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楼知亦被沈裴然拉回房间后，门被关上，沈裴然却还没走开,又小声重复了一遍，道：“我没跟他说话。”
楼知亦闻言,轻眨了下眼,出声道：“我也没跟他说话。”
于是，沈裴然放开手，将手中还未放下的房间牌收了起来，顺带着让开位置。
楼知亦从门后走入房间,目光轻轻打量着周遭构造。
云舟上所设立的房间都是供两人住的，中间以屏风分开来，一左一右皆设有床与桌椅。
楼知亦转眸去看身边的沈裴然，问道：“你选哪边？”
沈裴然应声道：“你先选。”
“好吧。”
楼知亦应了一声,他觉得都差不多,就随便选了一边。
沈裴然见楼知亦选好后，径直走向另外一侧住处。
约摸片刻钟后,楼知亦察觉到云舟启动的动静,便坐在了床上,也不修炼，而是从储物空间里取了一块玉简，看了起来。
这块玉简内,所复刻的书册内容，乃是剑宗藏书阁第九层所放置的《上古异闻录》。
藏书阁第九层,乃是属于剑宗绝密之地，除了五大主峰峰主之外，别的长老都进不去的地方。
楼知亦还是凭借着自己上林春峰主的身份,才复刻了这样一份玉简出来，还不允许外传。
《上古异闻录》中的内容果然不出他所料，全是记载着与上古有关的隐秘，并不会外传的。
在其他地方，对于魅魔一族不过是一两句话的细碎记录，可在这本《上古异闻录》中却有相对较为完整的记录。
比如，魅魔一族的起源，魅魔一族的功法，以及魅魔一族在上古究竟做了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才导致后世人一提及魅魔一族，尽是忌惮。
他在此之前，从来不知道上古仙界竟然是魅魔一族给搞没的。
有点流弊。
楼知亦默然心道。
旋即，他又继续去看《上古异闻录》中与魅魔一族的记载。
书中还提到魅魔一族与空灵一族是天生的死对头，犹如水火不容。
一个是具有将一切血脉力量同化为魅魔血脉的特性，另一个是根本不容许有其他血脉力量掺杂在空灵一族血脉力量之中。
楼知亦想了下这两族之间的区别，魅魔一族的血脉力量是同化，而空灵一族的血脉力量，是……驱逐？
他也不太了解空灵一族，也没见过空灵一族，暂且无法对其做出解释。
这两族在上古时代乃是死对头，他也能够理解。
一族是什么血脉力量都能接受，反正到最后能够同化成魅魔血脉，而另外一族是什么血脉力量都不能接受，拒绝一切其他血脉力量。
如果不是出了上古仙界那件事，如今的修仙界究竟是谁做主，都还不一定。
“宿主您怎么看？”系统出声问道。
楼知亦不解道：“什么怎么看？用神识看。”
“您觉得一个魅魔能够跟空灵一族的人在一起吗？”
“这两族不是死对头吗？一见面就打架的那种死对头？”楼知亦在心里奇怪道。
系统道：“这才是超越世俗禁忌的感情啊。”
“你话本没看多少，想法倒是挺多。”楼知亦心道，“我也不知道。”
“现在的空灵一族都不来世俗了，就待在空灵境里，应该也没有什么可能吧。”楼知亦推测道。
“空灵一族拒绝外来人、外来魔，他们应该是内部通婚的？魅魔一族应该没有机会。统子，你的假设不符合实际情况。”
“哦。”系统应了声，不再说话。
楼知亦看完《上古异闻录》中有关于魅魔一族的内容后，又返回最初的第一部分，开始从头到尾地看书。
快至傍晚时，楼知亦收了玉简，坐起身来，伸手敲了敲身旁的屏风，问道：“要不要出去走走看看？”
须臾，自隔壁传来沈裴然应答的声音，道：“好。”
“那就走。”
楼知亦站起身来，将自己衣裳间因坐在床上而起的褶皱抚平，绕过屏风，等着沈裴然。
两人走出房门时，楼知亦下意识瞥了眼对面紧闭的房门未有动静，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同沈裴然一起走出长廊，正巧碰上天边曦光从云层跳跃着，将流云染上漂亮的流金色泽，随后才缓缓消失隐没。
