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聽這聲音非常耳熟,抬眼瞧去,見右前方一個桌位旁站起一個年輕女子,身段窈窕,眉目如畫,一頭秀發如同烏雲又似瀑布一般的隨意披散在肩頭,越發顯得肌膚雪白如玉、容顏嬌美似花,隻看一眼就認了出來,失聲叫道:“妹子……”
這女子正是曾經跟呂舟行好過一段時間的白冰。
高紫萱與呂青曼距離李睿並不遠,就走在他身前幾步外,也聽到了這番對答,兩人同時停下來回頭看去。
白冰起身衝李睿走過來,臉上的驚喜瞬間被憤怒所掩蓋。
李睿明白她的憤怒來自於何處,應該是責怪自己又是很長一段時間沒聯係她,可這也沒辦法啊,自己工作與生活中那麽多的繁瑣事務,哪裏有空經常聯係她,不過細細一想,還真是對不起她,跟她本是幹妹妹的關係,就算做不到每周聯係她一回,一個月聯係她一次總該沒問題吧。連這自己都沒做到,也怪不得她憤憤不平。
李睿眼看她氣勢洶洶的走過來,心知不妙,不怕她跟自己發脾氣,就怕稍微露出幾分親熱,被呂青曼看在眼裏就不妙了,忙在她還沒發飆之前,主動開口道:“妹子,你也在這吃飯啊,嗬嗬,真是想不到。”白冰站到他跟前,並沒說話,先看了呂青曼與高紫萱一圈。李睿趁機介紹:“幹妹子,我給你介紹,這位是我未婚妻呂青曼,你叫嫂子就行了。這位是我朋友高紫萱,你叫她紫萱姐好了。”
白冰聽得臉色一滯,多看了呂青曼幾眼,臉上稍微露出幾分笑模樣,道:“嫂子。”又喊高紫萱:“紫萱姐好。”心裏忽然有些自卑,這個紫萱姐可真是美啊,自己一向以美女自居,在她麵前也瞬間失去光彩,多虧她不是他的未婚妻,要不然自己在他心裏就更沒地位可言了。
李睿不等呂青曼與高紫萱說話,又給她倆介紹道:“這位美女是我幹妹妹,白冰,省電視台的大記者,你們認識認識吧,嗬嗬,嗬嗬。”
高紫萱斜了他一眼,看到他那七分傻笑之外帶有三分諂媚的神情,想諷刺他兩句,想了想,又憋在了嘴巴裏邊,側目看向呂青曼。
呂青曼也很納悶,不知道李睿從哪裏多出這麽一個年輕貌美的幹妹妹,又怎麽會在省城發展,想到近年來官場上流行的某種醜陋行徑,即官員把晴人稱為“幹女兒”或者“幹妹妹”,心頭跳了跳,難道這個美女是他包癢的晴人?心裏胡思亂想,就忘了跟白冰打招呼。
這麽想也不能怪她,沒辦法,李睿這個所謂的幹妹妹雖然不如她身邊的高紫萱漂亮,但也勝過她,跟李睿的關係又那麽親密,她不能不多想一點。這年頭,不怕心愛的男人出別的事,就怕被別的女人搭勾跑了。
俗話說得好,一個女人一台戲,三個女人三台戲。今天,李睿就無奈的遭遇了這三台大戲,眼看呂青曼並不回應白冰那聲“嫂子”的稱呼,就知道她起了疑心,心頭狂跳起來,再看到高紫萱那看笑話的奚落表情,更是哭的心都有了。
高紫萱開口道:“李睿,這就是你的不對啦,省城有個幹妹妹怎麽也不跟我們說一聲呢,我們也好照顧照顧啊。”李睿仔細打量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這話是真心還是假意,硬著頭皮開玩笑道:“你可是大老板,會有空照顧我妹妹?”
說完這話,他有意試探呂青曼的心情,就說:“青曼,阿冰叫你嫂子呢。”呂青曼這才回過神來,對白冰微笑示意,道:“阿冰你好。”白冰讚道:“嫂子真漂亮。”說完有意無意的瞟了李睿一眼。呂青曼道:“你更漂亮,嗬嗬。”
她也搞不清這個白冰的虛實,雖然心裏對她非常的好奇,恨不得把她祖宗十八代都打聽清楚,可又擔心她真是李睿的情妹妹,因此對她多多少少有些排斥與厭惡,也懶得跟她多說話。
見三女之間出現了冷場,李睿別提多尷尬了,卻也不知道怎麽說怎麽做,急得恨不得抓耳撓腮。
白冰冰雪聰明,轉移話題道:“哥啊,上次去青陽給你做的那期采訪宣傳節目,後來你看了嗎?”
