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么说,但萧玉儿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当。
许雪安那继母既然会让苏彦直接把她带走,那她这个闺友此刻回去压力不可谓是不大,遇到事情是不能退缩,但有的时候,还是要懂得变通。
须弥片刻,心中已有计较,她开口道:“这样吧,你先在我府中过上一夜,明日再回许府如何?”
“可是...”许雪安皱着眉头有些犹豫。
萧玉儿双手合十,极为真诚地眨着她那双卡姿兰般的大眼睛保证道:“就一天。”
“....那,叨扰了。”
“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见她同意,萧玉儿嘴角的勾起的弧度缓缓笑开。
眼底划过一道不知名的流光。
等到了萧府之后,萧玉儿便让许雪安住在了她原来住过的别院内,里面的一切东西都未变过,跟她走时一模一样,案台上更是一尘不染,被褥床套皆是新的,可见其主人的用心程度。
如此被重视的感觉,让许雪安情不自禁的红了眼眶,强忍着内心的酸涩将人都支走,关上房门的一刹那,仿佛体内所有的空气都抽干殆尽般,终是没忍住蹲在地上咬着嘴唇无声地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却又突然傻笑起来。
真可笑啊,他来找她的时候,她竟然还有过片刻的欣喜,以为他是因为舍不得自己,还喜欢着自己,可现实却无情地给了她一巴掌,让她清楚地明白到,她所认为的这一切有多么的可笑!
看着他搂着另一个女子在怀里的时候,她心如刀割。
看着他对另一个女子轻声细语的时候,她痛不欲生。
看着他满脸慈爱地抚摸着另一个女子的肚子的时候,那欣喜若狂的表情,让她心如死灰,绝望到了极点。
从希望到失望,又从失望到绝望,那一刻的感觉,一种名为仇恨的情绪迅速侵蚀了她身体的每一寸意志,她终于明白,原来他说的喜欢只是镜中明月,过眼云烟,做不得数的。
是她太傻,竟然还当了真。
那个时候,她真的很想冲上前去打他一巴掌,或者,拿起发间的钗子与他同归于尽,但幸好,在她理智快要完全消失之前,有一双小手紧紧地握住了她,把她护于身后。
那手心的温度一直暖到了心底,为她那颗原本快要枯灰的心重新注入了生命的源泉。
她这才猛然清醒过来。
是啊,恨有何用?同归于尽有何用?为了这样一个不值得的人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对得起那些关心自己的人吗?
只是,意识是清醒的,但心,却还是没办法遗忘那份疼痛,也许时间久了,她就可以完全放下那个人,哪怕再次见面,也不会有分毫的心悸,但现在,她需要一点时间,就一点时间,好好地哭一场。
祭奠一下她这可怜又可笑的爱,明日之后,她便会重新振作起来,将过去的许雪安抛于身后,不再顺从那个人的脚步,去走向属于她自己的未来。
门外,萧玉儿本想敲门的手就那样顿在了空中,她听到了房中人压抑的哭声,可以很明显地体会到她的悲伤,她知道,她现在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其实她的雪安姐姐骨子里也是一个很固执的女孩,不愿意让人看到她的脆弱,受了伤也只会躲起来自个默默地像受伤的小兽般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只有真的忍不住的是,才会在她信任的人面前释放她的委屈。
可现在她躲在房间里,就是不想让她担心。
看,她是多了解她,因为她们之间有一点真的很像。
对爱情拼尽全力,哪怕最后结果不是好的,也不愿让旁人同情。
眼底波光潋滟,眉眼之间有几分忧郁,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半响才睁开,转身走出院落,嘱咐一旁守候的丫鬟道:“除非雪安姐姐唤你们,否则不要去打扰她。”
“是。”丫鬟很恭敬地行礼点头。
她又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加上一句,“晚膳不论如何给她送过去,她若不吃,便一直送,雪安姐姐最不喜欢浪费食物,你送的时候就说是我的吩咐,饭菜冷了就全部倒掉,然后重新做,一直做到她肯吃为止,这样,雪安姐姐一定会吃的。”
话落,便抬脚去了清风院中,那里已经彻底被她改造成了药庐,虽然葛代那个老家伙去楠竹小院的时候把清风院里的药材搬了个干净,奈何萧玉儿有钱啊,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几日,她便又收集了各式各样的草药药材安置在了清风院中。
研制毒药的时候,她就会在清风院中弄,清风院门口那一大片的院落也被她翻改成了可以种地的新土地,等到了春日里的时候,便可以种上一些药草。
进了药庐之后,萧玉儿便一直捣鼓到了日落时分,这才从里面出来,转身回了自己的院落,叫来刚从楠竹小院回来的魏南,将自己在药庐中捣鼓出来的东西递给了他。
“小姐,这是?”魏南握着手里的黑色塞口瓷瓶迷惑不已,下意识要打开一看,却被一道清糯的声音叫住。
“别打开,这东西闻了容易致幻,等夜半时分,你拿着这东西,按我说的办,去一趟许府...”
一番话后,魏南满脸佩服地看着自家小姐。
“小姐,这东西真有这么厉害?”
萧玉儿不置可否,反问道:“你这是在怀疑我的毒术?”
魏南知道自己逾越了,赶忙摆手道:“不是,属下只是好奇,小姐何时练成如此厉害的医术,是跟葛神医学的吗?”
“废话那么多,我交代你的事情都记清楚了?可别出了纰漏,不然看你回来我怎么惩罚你。”萧玉儿故意假装佯怒,却乘机转移了话题。
所幸今日站在这里的魏南跟采薇一样是个没心眼的,见萧玉儿有生气的征兆,立马闪遁了。
傍晚,夜幕降临,窗外大雪纷飞,夹杂着呼啸的寒风,刮在还没关紧的窗杦上,发出呜呼的声响,偏偏今日又没月光,整片世界除了白雪便是无尽的黑暗,寂静之下,竟有些令人恐怖的气氛。
直到午夜子时的时候,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和一个黑衣人的无声离去,原本隐于一片黑暗中的许府开始亮起了一盏盏烛火。
那是许府现在的女主人陈氏房中发出来的声音,众人寻声而去,正好看到披头散发的陈氏满眼惊恐地跪缩在地上,对着一个地方拼命地磕着头,仿佛那个地方有什么值得她害怕的东西,可众人望去,却是除了一个梳妆台,再无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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