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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章(1 / 1)

最后一场雪之后,?秋水市逐渐回暖起来。

楼下的树枯了一整个冬天,像是沉寂了一样,陈安梨如约出门,?不经意抬头一瞥,?忽然惊觉它们开始偷偷抽芽了。

因为是周六,?公司刚完成了大单,所以工作相对轻松了一些,?周末也放松许多。

陈安梨难得放松,?郁结已久的心情也像是终于通透了一样,?好得不得了。

瞿清昨天来秋水市出差,?今天约了她见面。

一进约好的日式居酒屋,远远地就看到瞿清兴奋地对她挥手。

陈安梨笑了一下,?很快绕过木质楼梯走了过去。

屋顶悬挂的电视正在同步播放着日本的综艺节目,穿着日式民族服的服务员过来上菜。

说起来和瞿清也是很久不见了。

陈安梨有些兴奋,看她依旧精致无拘束的模样,?眼睛弯了弯:“大红人,怎么想着来秋水市了呀?”

自从瞿清跟着季风连番上了几次热搜之后,?瞿清现在也是个知名度很高的名字了。两个人微信和电话里开玩笑,陈安梨就逗弄着喊她“大红人”。

“能怎么,?为了生活奔波呗,唉。”瞿清描得细长精致的眉毛微蹙,假模假样地摇头。

“说人话。”

“季风在这边有个通告,?录个户外综艺。”她老实回答。

陈安梨点头,?鄙视她:“早这么说不就得了。”

“对了,?你跟季风那个事……你们俩……”陈安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她一言难尽地看着瞿清,“你之前不说他不真诚,死活不答应人家求婚吗?”

“对啊,没毛病。”

“那前两天怎么又答应了?”陈安梨笑着看她打脸。

瞿清正襟危坐,一脸正色道:“因为他变得真诚了。”

“不怕变成已婚妇女了?”陈安梨揶揄她。

“我想了一下,就万千少女对我的嫉妒程度而言以及我的美貌而言,我很难变成那个样子,再不济也是个已婚少女啊。”

陈安梨当天翻了个白眼,真诚鄙视她。不过作为好友,瞥到瞿清无名指上的钻戒,她还是由衷地替瞿清开心的。

两个人点的米酒很快上来,陈安梨算是爱尝试各种酒的,她端起来抿了一口,感觉居然还不错,于是不断地尝试着,一口一口抿着。

瞿清也试了一下,很快皱着眉头放下了,一脸嫌弃。

她端详了下瘦了些但是面色红润的陈安梨,开了口:“你又是怎么回事啊?气色不错啊,爱情滋润的?”

陈安梨的脸色泛红,眼神开始躲闪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嘛……”

“你真和陆屿修在一起了?”瞿清敲着桌沿,一脸审视。

陈安梨清了清嗓,声音变小:“真的啊,这种事我骗你干嘛。”

对面的瞿清就冷哼一声,陈安梨吓得浑身一震,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瞿清凑近了些,盯着她的眼睛,开始给陈安梨重复她说过的话:“你不是说,他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孩子,你们是纯洁的合作关系吗?”

陈安梨怔了一下,对瞿清这种时候忽然好得超群的记忆力表示震惊。

她心虚又逃避地看她,小声辩驳:“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嘛……”

瞿清冷笑,继续给她打脸反击:“你不是还说,人家比你小六岁,四舍五入一下,差了整整一千年吗?”

……陈安梨真想穿越回去打死那个智障的自己。

“爱情不是无关年龄和时间吗……”陈安梨讪笑一下,小声辩驳,很快有了点勇气,快速补充,“这可是你说的啊。”

瞿清一双美目瞪着她,作势挥手,愤愤道:“真是话都给你说了是不是……”

陈安梨只好装无辜不知道,附和着笑。

想了想,她还是叹了一口气,真诚和瞿清坦言:“清清啊,你也知道的吧,爱情这种东西,很难说得准的。”

“我不知道。”瞿清还在气她不早开窍,直接不配合,“这顿你请。”

陈安梨一怔,两个人憋不住笑出声,她只能点头:“请请请,清清大佬尽管点,我为了你破产都没关系。”

