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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雨从钱母这里拿了两个五块钱的铅笔盒,还有一个最贵的定价十五块的文具盒。黄家现在的大房二房四房都有小孩子在上学,这三个文具盒拿回去,数量是够的,但就是档次不一样,估计够黄老太愁一阵子了。

钱晴偷笑,她姐果然不是个傻的,自己稍微一点拨,她就能无师自通创新方式了。

转过头钱晴就开始做出门的准备,这次去南方不比去省城,几乎可以说是一片未知。

她这次打算去两个地方,一个是出枕巾和手帕的厂家所在的小城,听上次那几个人说,他们那边的小厂现在很多被羊城的工厂冲击,多数都有些捉襟见肘,钱晴准备跑一趟看能不能捡漏。

还有就是去一趟最南边的羊城,作为距离港岛最近的省份,羊城可谓是风向标,也是发展最快最早的城市之一。

这么算下来,手里的钱那都不叫紧巴,那是非常紧巴,老丁的五百块钱已经还了,陈欣然则是大方表示一千块钱让她放心用到过年,但即便如此,钱晴手里也是只有四千块。

要是夏天还好,衣服轻薄好拿,单件便宜能多进一点,赚的也多。

冬装就困难,本身就贵不说,笨重难运,再加上现在人们普遍冬装少,有的困难的家庭,一件棉衣穿一个冬也有的。更多的人是自己买了布回来踩缝纫机自己做,购买需求上就大大减少。

钱晴手里数着钱,浅白的手指翻过来翻过去。

周皓从水房回来,看她满面愁容就凑上来。

钱晴把钱放下,抱着周皓的头摇晃:“周皓,我好穷的。”

周皓:……

不是,你捏着全家的经济命脉,手里一大把的钞票,跟我一个每个月领零花钱的喊穷?

钱晴掰着指头给周皓算:“我打算把钱分两边啊,一部分进衣服,最好是多进一点,后面天气冷了我就不好再往南方跑了。还要留出足够的钱去准备捡漏,要是到时候碰到了好东西,但是我没钱拿不下来,我会哭死的我跟你讲!”

周皓把她这个小财迷的手拉下来:“真就得这么拼?”

钱晴认认真真说:“倒也不是拼,就是觉得机会如果错过去很可惜。而且我也很喜欢挣钱的感觉。”

在嫁给周皓以前,周围很多人都说她傻,凭着相貌就能吃上饭,非要嫁到一个工人家庭里,过不了好日子的穷命。但钱晴才不这样想,嫁一个人就白坐着等好日子从天上掉下来?世界上这么好的事多半是陷阱。

嫁给周皓以后她越来越明确自己的想法,凭着直觉去买进卖出,跟人交流,见识形形色色的人,其中的乐趣又岂是那些人能够体会的。

周皓若有所思,钱晴抱怨了一通就翻篇。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没时间一味的抱怨,其中最重要的一样就是送货运货。

这年头的小车大车都不安全,听人说还有些村子会故意把树搬到大路正中间,就等着有车子过来,他们再上前装作路过,问司机要“帮忙费”。

还有司机不靠谱的,跟人勾结把货主的东西弄走,连人带货一块消失找不到。

更有甚者,出门带财露富,连人都找不到了。

这样算下来,唯一安全点的方式还是火车。所以钱晴打算把林晓慧给拉到自己的战车上来。

林晓慧不是每一趟的车都跟,那就凑她跟车的时候,把东西放在她们员工休息的地方。放在货箱钱晴都不放心,实在是听了太多下海做生意结果没挣到钱反而赔进半辈子身家的事。

其中固然有夸大的成分,但事实摆在眼前,不论什么时候成功的都是少数,有利可图的地方必然伴随风险。越是高额的利润,就要承担越大的风险。

所以钱晴打算给林晓慧在商言商,既然要借人家的地方,还是长期的,还是跟人提前说好。

钱晴特地挑了一个日子去找休息的林晓慧,来之前她已经调查好了,林晓慧日常在的那一趟车,就是经过y市直到羊城的,中间也路过钱晴要去的那个小镇,不过小镇停靠时间特别短,就要求中间得有人接送货物。

钱晴:“小镇这边应该是只有这一次,我们会跟着押货的。”

最主要还是羊城。

林晓慧在火车上做列车员,家里条件也不差,住在铁路家属院里,客厅里罩着洋气的蕾丝沙发套,还有一台稀罕的熊猫牌电视机。她男人也是铁路上的,两夫妻基本上见不到几个面,都是在车上过。

