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紫萱道:“壞也被你給算計啦,你比我更壞!我說你怎麽吃飯的時候一個勁的吃糖蒜,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哪,活該咬你!滾滾滾,快滾,找你大老婆去。你們倆都是一嘴糖蒜味,正好親嘴,嗬嗬,哈哈哈。”李睿拉著她的纖手細細撫摸,道:“我再陪你待會兒。”高紫萱起身道:“我用不著你陪,我要刷牙去了,你真惡心!我告訴你,你以後別想親我了。”說完往洗手間走去。
李睿跟著她走進洗手間,看她打開一次性包裝開始刷牙,就站在她身後,抱住了她。高紫萱扭了幾下屁股,想把他手甩開,見他死活賴著不肯走,也沒辦法,就再也不管了。李睿說:“我昨天晚上還發誓呢,一旦讓我逮著你,非得狠狠打你的屁股不可……”高紫萱忽然轉過身來,對著他小腿就是一腳,踢完後還瞪他一眼,才又轉回身去繼續刷牙。李睿說:“可我現在已經不想打了,我最疼愛小老婆的,我還真不舍得打!”高紫萱對著水池子啐了一口。李睿哈哈大笑,一直等她刷完牙,這才躲開她,免得引起她的報複。
幾分鍾後,李睿從客房裏走出來,看了看左右沒人,將臉上的笑容迅疾收斂,緊走幾步進了電梯,暗暗勸告自己,今晚怎麽跟青曼親熱都好,就是不能跟她深吻,否則被她發現自己舌頭上的咬痕齒印可就糟了,她就是再天真,也絕對會猜到自己跟小老婆的事。當然,倒也能編個理由,譬如說,吃口香糖的時候不小心咬著了舌頭……人在咀嚼東西的時候,很容易咬到自己的舌頭或者嘴裏子,這種解釋完全沒問題,也不怕青曼多想。
他胡思亂想著,也沒觀察樓梯裏的人員,待聽到一個怯怯的女子聲音在耳畔響起來的時候,才發現裏麵有熟人。
那人喊的是:“叔兒!”
等李睿回頭望去的時候,才發現堂侄女李小娜畏畏縮縮的躲在角落裏,一臉的可憐之色,驚道:“是小娜啊,這麽晚了還沒休息嗎?”李小娜欲言又止。李睿猛然間想起,她已經不是自己堂侄女了,她再叫自己叔兒已經不合適了。
電梯到了一層後,李小娜尾隨李睿走到一邊角落裏。
李睿關切的問道:“怎麽了?”李小娜痛苦地說:“家裏剛出事了,我爺爺讓我回去。”李睿一愣,道:“出什麽事了?”李小娜神情沉鬱的說道:“我媽讓我爸打傷了,然後我爸又讓我媽的……的……打傷了,倆人都住院了,我爺讓我回去照顧他們呢。”李睿心頭一沉,預料中的事情到底是發生了,不過還好,眼前這丫頭沒受傷,這就是萬幸中的不幸,自己作為外人來說,隻能幫她到這裏,不可能太多幹涉她家的內事,想了想,問道:“你怎麽回去?”李小娜說:“我打車回。”李睿說:“算了,這離你們家也不遠,我正好開著車呢,送你一趟吧。”李小娜又驚又喜,臉上容光煥發似的現出一抹光彩,但又很快逝去,訥訥的道:“就不麻煩你了。”李睿道:“別廢話了,快走吧。”
二人來到樓外路邊,先後上了車去。李睿駕車,往市北區北麵的郊區農村駛去。
最開始,兩人同時保持了沉默。過了一會兒,李小娜幽幽地說:“以後我就不能叫你叔兒了吧?”李睿暗裏歎了口氣,道:“你都知道了?”李小娜說:“不知道,我還沒回家,沒見到我爸我媽,不過我已經猜出來了。”李睿說:“甭管你爸媽怎麽鬧,我始終都是你叔兒,永遠都是你叔兒。”李小娜怔了下,道:“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可要是咱倆沒血緣關係,我……我就……還是不叫了。你……你比我也大不了幾歲,不能……不能叫你叔兒。”李睿說:“我都快大你十歲了。”李小娜執拗的說:“那也是平輩。”李睿道:“隨便吧,以後你叫我哥也行。”李小娜欣慰的笑了笑,很快又愁眉苦臉起來。
李小娜家距離市區不算太遠,現在交通又那麽發達,開車也就是一刻鍾的時間。這是市北區遠郊的一處村莊,村裏人基本都還富裕,所以家家都是大磚房,還有不少人家蓋了二層小樓甚至是三層小樓。李小娜家就住在村子西頭一條村道的邊上。由於李福材已經分家出去,所以一家人單過,沒跟李睿的二伯住在一起。
車到家門口停下,借著車燈的燈光,李小娜訝異的發現,自家鐵門上著鎖,院子裏麵也是黑漆漆的不見光,自言自語的說:“家裏沒人。”李睿說:“你爸媽都被打傷住院了,家裏怎麽可能有人?你爺是讓你回哪的?”李小娜說:“哦,是讓我回他家。”李睿把車掉頭,往二伯家駛去。
二人都很納悶,李福材夫妻受傷住院,老爺子應該讓李小娜去醫院照顧啊,怎麽會讓她回家來呢?李睿敏感的猜到,這裏麵可能另有隱情。
等車停到二伯李建業家門口後,李睿發現,李小娜似乎有些膽怯,竟然坐在車裏沒動,道:“走吧,我跟你一塊進去。”李小娜側過頭,感激不已的看他一眼,推開車門往下走。
二人來到院子裏,李睿看到大堂哥李福生正蹲在台階上抽悶煙,院子裏除了他之外,沒有外人,房子裏倒是燈火通明的,卻不知道都有誰在家。
李小娜也看到了李福生,叫道:“大伯(發bai音)!”李福生把煙頭往腳下一扔,站起身來,用泥垢斑斑的皮鞋狠狠踩滅,擺手道:“你別叫我大伯,你不是我們李家的種!”
