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人的学习能力非常强, 不到半个月就能与张治进行简单的沟通, 在此期间他回了趟蛮族, 张治满心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谁想当天晚上被窝里钻进来一具带着冷气的身躯,张治一看,气的踢脚:“滚下去, 滚下去!”
蛮人阿木沉默片刻后, 委委屈屈的离开。
他们蛮人都是睡在一起取暖的啊, 为什么这位兄弟会讨厌他呢?难过。
阿木顶着守夜的士兵们怜悯的目光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几乎刚关门他满面的委屈一收, 开始沉思下午与族长的谈话, 二族合并的可能有多大。
不是合作,而是合并, 蛮族与安宁城合并。
阿木是蛮人族长的儿子, 当初被族长派出来打探外族的深浅,对于他们的衣服与武器族长非常心动, 并且势在必得, 所以他来到了安宁城,如果外族人少, 他们蛮族将踏平这里占领资源, 如果外族人多的话,他们将想办法换取这些必需品。
阿木在这半个月里半疯半傻的游『荡』在安宁城, 在这里他知道外族不光只有这一个小城, 在小城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小城, 他们统称为赵国。
安宁城只是赵国之一,并且是最小最穷的地方,阿木想不到外面竟然还有比安宁城更厉害的地方,那将是什么样的盛景呢?
来安宁城之前,阿木从来不知道饭可以这么好吃,房子可以这么安全,衣服可以这么舒适,人可以这么知礼。
是的,知礼,阿木来到安宁城后学习的第一个词就是知礼,他背地里听到士兵们说蛮族人不知礼,去问张治知礼是什么意思以后,他心想这群士兵也没说错,蛮族确实不知礼。
他们非但不知礼,甚至没有羞耻心,男男女女们混睡一屋,吃着少到可怜的食物,穿着简陋的兽皮裙,每到冬天山洞里不是冻死的人就是饿死的人,有老有少。
阿木虽然痛心,但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他的心里早已经麻木,只能看着祖父祖母病死,母亲被活生生的冻死,当时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改变现状,他们族人不说长命百岁,起码也不能冻死饿死。
但一个人光有能力是不够的,阿木只能眼睁睁看着族人死去,毫无办法。
所以来到安宁城以后,他第一个想法并不是占有,而是在努力的学习着这些自己不懂的知识,张治经常感叹说他学习能力强,接触一种从来没接触过的语言只需要半个月,殊不知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经常看似睡着,其实心里默默地回顾着白天学习的知识,一遍一遍的巩固。
接触到外族人与自己族人完全不同的生活,虽然不想承认,但阿木确实为止着『迷』,不光因为他们的底蕴,不光因为他们舒适的生活,还因为这群人。
城主府的士兵们嘴上叫着他蛮族,还因为他什么都不懂而笑话他,但是背地里大家都很照顾他,给他细心的讲解不懂的地方,还给他许多好吃的东西,试问当初张治到蛮族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毕竟他来的时候已经做好被关起来的准备,谁想竟是这种待遇。
所以回蛮族后他像父亲一一说明安宁城的情况,并表示族人可以依附安宁城。
族长看着阿木许久没有说话,最后笑着点头道:“阿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的意思了。”
阿木惭愧的低头。
“孩子,不怪你的。”族长慈祥的『摸』『摸』他的脑袋:“按照你的决定去做,父亲希望族人能过的更好。”
阿木坚定道:“父亲你放心,我会为族人争取最大的利益。”
当天阿木在召集所有族人,说明了情况,并向他们展示自己身上的衣服与头饰还有荷包,以及外族人的和善,最后下结论如果与外族人合并,以后再也不会有饿死或者冻死的人了。
他的话很让人心动,但从未接触过外界的族人胆子非常小,对阿木的话将信将疑,对于这个结果阿木不意外,所以让大家考虑十天,愿意离开的跟他走,不愿意的就继续待在族里。
暗示过族人的阿木返回安宁城,本想直接回自己住处,想了想还是去张治那里刷了一波存在感,虽然最后被人踢下床。
回到自己房间,阿木抵在门上笑出声,挺有意思的不是吗?就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样,一面天堂一面地狱。