她沉吟片刻,虽然帮人带货违反规定,但很多列车员都会多多少少帮亲戚朋友带东西,有的人也会自己看准进点货物,再把货出给亲戚拿去卖。

她家全都在铁路上,端的全是铁路的饭碗,自然没这号亲戚,之前也就是帮朋友带点南方的水果或者新款式的衣服。

钱晴直截了当给她开出捎一次货物就给一百块的价格,数量大的还要另算。而且还贴心表示,每次都有人跟车,她要做的就是在车上给他们的货安排一个安全的地方放,别的不用多费心。

这么算下来,一趟一百块就很让人心动了。

“行,只要你们每次有人押货就可以。”

林晓慧考虑的清楚,如果每次单运货,这个钱就有些不划算。她也是有正经工作的,哪能一眼不错盯着别人的货。再加上真那样干了,到时候被人告上去,说不好她连工作都得丢。

有人押货就不一样了,可以说是自己的亲戚,只是搭把手帮对方找个地方放货而已。就算领导知道了也没事,谁还不能有个亲戚了?

敲定了合作的事,钱晴也安心了。

林晓慧有点不好意思:“上次你给的那种辣椒酱,不知道阿姨还方便再做几瓶不?”

钱晴有点惊讶:“吃完了?”

不至于啊,那一小瓶就算是顿顿吃也能吃个半个月吧?

“早吃完了,你是不知道,你刚给我那一趟车就吃完了,后来我也不好意思找你再要。同事们都说做的好吃,问我是哪里买的。”

林晓慧常年在外面,什么好的没吃过,但那一小瓶辣椒酱依旧让她惊喜。

辣味掺着香味的,依稀能吃出里面放了不少提香的东西,还有白芝麻和花生碎,火车上的饭都不好吃,这时候只要弄个馒头剖开,把辣椒酱厚厚在中间抹一层。最好是有点烫手的馒头,配着辣椒酱简直了。那个味儿连列车长都引过来,还挖了一大勺。

“当然不能叫阿姨吃亏,我们几个同事一人三瓶,掏钱买。”

钱晴眼光一亮,这倒是个好生意。她妈前几天还说想挣点吃食生意的钱,这不正瞌睡来枕头吗?

“成,我回去问问我妈,这个价格……”

林晓慧按着供销社里的辣椒酱算:“一瓶子三块你看咋样?”

钱晴掐住自己的手,怪不得人家都说铁路上有钱呢,真有钱。一瓶子辣椒酱成本能有多少?撑死就是个一块钱的成本,转个手就能卖上三块钱!

林晓慧还用着消费者的思维算:“供销社里的辣椒酱是两块多,不过都不香,里面也没有芝麻和花生这些。阿姨做的辣椒酱里我能吃出来放了好东西,还有油炸的小豆干是吧?估计做着也费事,我们就按三块钱算。能不能让阿姨抓紧点时间先做个二十瓶出来?实话说,最近我们跑车嘴里都没味了。”

列车员平时在车上时间多,都会习惯性带点家里吃习惯的小菜酱料,但没有谁带的酱料跟那瓶辣椒酱一样出色,咸味恰到好处,里面的辣椒籽都是香的。

钱晴高兴之后就主动谦虚调价:“两块五一瓶吧,你们要的多,咱就跟供销社价格持平。”

林晓慧十分高兴,钱晴暗搓搓提醒她:“那辣椒酱炒菜也好吃的,我多送两瓶,你们火车上做饭时候让厨子加点,整天在车上待,哪儿能一直光吃馒头。”

这话可是说到林晓慧心里去了,当即拉着钱晴开始诉苦,不外说是列车员的工作看上去光鲜,其实也累,每次走车都要跟,吃不好睡不好,早年她刚去的时候,下车都睡不着觉,总是觉得自己飘在海面上,一上一下的闭不上眼。

钱晴这人,换到以后来说那就是情商高的典范,当即跟林晓慧交流起来做生意的不易。没一会儿俩人的关系就拉近不少,林晓慧还给她送了几个说是南方来的小挂件,是各种颜色的塑料小人。

等钱晴抽身回到油田,天边就已经坠上了晚霞。

子弟一小已经放学二十多分钟了,钱母的小卖部窗口,除了几个还在挑糖的已经没什么人在。

钱晴在门口烤红薯的小铁炉边上用火钳给自己捞出来一个小红薯。

一边呼呼吹着气一边进去找钱母。

“呼呼——妈,姐夫来过了?”

钱母收了钱把糖递给窗口几个小孩,目送几个孩子蹦蹦跳跳走远:“来过了,这会儿应该是带着倩倩和你姐去供销社了。”

钱晴把红薯皮一扔,掐着腰给她妈邀功:“妈,你不是要做吃食生意吗?我给你找了个好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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