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先祖不若等等,兴许不久之后便有其他族人会来到此地,虽然她并非我嫡系血脉,但届时还请各位先祖不妨看看她。”
话落无声,没有灵牌应声,传音也是要耗费魂意的,偌大灵堂唯有一阵阴风吹过算是默许。
做完这些,许元缓步朝着那厚重的灵位台架走去,一边走,一边随手凝结出一柄血色匕首。
息凤山,凤家密祠,以血染宗祠末尾第十三张灵牌便可开启密道。
这是那外公给他的线索。
绕到那张灵牌跟前,许元左手抬至灵牌上方,右手持刃轻轻在掌心划开了一道血痕。
掌心刺痛传入心间,嫣红的鲜血顺势涌出,沿着掌纹如小溪般汩汩而下。
“滴答.”
在鲜血滴落在灵牌的一瞬便没入了其中,不见丝毫踪影。
约莫过了十息左右,吞噬了大量鲜血的灵牌骤然泛起了一阵白色的光芒,似是开启了某种机关,一道道白色阵纹自灵牌之上迅速蔓延而出,如同蛛网般遍布在灵堂中的每个角落。
停滞一瞬,
伴随着一阵厚重的“轰隆”之声,一道密门在灵堂入门的左侧缓缓的开启,其中隐隐有幽光透出
随着意识的恢复,地面冰冷触感立刻自侧脸传来,而也正是这份冰凉,让凤仙儒立刻意识到了方才发生了什么,用力的咬着唇齿不甘的挣扎着爬起了身。
而刚一起身,便是一个踉跄。
感受到身体的异样之后,凤仙儒连忙内视了一下自己的经络,随即他的眉头便不自觉皱了起来。
他现在浑身上下疼而未伤。
察觉到这一点,凤仙儒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死死盯着甬道深处。
一抹浓浓胸闷的感觉逐渐在心间蔓延。
不过这一抹情绪却并非针对那许长歌,而是对他自己。
天纵之资。
这是周围人自小对他的评价。
小时候,凤仙儒尚不理解这个评价意思,但随着年岁的增长,看着周遭同龄人被那些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卡主修为而不得寸进之时,他才逐渐领悟了这个词汇的意思。
不过这一份与生俱来的天赋并没有让他有任何自大,反而让他感受到了浓浓的压力。
同龄人的羡慕,长辈的期盼,以及那一声声将他捧到云端的赞美都让他心中逐渐诞生了一抹惶恐。
他害怕让周围人失望,害怕从这抹云端摔下去,害怕有一天自己也遇到别人口中的瓶颈。
他不知道当别人夸赞之时,自己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不知道面临他人挑衅,真正的天才应当有什么反应。
他曾经试着问过同为天才的姐姐。
但姐姐她却根本不理解他口中所言之物。
所以这种情绪他却不敢表露分毫,只能努力模仿着姐姐成为着别人口中那天纵之资。
他就这样一直模仿着身边这唯一天才模板。
姐姐是个温柔的人,那他也便是个温柔人。
姐姐突破每个境界的年岁都被他牢牢的记载心里,然后让自己也做到。
若是这样的话,他应该便能继续扮演别人口中的天才了。
这种岁月一直持续到了他十岁那年。
那是一个稀松平常的日子,他和往常一样,在卯时起床用一刻钟洗漱,前往朝凤山一直吐纳修行至傍晚酉时。
不过不平常的是,
那一天他在朝凤山上遇到一位中年男人。
散去功法,睁开眼眸的一瞬,凤仙儒便看到了他。
他静静的站在一旁打量着他,面无表情的打量,狭长的眼眸之中神色一丝叹息。
这个眼神让凤仙儒有些不舒服,但想来作为一个天才,他不应该去计较这个,所以他微笑着与对方打了一个招呼。
凤仙儒认为自己做得很好,但那男人听了之后直接一脚把他从山巅之上踹了下去。
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不过凤仙儒绝对对方应该会救他,因为他在对方那身白衣之上看到了凤家的族徽。
对方是凤家的人,而他由是凤家的天才,所以肯定会救他。
念头闪过,
然后,他腿断了。
山崖很高,他的修为不足以抵消如此大的冲击力,直接被摔成了倒7字。
看着可怖的躯干,以及哪里传来的钻心的疼痛,凤仙儒他心中第一次的爬上了一种名为畏惧的情绪。
但天才是不可能哭喊的。
所以他忍住了。
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原因,但凤仙儒根本不理解为什么那男子要这么做。
不过很快,凤仙儒便察觉到自己没有功夫去想这些东西了。
随着日暮西山,笼罩息凤山的雾霭已然悄然浮现于林间,山林间的兽鸣依稀传来。
死。
他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了这个字。
这里太偏了,偏到根本没有人来,而他断掉的腿上那股血腥味无疑会吸引妖兽。
凤仙儒他的身子开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但依旧强做着镇定。
他是天才,所以若是久而不归,定然会有族人来巡他。
这成了他救命的稻草。
但随着黑夜彻底降临,听着黑暗的丛林中是不是传出的窸窣声,凤仙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
他试着呼喊了几声,但没有任何回应。
因为腿被彻底摔断,在惶恐之中,他用细腻小手抓着突然,朝着自认为安全的崖第爬去,眼泪止不住向下落去。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了那个男人。
只是正常的打了一个招呼,居然就要杀他。
为什么
他不理解。
在山林的窸窣声中,他终于爬到了崖底。
蜷缩着身子度过第一天夜晚。
然后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没人来救他。
由于凝魂境界带来的强大身体素质,他断掉腿虽然已然止住了鲜血,可体内不断流逝生机却是止不住。
感受到自己在不断的虚弱,惶恐与害怕转化为的愤怒的怨恨逐渐在心中升起。
但他没办法动弹。
只能用手指用力抓挠着崖壁,发泄着心中的恐慌。
若是能够活着回去,他一定要不顾那狗屎的天才名字把那个男人杀了!
而在这份绝望之中,一丝丝的变故也悄然发生。
凤仙儒不断用指尖刨着崖壁而渗出的鲜血积少成多之下,一道玄妙的炁机波动骤然开启了。
那一瞬,
在生死边缘徘徊了数天的孩童忽然明白了那男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