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费章节(20点)
刚走到门口,猩红毡帘子便被人从外面掀起,却是李氏和她的儿媳妇董鄂氏。
两人匍一照面,室内的气氛便又凝滞了下来。
自打从山庄回来,日子倒也像从前一样平淡无波,除了每日晨起请安外,也无其他费神之事需秋月劳心。
然,自入冬后,因康熙预庆大寿府内诸事繁忙,莲苑众人也为新年忙碌着。秋月思虑着福惠出生到现在,也没和胤禛及其与兄弟团圆相聚,又有康熙寿诞将至,便决定母子二人今天留在府内过年。
却不料福惠身子并不能忍受京城内寒冬的冰冷,短了几个月就病了几次,秋月不由悬心不已,日日悉心照料,倒把胤禛仍在了一边。
幸而胤禛也颇为事忙,又因福惠病着,常常抽空探望。
除了莲苑诸人,内院其他人却是接连两个月,见胤禛一面也不得。
有此因由,自然对秋月时常见着胤禛颇有微词,其中以李氏为甚。现下两人见了面,自然又有一番口舌之争。
果然,李氏见秋月眉宇间隐隐的倦色和担忧,脸上浮起一抹幸灾乐祸的表情,嗤笑道:“哟,我来的可是不巧了,怎么这我才来,年妹妹就急匆匆的要离开了。”
董鄂氏是李氏的媳妇儿,自然要跟着李氏,她放下扶着李氏的手,给秋月行了一礼,复又扶着李氏,道:“额娘,想是因为六阿哥病了,所以年侧福晋不便等人来,就要匆匆离开了。”
李氏用手拍了拍董鄂氏扶着她的手,道:“是了,听说六阿哥又病了。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二次病了,年妹妹还是要好生照顾六阿哥是正经,爷自有福晋和众位姐妹服侍。”
说着,扫视了室内众人一眼,“众姐妹们,你们说对不对。”
众人自然纷纷附和。
秋月淡淡扫了一眼李氏和董鄂氏,闲闲的看着修长的指甲,漫不经心道:“李姐姐有这闲工夫担心妹妹,不如多花点时间整理自己。怎么这才几个月的光景,姐姐就这般老态和面目可憎了,瞧瞧那脸色的粉,啧啧……比王府的围墙都要厚了,也难怪爷不肯去你的院子。”
“哦,对了,爷最讨厌这种搬弄口舌是非的人了,你说妹妹我在爷面前轻轻提一提,爷会怎么想姐姐呢?”秋月凑到李氏的跟前,轻笑道。
李氏气结,“你……”
秋月凑过去,便闻到一股馥郁的香味儿,混着脂粉味,端的让人窒息。遂皱了皱眉头,“这大冬天的,姐姐都熏了这么浓的香,闻着都让人头晕目眩的,也难怪爷不爱去姐姐那儿了。妹妹劝姐姐有这损人的功夫,多在爷身上上点心,连爷最讨厌这么浓的脂粉味都不知道。”
“胡说,我伺候爷十几年,爷的习性本福晋自然都知道,哪里用你在这儿信口雌黄。”李氏气急败坏道。
秋月似笑非笑的睨了李氏一眼,“是么,妹妹言尽于此,听不听就是姐姐自个的事了。妹妹还有事,就不在这儿陪姐姐唠嗑了。”
说完,扶着夏悠琴的手往前走了两本,瞥了董鄂氏一眼,“姐姐这个媳妇儿果真选的好,和姐姐一条心呢,妹妹可是歆羡的紧。”
说着,也不看董鄂氏有些僵硬的神色,扶着夏悠琴出得门去。
秋月一席话,说的室内众人都心思活跃了起来:难道爷真的是因为不喜冬日熏香,才不来她们的院子么?