饭桌上断断续续聊着。

其实陈安梨也知道瞿清的压力和动力。

网上没少报道季风和瞿清的事,到后面直接把季家的事捅了出来,话说得直白又不客气。

直接说瞿清一开始就是看中了季风背后季家的势力,想当豪门太太,才用尽办法凑到季风身边当经纪人,目的就是为了傍上她。

话说得难听,粉丝们蜂拥而上骂她什么的都有,瞿清也都忍了。

最后是季风忍不住直接站出来护了她,和季家站到对立面,这个事才算是压过去了。

瞿清面上大大咧咧风风光光的,但是依照陈安梨的了解,她是那种面上要强,一个人的时候才会释放自己情绪的人。

酒没敢多喝,临近尾声,瞿清睨着她,提醒道:“安安,你可小心了,陆屿修的爸爸不是个简单角色。你和他又差了几岁,这个谁会对女大男小本来偏见就大,你的路未必比我好走。”

陈安梨深吸一口气,垂着目光点头,很快笑了一下,面上像是没在意一样。

她想了想陆远征那张脸,以及自己留给他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顶坏的印象,脑壳疼。

陈安梨对陆屿修有信心,他之前的人生一直孤独着,和家庭对抗,和自己对抗,和整个世界对抗。

以她的了解,如果逼陆屿修做选择的时候,他真有可能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一切选自己。

年轻人冲动可以,但是她不想陆屿修为了自己变成那个总是竖起全部尖刺时刻准备战斗,感受不到爱和拥抱的模样。

他之前的日子,已经孤独够了。

心里多了事,多少还是沉重了些。

两个人吃完饭,又绕着周围的商业街逛了一圈,瞿清接了个电话,要赶着回去,但是她似乎看不得陈安梨闲,愣是拖着她上了出租,两个人一起到了综艺的拍摄现场。

瞿清现在出个门也是生怕人认出来,一出门就把墨镜戴着。

陈安梨跟在她身边,一脸同情加无奈。

“靠,早知道当初我就听老陈的,自己出道了。”瞿清愤愤不已,“起码需要躲躲藏藏也是因为太红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太黑了。”

陈安梨本来同情的目光一下没崩住,被她逗笑。

秋水市是著名的旅游城市,因为城市里保留了一半的古城风景,游人一年四季都趋之若鹜。一面是摩登的现代化大都市,另一面是古风的青瓦廊檐。

季风他们拍摄的综艺节目请了不少明星,男的女的都有,是一个分组竞技类的,在整个古城里设置了不少关卡和据点,可以借着地势,互相去“灭掉”对方成员的灯,最后生存时间最常生存人数最多的组获胜。

瞿清径直带着陈安梨绕过层层工作人员和围观粉丝,抵达了季风所在的拍摄点。

拍摄还没开始,导演还在那边确定机位。

化妆师正在给季风补妆。

他穿了一身白色的古风长跑,颇有几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味道。

瞿清匆匆赶过去,绕着他看了一圈,拉着他的手抬起来上看下看,急得不行:“怎么了怎么了?伤哪了?”

一旁的化妆师和助理停着,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季风任由她抓着,抬起另一只手,有曲起所有手指,给她看贴了一个卡通创可贴的食指。

低沉的语气缓缓开口:“手指划破了。”

瞿清挑了挑眉,大有就此背过气去的意思。

她难以置信地深吸一口气,叉着腰,仰头看他和他身后的一群人:“手指,划破了,一个创可贴可以贴好的伤口大小。”

“这叫受了重伤?!”瞿清难以置信地提高了音量,“哪个给我打电话的?这是多重的伤,生怕我晚来一步就看不到了是不是?”

身后一个小男生弱弱的举起一只手:“清姐……”

瞿清冷笑:“我谢谢你,给我看这个盛况。”

季风拉着她的手,低沉的声音开了口:“不怪他,电话是我让打的。”

瞿清静静地等他的解释。

季风看着她,眼睛盯着,似乎有些许紧张和不悦:“你去哪了?这么久。”

瞿清看一眼身后的陈安梨,很快回答:“见安安,和安安吃饭,和安安逛街——逛到一半被你们的电话打断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男人低垂着眉眼,似乎氤氲着委屈。

瞿清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她深吸一口气,难以置信地看季风:“我才离开多长时间啊?我还能消失还是怎么?你不是要录节目的吗,都不忙吗?至于这么急着召唤吗?”

