部有超过一半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轮到韩育陵,他如临大敌,眉头皱得都要能夹死虫子。
叶雅琪不忍爱人那么劳神,帮忙爱人寻找能安全抽出来的积木,纵使他并不介意晚上是否能和爱人同床共枕。他当然不是不想要的,可这还是得看场合,瑀峰在的话就不能强求。
「老师,这个。」
「这个啦,爸爸,这个比较安全。」
叶雅琪和瑀峰先后提点,韩封居然也凑热闹。
「你要想多久?这个啦!笨蛋也知道该拿这个。」
「我觉得这个较稳。」
「不行,拿了那个这里就会不平衡。」
「其实全都不平衡了,看运气了吧。」
路卡、芦绍宗、夏穆也起哄。
「安静点!」韩育陵大叫,他咬紧牙关,慢慢伸出手,夹住叶雅琪指示的那块,极慢、极慢地拉出来。
哗啦——积木坍塌,第一局结束。
「不算!」韩育陵跳起来,「丑一!丑一!重来!」
「丑你个头!」韩封抓起一块积木就扔,不偏不倚打中宝贝额头。
「就丑我个头!我还要玩!谁敢拦我我咬他!」韩育陵蹲下来把积木都堆起来,再快速地叠好,返回座位坐着。
「小峰你先,你爸给淘汰了,别理他。」韩封说道。
「我说刚才不算啦!都是你那么吵!」韩育陵吼。
「你有种咬我。」
韩育陵爬起身,叶雅琪忙把他拉住。
「老师,我会帮你赢的。」爱人这么认真,叶雅琪情不自禁,只能这么应允。
韩育陵勉强释怀,可还是一脸的不甘,回厨房拿了罐冰可乐,才坐下,芦绍宗就给他抢走。
「夜了,冰的你不能……」
韩育陵没把话听完,霍地站起身躺到身后的沙发上,闭上眼睛。
「爸爸生气了……」瑀峰小声说,偷偷笑,轻而易举抽出第一条积木。
「像女人一样小气。」韩封嗓门一点不小。
「比较像小孩子。」路卡附和。
「长不大啊。」夏穆摇头。
韩育陵翻身面向沙发内侧,叶雅琪回头看他,着实哭笑不得。
瑀峰在第二局被淘汰,闷闷不乐地也蹭到另一张沙发上,可很快还是又回到地上,看着其他人玩。
也许是大家开始累了,或者有人故意不认真玩,接下来几局,积木都迅速坍塌,韩路芦夏依序被淘汰,各自倒了葡萄酒坐一旁悠闲旁观。路卡被淘汰后就给宝贝倒了一小杯,宝贝才肯坐起来,没再窝着发脾气。
当最后只剩叶雅琪和骆禾羽pk,韩育陵即回到地上,紧张地坐在叶雅琪身旁,不停献计。
这局玩得最久,积木的情况比第一局还要危机重重。
原本一直很写意的骆禾羽终于面露难色,他用了将近两分钟的时间,安然抽出一块积木。
积木塔摇摇欲坠,韩育陵想作弊,考虑该吹口气还是假装拍一下蚊子,让积木受外来影响而坍塌,可还没这么做,积木便停止了摇晃。
「好……」叶雅琪挪近身子,伸出手。他已决定该抽哪一块。这时候等得越久积木就越不稳。
积木缓缓抽出,抽到了一半,积木塔剧烈摇晃,叶雅琪立即停止抽拉。
「小心,慢慢地……」韩育陵说话都颤抖了。
突然,窗台的风铃声大作,外头居然刮起一阵大风,树叶也沙沙作响。
「要下雨吧?」夏穆探头看外面,其他人也都跟着往外看,叶雅琪也不例外,而他这一分神……
哗啦——
「不算!」韩育陵暴跳起来。
「唉……」叶雅琪搔搔额头。
「爸爸,我都说了,不能随便夸风铃啦!」瑀峰笑嘻嘻,他猜想爸爸是冀望叶雅琪赢了后会念着师徒情把主卧室给他,所以便没有对爸爸的过分认真而不解。
「再玩一局!」韩育陵蹲下来叠积木。
「算啦,我没关系。」骆禾羽打呵欠,拍拍叶雅琪肩头,「你分房吧,我随便。」
「那我就不客气了。」叶雅琪答得干脆。
韩育陵丢下积木,喜滋滋地爬回叶雅琪身边。
「你们的房间我就不分了。」叶雅琪看向不可分离的两对夫夫。
「老师,你睡主卧室吧。」叶雅琪朝韩育陵微笑,接着看向骆禾羽:「骆老师,赢就是赢,主卧室还是你的。」
韩育陵傻眼,韩封等人也交换着眼色。
「同意!」瑀峰举起双手大声道,他跑到叶雅琪身边,拉起叶雅琪的手,「雅琪哥,我们一起睡吧,要睡楼上的,主卧室隔壁那间,那里也能看到海景!」
「好——」叶雅琪畅快地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