楼知亦伸手碰了下沈裴然，道：“看云。”
“好。”
沈裴然闻言，转眸望了眼那云，便移回了目光，依旧落在他的师尊身上。
许久之后，楼知亦收回目光，道：“我们去吃点儿东西？去不去啊，沈师弟？”
“好。”沈裴然应声道。
楼知亦听到这一声“好”，转眸盯着沈裴然，轻声嘀咕道：“你总是说好，怎么不说点其他的？”
沈裴然略一思索，换了个答应的说法，出声道：“好，我们一起去吃东西。”
楼知亦闻言，忍不住轻笑了下，在心里默然想：傻徒弟。
两人还未走至云舟上买吃食的地方，一道颇为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
“沈意师兄，原来你们在这里啊。”
闻流景依旧是白日里所见的那一袭水蓝衣袍，站在不远处，见沈意望来，朝着他笑了下。
“我还说怎么敲门没人应，原来沈意师兄和沈师弟出来了。”
闻流景说话间走近，又才对沈裴然道：“沈师弟，叶峰主通知所有亲传弟子待会儿都要去一趟云舟最顶层。我原是想传灵讯给你的，结果发现我们还没有交换过灵讯呢。”
清泽山秘境开启，剑宗这一次带队长老乃是凤凰台峰主叶清绫。而云舟最顶层，则是叶峰主所住之地。
楼知亦闻言，略一思索，心里正怀疑之时，从云舟上方走下来一人，是叶清绫的亲传弟子，凤凰台的大师姐。
她见闻流景与沈裴然都在云舟这一层，就一起通知了待会儿去云舟最顶层的消息。
凤凰台大师姐说罢，便催促道：“师尊还等着我们，我们现在就去吧，就差你们两个人了。”
楼知亦闻言，对沈裴然道：“那你去吧，我待会儿自己回去就行，晚上记得要回来。”
闻流景听到这话，那双灵动的猫儿眼微转了下，眸光微闪，下意识心道：这个也管得严啊。
整个过程，楼知亦眼角余光瞥见凤凰台那位大师姐根本不敢看他一眼，只要一和他目光对上，这位大师姐就立马避开目光。
楼知亦心里猜测到什么，不由得觉得好笑，于是在凤凰台大师姐要走之前，出声打招呼道：“师姐，替我向叶峰主问好呀。”
“我……我知道了。”
凤凰台大师姐生怕再被沈意打得凄惨，说完之后，立马落荒而逃。
数年之前的那一战过后，她真是怕了这个沈意。
只要有沈意在的地方，她绝对减少出现次数。
周遭还有不少弟子在场，瞥见凤凰台大师姐匆匆离开的模样，往灵讯牌中发了一道灵讯，讨论起来。
“凤凰台大师姐躲了这么久，今日一见到沈意就焉了，沈意不愧是众多亲传弟子的噩梦！”
“这叫什么？这叫沈意师兄不出手多年，但江湖仍旧有沈意师兄的传说。”
“不不不，你说错了，沈意师兄只是上一代亲传弟子的噩梦，但他是这一代亲传弟子的美梦。”
“这里特指沈裴然。”
“我替闻流景发声。”
“沈意师兄外出历练了一趟，回来就收敛很多了。”
“注意！沈裴然的美梦有人要来抢了！”
“什么？谁敢抢？”
“想想都知道，亲传弟子都被叶峰主喊走了，剩下的，不就是内门弟子了。”
“当然是咱们的傅师弟。”
“傅奚！”
“傅奚！”
“傅奚！”
……
楼知亦正在寻视着云舟上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从后面袭来一阵风，他身体反应先于思考，往旁边闪去，避开了来自后背的突袭。
随后，他转眸望去，瞧见是扶曦，不由得顿了下。
这妖皇竟然还没有放弃。
扶曦再一次扑了空，也并未在意，而是转过身来，望向眼前的沈意，出声道：“酒……沈意，我是来约你的。”
沈裴然不在，楼知亦也没太防着，只道：“不约。”
“为什么？”扶曦不解道。
楼知亦回答道：“我和别人有约。”
扶曦闻言，沉默瞬间，又问道：“你跟别人有约，也不妨碍我约你啊。”
“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你真是想得美。
