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雷总他们最后的信号就是要这边报告空间与时间!
我所知道的一切物理定律完全被现实击溃了,难道我也身处在时间与空间的混乱旋涡当中了么?
逐渐,洞口处透进一丝光亮,光线很弱,但是我看得非常真切,人工开凿的隧道,下面有铁轨一样的东西。我不知道这轨道是跑什么样的火车的,四条轨道平行在一个不到一米宽的隧道中,向远方延伸而去,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的锈蚀味道。这些铁轨表面的闪光与锈蚀掺杂着,似乎是废弃很久,直到最近才又恢复起用的。
“沿着走。”老者小声吩咐着,几个人连大气也不敢出。
“这钢轨是德国亨舍尔公司的特种产品,这锈蚀的边缘上有他们公司的铭文,还依稀可见。以前缴获的国民党重炮上,就有这种铭文。”杨阳边走边说,他的视力似乎在黑夜中更加出众。
亨舍尔公司在军界那是大名鼎鼎,二战中德国那让盟军谈之色变的著名武器,如虎式坦克就是出自该公司。尤其是战争结束后,盟军在该公司查到的各种未来武器的设计图纸,即使是拿到20多年后的今天,仍旧有许多先进之处。亨舍尔公司的特种钢轨竟然出现在这里,果然证明了我们的猜想,日本人的确和德国人合作过军事项目,而且就在我们国家的东北地区。但是一条钢轨又能说明什么呢?也许还有更惊人的东西。
“德国人的冶炼水平即使在今天依旧是世界第一的,这种钢轨废弃几十年后还能使用就足以说明了。走,前面肯定还有更多奇怪的东西!”老者一点儿也不惊讶。
说来奇怪,这钢轨与隧道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就那么延伸着,延伸着……
“有朋友来了!”杨阳突然说了一声。
几个人全都趴在地上。
“几个?”
“两个!”杨阳讲。
我什么也没看见。
“控制得住吗?”老者又问。
“规格之外。他们的思维完全无法与我同步,只有生命气息,思维活动抓不住!”
“不然我来,我试试!”老者又讲。
这话让我心头一惊。我知道他们在讲什么,能够控制变异者思维的人我见过三个,雷总、隋掌柜、杨阳!没想到这个老头儿也可以!
“不必了先生,您年纪大了,让我来解决,其实我更喜欢做些体力劳动!”杨阳讲完,一个纵身向前面跑去。
动作很快,在这黑暗的隧道中竟然这样奔跑!
很快前面传来了几声闷响,然后一声很低微的口哨声。
“得手了!跟上去!”老者吩咐着。
我们赶忙赶了过去,杨阳的作风与狠劲果然不是被某些人吹出来的。
两个穿白大褂的人正跪在他的面前,他们瘫在地上,这不是精神压制的,这是手工活儿,就那么一会儿,杨阳把这两人的手脚都打断了!
这两个人面色苍白,很像得了重病,有一个年轻点的很惶恐,另外一个年长点的似乎依旧不屈。
白大褂上有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给水部。
杨阳对颜青招呼:“鬼子,你来问吧。”
颜青又笑面如花,蹲在了两人面前,用日语问着那个年长的日本人,我是听不明白他们说什么。
不过这个年长的日本人似乎很硬,态度非常不好,说到最后甚至还张开嘴露出两枚尖牙向颜青示威。
颜青也不生气,冲着杨阳妩媚地一笑:“杨阳,他什么都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让他想起点什么呢?”
杨阳过去拽住那日本人的头发,问了颜青一句:“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颜青继续妩媚地点头:“嗯!”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只听“啪”的一声,杨阳竟然拽着那鬼子的头硬生生地撞在了隧道的墙壁上,红的白的瞬间溅了我一脸,那哪里还是个脑袋,早就成了一张面饼。
老者在我身边微笑着,颜青笑得更加妩媚,接着又去问那个年轻一点儿的日本人。
我想不到这个杨阳竟然如此残酷,虽然他们真的是敌人,也没必要这样吧,不过我更庆幸他们对付的不是我。
我小声对老者讲:“老人家,没必要这样吧。他们是战犯,应该接受审判的,是不是留活口?”
老人没看我:“这是战争,不能有任何妇人之仁,尤其是对这里的鬼子。你体会不到我不怪你,很快你就会体会到。”
“这个小哥很合作,杨阳,他说是来丢垃圾的,那个垃圾就在前面。”颜青问出了点什么,很高兴。
“走,我们去看看!”老者又吩咐。
“那他怎么办?”我指着那日本年轻人。
“既然说了,就没什么用了,我打仗,从不留俘虏!”杨阳又想动手。
我赶紧阻拦:“别、别,有个舌头好,有个舌头好。”
我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我觉得在我面前就这么把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年轻人拍死,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他们可以是畜生,但是我们不能。
老者也说了一句:“先带着吧,他们如果敢用声带振动发消息的话,我会察觉的。”
“估计他也不敢,都吓得尿裤子了。唉,皇军一代不如一代了。”颜青的风凉话很赶趟。
见过骨灰吗,见过?但是你见过骨灰堆积得像小山一样高吗?那不是尸体,是骨灰。
奥斯威辛集中营的焚尸炉我见过资料,那是让人发指的罪行,我没想到,纳粹不但援助特种钢,还援助了焚尸炉,它的作用,肯定不是来烧日本皇军的。
轨道侧洞的焚尸炉前,望着那小山一样高的骨灰、残骸,我再也说不出话了。
那一会儿,我终于理解为什么这老者会对杨阳残忍杀死一名鬼子报以微笑,为什么会对美幸这样一个小姑娘泼得下热水,仇恨不是用笔写在历史书里的东西,而是用刀刻在骨头缝里的世代相传的痕迹。
一个麻袋在如山的骨灰边上,似乎还在蠕动。
老者有些激动,说话都有些颤抖:“快!……快去救他!还活着!还活着!”
我和杨阳赶忙过去,打开麻袋,一个脸肿得像猪头一样的人。
杨阳赶紧把脉,片刻后才对我讲:“没事,失血有点多,还被严重殴打,不致命暂时性休克。”
这猪头一样的人不是别人,是大张,我紧张得要死,我觉得我可以死,死几次都没问题,但是我不能让大张死。我一个劲地喊他:“大张!大张!张国栋!张国栋!”
而那老者似乎比我更紧张,拉着大张的手,眼里竟然还含上了泪:“孩子,醒醒!醒醒!”
灌了水,好一通折腾,大张才睁开眼睛。颜青打开了小手电,灯光很细微,大张先看到的我。
“刘……刘子,这……这哪儿?怎……怎……怎么这么黑?”
“别说话,休息!”
“哦……明白了,一会儿你带我去见见马克思,我得亲口告诉他,我……我……什么也没招!”
大张瞄了一眼,看见了杨阳一行人,突然躲得我老远,他向后面躲去,整个身子都倚进骨灰堆里:“刘……刘思远……你他……妈……你个叛徒……你……他妈……怎么跟杨阳……混了?”
我赶忙抓住他的肩膀,我想不明白,大张到底遭受了什么,让这么一个人语无伦次,甚至神志都有些混乱了。
“大张!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怎么了?谁弄得你?”
“滚……离我远点……你真脏啊……”大张这会儿六亲不认了。小鬼子说丢垃圾,原来是丢大张。
我也顾不上这么多了,赶到杨阳身边,学着他的样子一把拽起那鬼子的头发,把他拽到大张面前:“大张,看!弄你的人有没有他?”
那小鬼子看见大张,早就筛糠了,叽里呱啦地似乎在解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