一句話說出來,李小娜已是泫然欲泣。
李睿聽得暗暗有氣,卻也不能說什麽,因為這極有可能就是事實,卻還是說道:“大哥,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別這麽說。”李福生見他也來了,微微吃驚,忙走下台階來笑道:“哈哈,小睿也來了,你怎麽過來的?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吃飯了麽?沒吃再在家裏吃點,都是現成的,嗬嗬!快進屋,快進屋……”說完極其親熱的攬住他的臂膀,擁著他往台階上走,又道:“正想求你幫忙呢,再給孩子找個好工作,嗬嗬,你現在可是大領導了,絕對能幫著找個好工作……”
他走了幾步,忽然留意到,李小娜也怯怯的跟了上來,喝道:“你不許進屋,就在外麵等著,賤種!”說完吐了口唾沫在地上。
此時屋裏的人已經被外麵的說話聲驚動了,出來了好幾個。
李睿抬頭看時,有二伯李建業,還有二大大(北方土語,即伯父的妻子),更有大伯的老婆也在,還有兩個不認識的年輕婦女,估計是大伯家裏的兒媳婦,心中一動,看來這事鬧得不小,大伯二伯家裏人都驚動了。
李建業見到李睿來了,非常驚訝,臉上卻是沒有什麽表情變化,道:“小睿你怎麽來了?你爸呢?”李睿說:“二伯,我爸在家呢,我這是送小娜回來的。”李建業聞言怒哼了一聲,道:“你還送她幹什麽?她值得你送嗎?今晚上都是自家人,我也不怕丟人現眼了,這個賤種,根本不是我們李家的種,也不是你侄女!”
李睿偷瞧了李小娜一眼,發現她已經低著頭哭了,心下非常憐惜,道:“二伯,已經查清楚了嗎?”李建業哼了一聲,道:“還用查什麽?你二哥都已經做了dna親子檢測了,這個賤種跟咱們家一丁點的血緣關係都沒有。”
李福生氣呼呼的說:“就在剛才,傍晚的時候,這個賤種的親爸爸叫了人過來,把養育了她二十多年的爸爸給打了個半死。我上去勸架,還特麽打了我幾下子。媽個比的,朱鳳英個賤貨,吃裏扒外,她特麽就是狗草的,她這個賤種也特麽是狗草的,是狗草出來的!”
李睿聽得心情非常沉重,對他說的沒有什麽懷疑,按之前李福材描述的那樣,那個開奔馳的男子送朱鳳英晚上回家的時候,還情不自禁地跟她接吻,這本身就是一種愛意的表現,因此,當朱鳳英被李福材打傷之後,他為老晴人打抱不平,也是可以理解的,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不過,大人之間再怎麽發生恩怨情仇,可跟孩子無關啊,作為孩子的李小娜,本身是無辜的呀,她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了?要被人譏諷說是賤種?
他這正思量的時候,李建業已經對李小娜下了最後通牒:“你從今以後再也不許姓李,也再也不是我們李家的人!你現在就滾,你愛去哪就去哪,找你親爸爸去也沒事,但是從今以後不能再進我們李家的門。你再敢來,我們就把你腿打折了!滾,快滾!”
李小娜嗚嗚的隻是哭,站在原地不動,瘦削的身影在黑夜中越發顯得瘦弱無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