一干人都尴尬地沉默着,目光躲闪着。

陈安梨作为罪人,也不敢说什么,只能默默地站着。

等了等,季风松开她,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轻声开口:“我怕你……逃婚。”

这话一出,瞿清一怔。

周围人也跟着一愣。

等了等,她终于知道季风的担心了。

叹了一口气,瞿清抬手抓住季风划破的手指,有些无奈道:“我既然决定了,就不会逃了。”

声音不自觉地放软,瞿清看着他严肃的脸和手上完全不符合性格的卡通创可贴,忍不住问:“疼不疼?消毒没有?”

季风在那边摇头。

她于是转身很自然的去找药箱。

没了瞿清在中间站在,陈安梨有些不好意思直面季风。

许久不见,不知道说什么,她看着季风左手上和瞿清一对的戒指,笑了一下开口:“恭喜。”

“恭喜。”

季风却同时开了口,对着她说了一样的话。

陈安梨一愣,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你和屿修。”季风解释得言简意赅。

陈安梨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收了目光。

看来她要重新审视一下陆屿修和季风的关系了,才在一起几天,季风已经知道了?

看着瞿清认认真真帮季风的手指重新消毒,又贴好了创可贴,导演组终于说了就绪,导播和跟拍开始进入取景。

瞿清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把很好看的油纸伞,拉着陈安梨混在工作人员的位置,一个桥头上,站着看季风和几个明星拿着道具奔跑的画面,每个人后面都跟了跟拍摄影。

瞿清抓着从季风那里抢的折扇,本来就不热,她非自以为潇洒地挥着,把两个人头发吹了个凌乱,直把陈安梨吹得瑟瑟发抖。

周围都是粉丝的喊声,瞿清忽然偏头问她:“怎么样,怀念吗?”

陈安梨几乎是瞬间就明白瞿清问的是什么。

她是一个向来受不了一尘不变和规律的人,之前选择学校专业以及工作的时候,都是出于这方面考虑。

不得不说,虽然她的人生中没做过什么太过叛逆的事,但是她那颗渴望刺激和新鲜感的心始终都在支使着她。

陈安梨深吸一口气,点头承认:“有点。脱离的久了,我都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这一年多,她一直刻意避开与从前相关的一切,尤其是陆屿修相关的事,很少再涉足娱乐圈。刚刚听着导演喊action,居然觉得有一股难言的激动和期待涌上心头。

瞿清看着她眼底期待,半劝慰半诱惑地问:“既然怀念,那就回来呗。”

她想得比较简单直接:“反正你已经和陆屿修在一起了,这不是刚好吗?还能光明正大盯着他身边的莺莺燕燕们,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间也可以久一点。”

“再说了,”瞿清手酸了,换了只手挥扇子,陈安梨生怕她浮夸的动作打到自己的脸,抓着伞往一边躲,“都有我们俩作为前辈在前面吸引火力挨过枪子了,你俩的事再公布出去,可能骂名会少许多呢。”

这算是什么舍己为人的精神……

陈安梨被她逗笑,目光跟着不断跑远的身影拉远。

“看吧。”她说,“我还在考虑,等屿修回来了再说。”

陆屿修自己要不要在娱乐圈,继续走这条路,也还不一定呢。

这种综艺一般一拍就是一整天,因为节目规则公开。本身剧本成分就少,而且要让演员们自己竞技去求生,所以拍摄时长全看各位演员的发挥和运气。

一路看下来,笑点确实不少。围观的观众有些是当地居民,更多的是闻讯赶来的粉丝。

瞿清不停跟她吐槽那些用尽全力和计谋要“干掉”季风的人,一副恨不能上去替季风手撕对方的模样,陈安梨听得直摇头,时不时躲一下,以防瞿清的暗器伤到她。

一直拍到夕阳西斜,整个古城风情都衬托出来,陈安梨眯眼看着,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响。

与此同时,瞿清那边的微信消息也不停弹出来。

两个人双双低头看手机。

陈安梨看着上面陆屿修的号码,心底犹如被春季的风轻轻撩拨了一下,很快接起来:“喂?”

那边停了停,没有响起陆屿修的声音,反而在????的声音过后,响起一个女声:“喂……安梨姐吗?”

陈安梨几乎是立刻就认出了她的声音,脸上的笑容瞬间止住。

朝花期。

那边,朝花期的声音温柔带着些紧张,她犹豫了一下,轻声开口:“安梨姐,陆屿修他喝醉了。又不让我联系陆伯父,想了想,我只能联系你。”

那边,朝花期把电话拿远了一些,小声说了句什么,很快又贴近耳边。

陈安梨深吸一口气,很快沉着声音问:“我已经回国了。他在哪?”