乌喇那拉氏却想着年氏素日甚少涂脂抹粉,平日打扮虽清爽的很,但瞧着却有骨子清冷之气,恐不是福禄双全之辈。又思及素日秋月和福惠的性子,都是体弱多病之流,当不得大雅之堂,即便两人再得宠爱,也不及钮祜禄氏和弘历的威胁大。
年氏究竟年轻,锐气十足,不及钮祜禄氏城府深。钮祜禄氏看着不显山露水,却能凭一己之力,在这后院诞下儿子,还晋了位分,可比年氏棘手多了。
乌喇那拉氏微眯着眼睛,瞥了眼正在向她行礼的钮祜禄氏,笑的一脸端庄:至于弘时,有这样的娘亲,早就毁了
夏悠琴扶着秋月往莲苑方向慢慢走着,见秋月面色淡淡,似对上房内的争执毫不放在心上,心里也不由暗赞了一声,自个也抛却了诸多心思。
哪里知道,秋月心下却正想着,弘时由那样不识大体的额娘养大,言传身教,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弘时算是毁了,没了弘时,这李氏和董鄂氏拿什么蹦跶。这种人,不过是逞口舌之利,也不用放在心上。
两人一路无言的回到莲苑。
接下来的日子秋月也是颇为忙碌,衣不解带的照顾福惠。时间飞逝,很快便过了新年,到了康熙六十一年正月。
正月初二这日,肆掠的风雪停了,整个冬季都阴沉的天空也放了晴。
一把扯开窗前的惟补,阳光透过金漆雕栏的窗子,洋洋洒洒的倾泻到秋月的身上。
夏悠琴端着燕窝汤进来,见秋月神色轻松,笑道:“今儿到是个好日子,不仅是万岁爷的生辰,六阿哥的病也好了不少,主子也该放心了。这段日子,主子可是消瘦了不少,瞅瞅这身子骨,刮一阵风都能吹倒似的。”
因福惠的病最近有了起色,秋月也算放下了心,盘算着待康熙寿诞已过,便携儿子去温泉庄子上住到夏天来临。
有了想头,自然神色也轻松了不少,因笑道:“瞧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那美人灯,风一吹就坏了。”
将填漆托盘搁着在小几上,夏悠琴扶秋月坐了,伺候她用血燕汤,“主子哪里还能经风吹呢,若这样,只怕爷要揭了奴才们的皮。这是爷才让人送的血燕,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二回了,就怕主子这燕窝不够吃。”
秋月就着她的手吃了两口,“这燕窝虽是好东西,却不可当饭吃。”
“主子方才就用了两个豆腐皮的包子,恐今儿到了宫里吃不上热食,这才煮了这粥。吃了这个,却要去上房了。”
秋月看了看天色,又喝了两口,便推了碗,“时候不早了,去上房吧,不然迟了,又有得唠叨听了。”
说话间,春纤伺候她换上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夏悠琴又找出乌喇那拉氏赏的那件银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道:“主子其他的斗篷都太过素净了,只有福晋赐的这件看着喜庆些,况且这件避雪之衣主子从未穿过,只怕福晋那儿也不好看。”
秋月笑道:“就你心思多,罢了,今儿就穿这个吧”
夏悠琴自上前伺候她穿上不提。
吩咐春纤守着屋子,素云看着福惠,秋月则带上夏悠琴,一齐踏雪往上房行去。
待到了上房,人已经齐了,便一齐出了内院,上了雍王府的马车。一路行来,只见坊间彩绸不断,又因新年刚过,还没有出正月,街道上都是些灯坊灯棚等,锦绮相错,锦绣相连,热闹的紧。
夏悠琴见了,因笑道:“倘或小阿哥见了街上这般热闹,只怕也闹着要出门玩儿了。”