楼知亦忍不住笑了下，拒绝道：“不可以。”
他怎么可能让原著的渣攻之一来加入他们呢？想都不要想。
楼知亦说罢，转身继续往前走去，在周遭寻了一些吃的，才去执事弟子处核算价钱。
扶曦跟了过来，道：“我请你。”
他听别的弟子说，追人就要有追人的态度，要学会主动花钱。
这跟求欢，大概是一个道理的。
思及此，扶曦从袖间摸出灵石来，放在执事弟子面前。
楼知亦略一挑眉，听过执事弟子报出的价格，从储物空间中取出灵石，问执事弟子：“你收谁的钱？”
执事弟子闻言，顿时有些头大，在沈意与傅奚两人之间犹豫不决。
最终，他收了沈意的灵石，忽略掉傅奚投来的目光，勉强笑道：“好的，沈意师兄。”
楼知亦取了吃食，转身走向厅外，准备回房间，可没想到扶曦跟了一路，跟着他上了云舟第三层。
楼知亦停下脚步，站在长廊尽头，向跟在身后的人问道：“你有事吗？”
扶曦上前一步，道：“酒酒，你对我不热情了。”
从前的热情……大概是为了暴打狐狸吧？
楼知亦默然心说着，又道：“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与此同时，楼知亦又觉得有些好奇。
这狐狸是有受虐倾向吗？被打了一顿，还眼巴巴、可怜兮兮地追过来？
扶曦道：“我特地打听过了，这么些年里，你都在外面历练。你在外面历练的时候，是不是用的假名？”
楼知亦道：“我是在外面历练。”
他没有回答扶曦的后半句话。
扶曦慢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沈意没否认他后面的问题，点明道：“你怎么不承认你就是荆酒？”
楼知亦只坦然道：“可我真不记得你。”
“你若是拜入剑宗，只是为了找到荆酒这个人，那可能会失望了，整个剑宗上下没有一个叫荆酒的弟子。”
扶曦出声道：“我不找荆酒了，就找你。”
楼知亦没想到自己说这么多，反而让扶曦更加固执起来。
他觉得不太可。
等清泽山秘境开启，妖皇身份是时候被揭开了。
正当楼知亦思索之时，扶曦从袖间取出一样东西，打算递给他，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扶曦道：“虽然你不认我，但是我还是想把这个东西给你。你当年送了我一柄剑，我现在还礼给你。”
扶曦握着手中的剑穗，道：“你如果接受了，那我们就两清了，你如果不拿着，那我还一直纠缠你。”
楼知亦闻言，将信将疑，目光落在扶曦手中的剑穗上。
作为一个已经明白自己心意的人，楼知亦觉得自己不能收别人的东西，尤其是剑穗。
“两清？”楼知亦问道。
扶曦认真道：“你可以丢掉它，但是不接受它的话，那我一定一直纠缠你。”
“宿主，要不您收了？”系统建议道。
楼知亦心道：“你觉得渣攻的话，能信吗？”
渣攻的嘴，骗人的鬼。
好家伙。
他现在总算看出这狐狸渣攻的特质了。
楼知亦默然心说。
他才不信，收下剑穗，这狐狸就会彻底放弃。
楼知亦出声道：“我没送过剑，也不会收这剑穗。”
“那我懂了，沈意你就是欲拒还迎，同意我一直纠缠你。”
扶曦率先出声道：“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会带你故地重游。”
？？！
楼知亦面无表情地望着扶曦离开，在心里道：“这狐狸简直是言语理解十级选手。”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感谢支持。
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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