那边朝花期顿了一瞬,很快有些诧异地说道:“安梨姐,你不知道吗……我们也回国了。也在秋水市,落霞山庄的私人会所,402包厢。你要过来吗?”

陈安梨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理智,对她开口:“麻烦你让屿修接下电话。”

“啊,他、他有点不清醒,接不了。”朝花期的声音里更加犹豫,没等陈安梨回答,她有些急促地挂断,“安梨姐,那你快点过来吧,不然,我一个人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电话挂断,陈安梨蹙着眉,盯着结束的通话界面发愣。

瞿清在那边翻看着消息,漫不经心地问她:“哎,他们怎么都在传陆屿修回国了?”

“还有要约档期的,你不是说他周一才回来吗?”

陈安梨猛地回神。

她把手中拿的应援道具塞进瞿清手里,把包往肩头背了背,很快边告别边匆匆转身:“我先走了。”

“这么急啊?有事吗?”

“嗯,”陈安梨应得飞快,“往右是出城门的方向,对吧?”

“对……那边就有出租。”瞿清反应很快。

陈安梨点头,步子由不得迈得更快。

——

陆屿修回包厢的时候,里面的欢笑和吵闹已然停止。

他沉着脸,因为喝了酒,深邃的眸光更加暗沉。灯光流转中,他回到自己之前待的沙发上,朝花期已经醉意迷离地靠躺在哪里。

看到陆屿修,她有气无力,媚眼如丝地抬头瞥他一眼,声音里夹杂了些委屈,温柔得仿佛能腻出水来:“陆……屿修。”

陆屿修看着放回到茶几上的自己的手机,没有坐过来,居高临下地瞥她:“联系过你家里了吗?”

朝花期点点头,很快又摇头,头发散乱在脸颊,显得楚楚可怜。她的眼底很快起了水汽,纤盈的手臂伸出来,似乎想要陆屿修拉住她。

“他们要晚上……才能……过来。”

陆屿修抬手,利落地划开锁屏,通话界面停留在朝花期父亲的手机号码上。

没有新的消息。

他沉着脸,看着锁屏上陈安梨的背影,终于觉得心情好了点。

陆屿修把手机装回口袋,垂眸交代她:“等下工作人员会上来带你去客房休息。在那等你父母吧。”

刚转身,手指就被抓住了。

朝花期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整个人直接离了沙发,跌坐在地毯上,哀求的拉着陆屿修:“陆屿修……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一个人很害怕……”

手几乎是瞬间就被甩开。

陆屿修嫌恶地皱眉。

他垂眸,像是审视一样盯着朝花期的眼睛,眼底是警告的危险光芒:“害怕的话,为什么要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朝花期脸颊还挂着泪痕,被他问得一愣,很快更加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我、我解释过了……是因为那个学长骗我过去……”

“这不是理由。”陆屿修盯着她,视线眯了眯,“我一回国,你也提前回国了;我回国来秋水市,你也刚好来在这边了。这么巧的就认人不清被人骗,手机也恰好丢了,这么巧的又刚好碰到了我?”

太过冷静不留情面的话语,朝花期开始怀疑起陆屿修下肚的那些高浓度的酒精是不是毫无效力。

他微微弯腰看她,眼底危险的光快要溢出,捏着手机晃了晃,他压低声线,警告朝花期:“我知道你存了什么心思,但是千万别让我发现你对她动了什么手脚。”

收回视线,看着朝花期因为震惊和恐惧呆坐在原地,陆屿修转身,抬脚迈了出去。

快要走到门口之际,身后不断啜泣着的女声突然开了口,带了点破罐破摔的决绝。

“我刚刚给安梨姐打电话了……”

陆屿修脚步一怔,面色一沉,回头难以置信地盯着朝花期。

朝花期瘪了瘪嘴,有些委屈地放软了声音:“因为,你替我喝了那么多酒……我怕你醉了,没人照顾……”

陆屿修盯着她,怒火和厌恶几乎弥漫着冲上来。

他侧眸盯住她,想教训她的心情被触碰的厌恶压制,男人的声音低沉,犹如被冰块浸染过:“你最好祈祷她没有任何事。”

门被拍上,朝花期颓丧地坐在地上,她的视线里再没有了一丝醉意,抬手捂住脸,任由泪水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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