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窃贼可能在保定府混的年头久了,胆子也大,偷了曹文焕的战马和褡裢,没有及时去销赃,先商量着怎么用褡裢里的银子,到本地最好的酒楼吃喝一顿,哪想到在这里碰到了冤大头曹文焕。
逃出酒楼,这一高一矮两个小子配合默契,立刻分头跑了。曹文焕追到楼下,当然要选择矮个子的方向,因为自己的家当都在矮个子手中。
不巧的是,街上这时正有几骑快马经过,马上的军汉似乎有紧急军务,一边纵马奔弛,一边大声嚷嚷道:“二百里加急塘报,闲人闪开。”
矮个子脚步加快,从街上横蹿了过去。可是曹文焕出来的时候,快马已经奔到了眼前,曹文焕一时收不住脚,人已经跑到了路中心。骑马过来的军汉大吃一惊,急忙一勒马僵,战马希聿聿一声人立了起来,险些把马上的军汉摔下来。
后面过来的几匹马纷纷停了下来。
军汉惊出一身冷汗,大怒道:“妈的,你作死啊,不要命了。”抬起手中的马鞭,狠命抽了过去。
就这一转眼的工夫,矮个子已经钻到胡同里去了。曹文焕气得眼冒金星,军汉的鞭子挟带劲风抽过来的时候,他低头闪了过去,反手抓住了鞭梢,使劲一带,军汉哎哟一声摔下了马背。
另外几匹马上的兵卒,看到前面军汉在一个小老百姓手下吃了亏,纷纷嘶骂叫嚷,一个个持刀捋袖的滚下马鞍,凶神恶煞的向曹文焕围了过来。
曹文焕现在有点火大,眼睁睁的看到小偷再一次嚣张的从眼皮低下逃掉,这几个倒霉的军汉就成了他的临时出气筒。
砰砰砰砰,双方就在这酒楼门前的街头上动起手来。
几个普通的军卒显然不是曹文焕的对手,三拳两脚,几个人就被打得嗷嗷痛叫,满街的老百姓吓得尖叫闪避,乱糟糟的混成一团。
正打得不可开交,忽然听到远处有人叫道:“怎么回事?闪开闪开。”
曹文焕百忙之中回头一看,原来是几个巡城的皂役赶了过来。这几个人来得真巧,千户大人满大街追窃贼的时候看不到他们的影子,可是千户大人犯错误的时候,这几位就出现了。
察觉事情不妙,三十六计还是走为上,身为堂堂地方守备,在蓟辽总督府直属的辖区打架闹事,如果这件事传了出去,不仅他的面子上不好看,恐怕还要拖累宣大总督衙门,到时候保定的官员或者本道的监察御史把弹劾的折子送到朝廷,事情就不好办了。
曹文焕看到自己的战马还拴在酒店外面,那应该是二个窃贼刚才带来的。急忙伸脚勾起地上的单刀,一刀割断马僵,骑马冲出了人群。
一口气跑出了很远,回头看看并没有人追来。曹文焕停了下来,前面不远处就是保定府的城门了,这时他的脑袋清醒了很多。
仔细想想,那个请吃饭的杨员外还在酒楼里,自己惹了事,还没有来得及和他告别呢,最重要的是那些药材也扔在酒楼里了。
如果就这么空手回去,就算五叔五婶不计较,可是别人知道了,肯定要笑掉大牙了,对他的威信和声望都要有损害。
这样想着,曹文焕又掉转马头骑了回去。到了酒楼不远处,他机警的下了马,小心翼翼的观察周围的动静,还好,大街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官兵和捕快都已经不在那里了。
曹文焕遮遮掩掩的来到酒楼,无意中看到杨员外的仆人杨清站在门口。
杨清也看到了曹文焕,满脸喜色,抱拳道:“曹守备,我家老爷一猜你就会回来,所以专程让我在这里等候。”
“哦?”曹文焕看了杨清一眼,道:“杨员外不在‘迎宾楼’里了吗?”
“我家老爷已经和小姐上路了。”杨清客气的说了一句,然后往酒店里一指,道,“大人请随我来。”
曹文焕跟随杨清进入了酒店,只见杨清把暂时寄存在柜上的药材取了过来,交到曹文焕手上。曹文焕正要谢他,却看见他像变魔术一样又取出一个褡裢。
这褡裢正是被窃贼盗走的那个。曹文焕一头雾水,不可思议的道:“这……这……”
杨清笑着解释道:“大人不要奇怪,这是从窃贼手中夺回来的。”说着,就把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原来曹文焕冲出酒楼去追赶窃贼,杨员外等人急忙站到二楼的栏杆上,顺着窗户向外观望,下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曹文焕和几个兵卒冲突起来之后,逃跑的窃贼察觉没人追来,居然大着胆子走了回来,躲在人群背后看起了热闹。
这么嚣张的窃贼谁见了不恨得牙痒痒的,杨员外就吩咐手下的三个家仆,偷偷的下了酒楼,绕到窃贼后面,出其不意的把他捉拿起来,夺回了这个褡裢。
把事情的经过说完,杨清道:“那个窃贼已经被咱们交到官差手中了,曹守备不必生气了。”
“这个……”曹文焕没想到这个杨姓老者把事情做得如此干净利落,略有所思的道,“难道不用去官府做个笔录口供吗?”
“不必了。”杨清笑着一口回绝道,“我家老爷已经安排好了,大人尽管放心。”
听他这么一说,曹文焕对这个杨姓老者越来越好奇。两人并排走出了酒店,杨清拱手道:“曹守备,没有其它事,小的这就告辞了,老爷还在路上等我。”
说着,牵来一匹马,正要踩蹬上马,曹文焕一把握住他的胳膊,讪讪地问了一句:“杨兄弟,呃,我可不可以打听一下,你家老爷究竟在何处公干?”
杨清脸上现出惊讶的神色道:“我家老爷果然没有猜错,他走的时候,叮嘱小的说,曹守备拿回褡裢,一定会打听他的来历?哎,现在看来,老爷他真是神了。”
曹文焕一呆,讪讪地道:“那,杨员外怎么说?”
“我家老爷说,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这个什么什么曾相识的,小的记不住了,反正就是让大人多保重……”杨清说着,翻身上了马背,临走的时候,忽然又回头一笑道,“老爷告诉曹守备,也许有朝一日,你们还会见面的。”
望着杨清远去的背影,曹文焕满脸迷茫,搜肠括肚的翻遍在现代知道的历史知识,却仍然猜不透这个老者的身份来历。
也许,他只是明史上的无名之辈,在保定这个地面上,碰巧和自己相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