李睿可算找到共同話題了,忙對呂青曼與高紫萱道:“哦,忘了跟你們說了,那次,我在北京路救出紫萱那件事,省電視台來人過來采訪,就是阿冰帶隊的。”說完又對白冰道:“你不是一直問我救出來的那個人是誰嗎?嗬嗬,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說完看向高紫萱。
白冰想不到會這麽巧,非常驚訝,看著高紫萱問道:“是紫萱姐?”高紫萱想起那日差點殞命在北京路上自己的車裏,仍有些心悸,冷不丁打個寒戰,咬牙說道:“對,就是我,沒有你幹哥,我現在早成飛灰了。”白冰問道:“當時一定很驚險吧?”高紫萱苦笑道:“妹子啊,你就別問了,你提起來我都肝顫,更不想說了。你在跟朋友吃飯嗎?要不上來跟我們一起吧?咱們好好聊聊。”
李睿滿以為白冰不會答應呢,哪知道她天真爛漫的答應下來,快步跑回桌位,跟同桌的幾個姐妹道了個歉,拿起罩衣走了回來。
呂青曼看看李睿,李睿故作鎮定的看著她。
來到二樓,四人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高紫萱與李睿一起點海鮮,呂青曼與白冰麵對麵的聊起來。
呂青曼好奇的問道:“阿冰啊,你是省城人還是青陽人?”白冰小心翼翼的說:“我戶口落在省城了,勉強算是省城人吧。”呂青曼微微頷首,笑道:“那你是怎麽做了李睿的幹妹妹呢?”白冰嗬嗬一笑,道:“嫂子是擔心我不是他的幹妹妹,而是他的小晴人,是不是?”呂青曼心裏正是這麽想的,哪料到被她當麵說出來,聞言有些尷尬,笑道:“沒有,我就是隨便問問。”白冰說:“要說起來啊,我跟這位紫萱姐姐一樣,也被李睿救過命呢。”
李睿聞聲抬頭看她一眼,不知道她會怎麽說起當日那件事,又會不會提到呂舟行,心裏感慨之極,暗道:“妹子啊妹子,估計你打死都想不到,你麵前這位嫂子,正是你前‘老公’的獨生寶貝閨女。”想到世界如此之小,心中連聲歎氣。
高紫萱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道:“快點菜。”李睿道:“你點不就完了嗎。”高紫萱哼道:“我怎麽知道你老婆你妹子的口味?”李睿訕笑道:“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頭回帶她倆過來吃海鮮呢。”
不理他二人拌嘴,呂青曼好奇的問道:“他還救過你?”白冰非常認真的點點頭,道:“今年夏天,我跟朋友去我幹哥所在的青陽市雙河縣仙女洞風景區遊玩,結果倒黴的碰上了山洪。當時車被困在山穀裏麵,洪水把車都淹了,我跟我朋友站在車頂上才沒被淹死。不過當時隨時麵臨生命危險,因為車輛很可能被洪水衝走,我跟我朋友都不會遊泳,落水就死定了。幸運的是,我們碰上了我幹哥……”
李睿插口解釋道:“當時我還在市水利局,跟領導去雙河縣九坡鎮檢查度汛措施。”
呂青曼點點頭,問白冰道:“然後呢?”白冰感激地說:“當時前前後後好幾輛車經過,我大聲呼救,他們理都不理,轉身就走。我還以為自己死定了呢,沒想到幹哥出現了。他奮不顧身跳進洶湧的洪水裏麵,遊到山穀中間,把我跟我朋友一一救回了山路高處,我才僥幸沒死。”呂青曼說:“那一次你就跟他結了幹親了?”白冰搖頭笑道:“當然不是了。那時我跟幹哥還是陌生人,他做好事不留名,不論我們怎麽問,他都不說名字與單位,就跟雷鋒一樣……”
高紫萱聞言瞥了李睿一眼,道:“唷,真是看不出來,你有這麽崇高的品德哪。”
白冰笑道:“離開青陽以後,我還以為再也見不著他了呢,可是再後來,我奉命去那邊采訪救災情況,再一次碰上了他。那一次我們就認識了,還當場結拜了幹兄妹,嗬嗬。”李睿說:“那次她向我老板宋書記開炮,問的問題刁鑽刻薄,我是被逼不得已,用懷柔手段,跟她結拜,這才收服了她,要不然我老板就尷尬了。”白冰嗔道:“好啊,你原來是這樣跟我結拜的,原來你目的不純!”
她嘴裏的“目的不純”,呂青曼卻認為“目的很純”,欣慰的笑起來,道:“原來是這樣。”白冰笑道:“可不就是這樣?!不過啊,結了幹親是結了,可他這個當哥哥的一點當哥哥的樣子都沒有,從來不關心我,也不給我打電話。所以啊,今天我一見到他就是氣,想修理他一頓呢。嫂子,你也在省城嗎?你是做什麽的?”呂青曼道:“我在省委組織部。”白冰吃驚的叫道:“呀,省委組織部!嫂子,你來頭好大啊。我幹哥也不如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