在这里他终于可以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完成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吃饱穿暖。
现在的问题除了族人那边以外,还有简依这边,阿木清楚地知道安宁城做主的不是江汉河,而是简依,如果能得到简依的应允,他的族人就可以来这里生活。
阿木躺在床上盖住被子,深吸一口气,明天就去找简依说一下吧,能不能行可以谈,如果实在不行,用东西换也可以。
抱着这样的想法阿木进入梦乡。
……
阿木并不知道士兵对他的照顾是因为张治的原因,他们以为阿木是张治的小情儿。
不过没什么影响,经过半个月相处大家或多或少产生了感情,哪怕阿木与张治没有关系也不会有问题。
第二天一早阿木去找简依,被小玉告之简依还没有起床。
对于简依身边最受重视的小丫鬟阿木不敢怠慢,闻言『摸』头憨笑:“那我在院子里等你家姑娘吧。”
小玉翻白眼儿:“去角房坐着等吧,哪里能让你站在院子里呢。”
阿木赶紧道谢,坐在角房里。
期间小玉端来茶水和瓜子给他吃,还有之前江洱送过来的小橘子,是真心把他当客人招待的。
阿木知道安宁城想吃到橘子很困难,所以他没有吃橘子,就连瓜子也很少吃,只是默默地喝着杯子里的水。
着一坐就是半个时辰,简依终于起床,得知阿木在等她时也不意外,自从阿木回部落又回来的举动中简依就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洗漱完毕简依去角房找阿木,见到桌子上的食物动都没动后叹息一声,道:“尝尝,橘子挺甜的。”
阿木这才剥开一枚橘子。
“来找我有事吗?”同样端起一杯茶,简依悠闲的喝了一口。
阿木沉默片刻,说出自己组织了一晚上的语言:“我族人希望与贵城合并,不知你们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会做。”
“帮忙打架可以吗?会死的那种打架。”
简依说的太干脆,干脆到阿木一愣。
简依见他不说话,又跟了句:“打架不成功咱们都得死,如果成功就可以有更多美食,更多衣服,如果你的族人成为安宁城的一员,那么就得跟着我们打架,但是我可以保证老弱病残和女人不需要打架。”
也就是需要年轻的男子。
阿木不知道简依为什么要打架,但他明白死的意思,就像他祖父祖父和娘亲一样,再也醒不来了。
他道:“我可以去问一下我的族人吗?”
简依欣然点头:“当然可以。”
阿木抿唇:“需要打多久的架呢?”
“十年。”
十年啊,阿木想了想,用自己新学的计日法,发现十年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时间,他恍然,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阿木离开了,向自己的家族走去,这一刻不说族人的反应,他自己也犹豫了。
心底下他是愿意为了更好地生活拼一把的,生命又如何?总比默默无闻的死在山洞里好,最主要的一点是接触过外面的世界,让阿木回到原来的世界他是如何都不愿意的。
不管结果如何他去试试吧,阿木心想,如果没人愿意冒险,他就自己去,哪怕最后的面临着死亡也无怨无悔。
……
就这样他回到家族,并且把一切告诉族长父亲。
族长饱含风霜的脸上『露』出睿智的笑容,他点头:“所以你要去吗?”
阿木歉意道:“是的父亲,我会去,哪怕死亡。”
“你小子,为父知道你从小就有自己的想法,想去就去吧,你已经长大了。”
阿木心里一酸:“父亲。”
族长挥手:“不过我只许你去,族人我无权干涉。”
阿木点头:“我知道,不怨他们。”
“那就好啊。”
族长看着面前高壮的儿子,仿佛看到年轻时候的自己,如果当年有这种机会放在自己面前,想必自己也会答应,只是现在的他老了,没精力了。
想想自己死去的妻子也是希望儿子选这条路吧,比起一辈子藏在深山里,吃不饱穿不暖,随时有可能病死,妻子一定希望儿子有出息,哪一个父母不希望儿子有出息呢?
族长叹气:“儿啊,万事小心,能活着就不要死,爹就你一个儿子。”
阿木泣不成声:“父亲放心,儿子一定能活着回来的。”
……
出乎阿木意料的是有许多族人愿意同他一起离开,哪怕明知道会死亡。
他们同样过够了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甚至觉得战死也比冻死强,所以最后跟阿木通行的共有五十位三十岁以下的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