秋月笑道:“难为那皮猴儿冬天都被拘在府上,可算是闷坏了。罢了,上元节那儿同爷说说,带他出门玩半个时辰。”
“主子这心虽是好的,只怕爷不会同意。小阿哥的身子好容易有点起色,还是莫要吹风的好。十五那日夜晚虽热闹,但街上人来人往的,冲撞了小阿哥倒更是不妥。”夏悠琴劝道。
秋月叹了一口气,道:“是我得陇望蜀了。”却更为福惠心疼,长这么大,都没上街玩过。冬季天寒地冻,自然要去温泉庄子上休养,夏季又怕他过了暑期,自然要去园子里避暑。春秋换季时节也常常因这样或那样的杂事抽不出空来。
如是这般想着,秋月更坚定了待天气好转些,便要带福惠出门游玩踏青之事。
一时,马车到了宫门外,秋月嘱咐了悠琴几句,便和着乌喇那拉氏、李氏母子、钮祜禄氏和弘历等人,在太监、宫女的伺候下,上了宫内的马车,往永和宫行去。
到了永和宫门口,又遇上胤祥的福晋兆佳氏一行人,自然一同前往。待秋月一行人行礼问安后,德妃吩咐宫女道:“快给主子们赐坐。”
旋即又笑道“你们也是的,也不说常来看看母妃,是不是嫌母妃老了,啰嗦了。”乌喇那拉氏和兆佳氏分别在德妃左右两侧坐了,听了这话,乌喇那拉氏忙赔笑道:“媳妇怎么敢,只是这段时间府内事多,这才耽搁了给额娘请安。”
十三福晋兆佳氏也笑道:“四嫂说的对,只怕媳妇们常来叨扰额娘,倒让额娘费心,就是我们的不孝了。”
秋月在乌喇那拉氏下首的黑漆描金龙凤纹绣墩上坐着,垂头眼光鼻鼻观心的听着乌喇那拉氏和兆佳氏奉承德妃。反正她们才是她正经的媳妇,在德妃面前,哪有她们小妾说话的份儿。
只是看着眼前容貌秀丽的妇人,心里不是不感叹,宫里的人都是保养的高手,她进府也快十年了,德妃却还是当年秋月初次见她时的模样。
李氏可不想让乌喇那拉氏她们完全抢了风头,也忙赔笑道:“弘时阿哥在府时也常常念叨着娘娘,要给娘娘请安呢”
说话间,身着皇孙朝服的弘时,从椅子上起身,行至德妃跟前礼请安道:“孙儿弘时请玛麽大安,玛麽吉祥。”待弘时请安过后,董鄂氏自然又向德妃请安了一次。
德妃瞧了弘时,又瞧了董鄂氏,叹道:“一转眼,弘时也长大成人了,这桩婚事还是我指的,想当年你尚在襁褓时,本宫还抱过你呢。”
兆佳氏笑道:“额娘可还是一如往昔,像雨柔第一次见额娘时候的样子。”
德妃复又和兆佳氏调笑了几句,对站在一旁的弘历招手道:“这是弘历吧,上来让玛麽仔细瞧瞧。”
弘历也像弘时一样,行至德妃跟前礼请安道:“孙儿弘历请玛麽大安,玛麽吉祥。”然后才走到德妃跟前,让她瞧个分明。
德妃细细瞧了他的模样,见弘历浓眉大眼,并不像胤禛,倒有八分像钮祜禄氏,观之可亲,不由笑道:“果真是一副好相貌好性子,难怪皇上多次在我面前夸赞弘历。”
说完,对末首坐着的钮祜禄氏笑道:“你是个有福的。”
钮祜禄氏忙起身道:“娘娘言重了,婢妾惶恐。”
德妃对她谦卑的性子更为满意,又见秋月淡淡的坐着,并不奉承她。又想起自她进王府后,就得胤禛专宠,感觉像是儿子被她抢走了,不免对秋月又不喜了几分,遂对秋月道:“年氏你和钮祜禄氏换个座位,我们娘俩也好说话。”
秋月起身,对德妃福身恭敬道:“是。”便和钮祜禄氏换了个位置,坐到了末首处。
弘历心下一痛,只觉得秋月换的不是座位,而是尊严,不免心里对德妃有些悒郁不忿之意。
他从小和钮祜禄氏的母子关系并不算太亲厚,每每和他的亲额娘相见,钮祜禄氏总是让他好生读书,这样才能得到阿玛的关心。而年氏,却是实实在在亲手照顾过他的,和他一起玩闹,相比于钮祜禄氏,他倒更希望秋月好。
秋月毕竟来自现代,并不纠结于这些细枝末节,倒是一脸坦然。
这倒让德妃对她高看了几分,虽仍然不喜她那性子,倒也没那么流于表面。细细问了福惠的身体情况,又赏了她一些御用的食材,也算是对秋月的一点儿补偿了。
又因康熙对弘历多又夸赞,德妃自然将大半心思放在他的身上,倒冷落了李氏、弘时、秋月等人。
正说着话儿,外间又太监报:“十四福晋给德妃娘娘请安。”
德妃听见胤祯的福晋和儿子们过来了,忙喜笑颜开的让他们都进来了。
除了德妃,坐着的众人复又纷纷起身,接下来又是好一阵见礼问安。
胤祯的子嗣甚多,德妃到底宠幺子多些,便将胤禛一府的人丢开,招了胤祯的儿子上前,细细打量询问。
见了酷似胤祯的孙辈们,又是一阵淌眼抹泪,众人复又劝慰不已。
十四福晋也不敢多说,忙在一旁劝慰,德妃自个也知道十四当将军是皇上对他的重视,只不过见孙子们都在,又是大好的日子,难免有些思念远在边关的幼子。
一时众人劝解,自然慢慢缓了过来,
正说着闲话,外间又传来太监的声音:“四爷到。”传话间,胤禛就进了屋来。
待胤禛行礼问安后,德妃笑道:“你怎么过来了,可是怕我为难你的媳妇儿?”
胤禛又行了一礼,恭敬道:“伺候额娘是她们的本分,儿子不敢。”
瞧他那样,德妃对乌喇那拉氏笑道:“这老四就是这么个冷性子,也亏得你伺候他多年。”说完,又对乌喇那拉氏下首的钮祜禄氏道,“你生了弘历,也是个有福的。”
胤禛自打进了屋子就瞧见秋月坐在李氏下首处,又见乌喇那拉氏和钮祜禄氏在德妃面前凑趣,心里闪过不喜,微蹙眉头:年氏就是这个直性子,不及这些女人会捧人高兴,自然不得额娘欢心。
秋月可不知胤禛如何想,却只知道为人媳者在婆婆面前,可不能得到丈夫过多的关爱,不然被穿小鞋的机会更多。因此也只垂着眼睑,一副漠然柔顺的姿态看着面前母慈媳孝的场面。
正说着话儿,德妃近身伺候的云素姑姑进来禀道:“娘娘,午饭已经备好了,可是现在就要用了。”
“好容易人这么齐全一会,见你们都在,一时高兴,不免多说了几句,竟忘了时辰。”边说着,边摇头笑道,“可见我这是老了,不中用啰。得,也不啰嗦了,摆饭吧,可别饿坏了我的几个小痹孙了。”
说着,便由十四福晋扶着,携着胤祯的嫡子往饭厅走去。
一时用了午饭,胤禛饭后有事自出去了,众女眷又陪德妃谈笑了几句。德妃死保养得当,到底年纪大了,未免精神不济,在座的无不是人精,自然看出来了,纷纷劝德妃歇息片刻。
德妃也有些倦了,吩咐宫女们好生照看各位主子,自个则在乌喇那拉氏和十四福晋的伺候下歇下,众人移到偏殿歇息不提。
待德妃一觉醒来,已是未时将阑。
乌喇那拉氏自和十三福晋兆佳氏、十四福晋完颜氏去了里间,伺候德妃起身。待德妃梳妆打扮完毕,换上妃子朝服礼冠出来,已是申时过半。
德妃由两个媳妇扶着,看了看天色,道:“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起身吧。”
众人无不应是,德妃由乌喇那拉氏等人搀扶着踏上小太监的背,上了一顶由八个太监抬着的金顶金黄绣凤版舆。
一对对龙旌凤,雉羽夔头,又有销金提炉,焚着御香,秋月等人则各自坐上了轿辇,身后则是宫女值事太监等人捧着香珠、绣帕、漱盂、拂尘等类,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乾清宫而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