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最後說道:“我覺得很奇怪,既然姐弟倆感情那麽深厚,薑威一心一意為薑虹背鍋頂罪,那為什麽薑虹一點不為薑威考慮,拒不認罪呢?她不認罪,薑威就要被判刑了啊。”
周元鬆歎道:“這個問題我也回答不了,可能我們都想多了,就是薑威自己謀劃的,和薑虹無關。”
李睿想了想,道:“我想見見薑虹,看看她如何解釋。”
周元鬆笑嗬嗬地說:“小睿啊,你幹脆加入我們市局刑偵支隊吧,我看你對破案有著很濃厚的興趣啊。”
李睿苦笑道:“周局長您別笑話我了,我和你們這些專業人士相比差得遠呢,我隻是不想浪費今晚查到的這一個線索,說不定能從薑虹那裏發現些什麽呢。”
周元鬆點頭道:“好,你讓司機直接帶你去看守所吧,希望你能帶來好消息。”
市第一看守所位於北三環的東北角,從武警支隊大院這趕過去,距離雖遠,卻很便利,直接上南三環即可,沿南三環一路向東向北,也就是二十分鍾的時間,便趕到了看守所大門外。
還是開車的那個幹警和看守所門房裏的警察打過招呼,隨後在一個值班副所長的帶領下,三人進入院內樓裏,找了個探監室進去坐下,副所長那邊安排下屬去提薑虹。
等了沒一會兒,薑虹身穿號服,手戴銬子,被一個女警帶進了屋子裏。
薑虹年紀比韓水小上五六歲,現今五十歲出頭,但由於天生麗質兼保養得當,因此乍一看隻有四十歲上下,她頭發已經剪短——上次李睿見到她的時候還是一頭披肩長發,細皮嫩肉,容貌美豔,可惜看守所裏不能化妝,所以她眼角的魚尾紋未能掩飾,身形不高,一米六上下,體型豐腴。不過到她這年紀的女人,體型都會不可避免的發福,能保持苗條身材的幾乎沒有幾人。
薑虹見到李睿非常吃驚,嘴巴張開,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顯然沒想到是他要見自己。
那女警把薑虹帶到椅子旁,喝令她坐下,然後與副所長二人轉身出去,屋裏隻剩李睿和薑虹。
“你找我幹什麽?”
薑虹麵色陰沉的問道,目光裏是掩飾不住的恨意,她知道李睿是市委書記宋朝陽對付自己一家三口的急先鋒,自己被抓也拜這位所賜,所以心裏對他隻有滿滿的惡感。
李睿也已經坐下,在她對麵,聞言答道:“沒什麽事,找你隨便聊聊。”
薑虹霍地起身,厭惡的道:“我跟你沒什麽好聊的。”說完要走。
李睿輕拍了下桌子,道:“涉及到你弟弟薑威,你也沒興趣嗎?”
薑虹愣了下,又回過身,驚疑不定的看他半響,道:“我知道了,你也是因為那案子來的,對不對?你是宋朝陽的走狗,他差點被人撞死,你這條走狗先急了,所以跑來問我,不過你問我有什麽用,事情是他薑威做出來的,關我毛事?”
李睿老神在在的道:“我不問那個案子,我就想了解下你和薑威的關係。”
薑虹聽了這話,表情有些複雜,深深看他一眼,問道:“你什麽意思?”
李睿淡淡一笑,道:“聽說你們姐弟關係很好,你特別照顧疼愛薑威,薑威也很愛護你這個姐姐?”
薑虹哼了一聲,道:“別人家的姐弟不是這樣嗎?”
李睿笑道:“別人家的姐弟比你們姐弟的感情要差著點,而且別人家的姐弟是親的。”
薑虹大吃一驚,臉色為之變幻,毫不猶豫的叫道:“我們姐弟也不是幹的呀。”
李睿笑起來,抬眼看了下屋角裏的攝像機,垂頭道:“行了,你這話糊弄別人還行,想糊弄我可還差點。我已經知道了,你們倆是表姐弟,雖說有血緣關係,但也不是親的。”
薑虹臉色大變,罵道:“放你媽的狗臭屁,你他媽從哪聽來的?造謠也不看看當著誰呢,我們家戶口本上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們倆就是親姐弟,是一個媽生的。”
李睿見她如此激動,心下大奇,不就是說出她和薑威的原本關係了嗎,怎地她這麽激動?聯係到韓水剛才說的,她倆是表姐弟的事,她從來沒告訴過他,可這事又有什麽不能對外人言的?就算是照顧薑威的想法與感受,這事不好隨隨便便對外人言,那對韓水這個老公又有什麽可隱瞞的?難不成這裏麵另有什麽內情?
他也不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薑虹罵街撒潑,要從中審視出什麽來。
薑虹罵了他一頓,見他沒有什麽反應,隻是冷靜的瞧著自己,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哼了一聲,自找台階道:“你說好好的你非要汙蔑我們姐弟關係,你不是找罵是什麽?我要是說你和你弟弟不是親的,你樂意啊?”
李睿道:“這是你老公韓水說的,我可沒有造謠。我剛去見過他,他說是有一次薑威喝多了,主動告訴他的,可是你這個老婆,卻從來沒跟他說過這事。”
薑虹一愣,嘴角抽搐幾下,麵上現出憤憤的神色,道:“你管得倒寬!我們家的事你那麽關心幹什麽?薑威不管是我表弟還是我親弟,我都是把他當弟弟看的,又關你屁事了?”
李睿笑道:“不關我的事,我就是隨便問問,你那麽激動幹什麽?我問你,薑威是你爸過繼過來的,也不算醜事,你為什麽不肯告訴韓水?”
薑虹扁扁嘴,語氣硬梆梆的道:“我怕我弟知道了心裏不舒服,我也怕韓水知道了小瞧他,怎麽了,不行嗎?”
李睿微微一笑,道:“行,為什麽不行。聽說你一直很疼愛薑威,對他好得連韓水都要吃醋,可是眼下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你為什麽卻狠心把主謀的罪名推到他頭上?怎麽這時候你不心疼他了?他倒是一個勁的為你考慮,主動認罪,生怕你再加刑,這麽好的弟弟,你真舍得讓他替你扛罪?”
薑虹聽得眼皮一跳,整個人的氣勢在瞬間發生了變化,之前還是一個罵罵咧咧恨不得動手的悍婦,現在變成了一個慈愛溫柔、散發著母性氣息的鄰家大嬸。
李睿那是多麽聰明的人兒,立時明白,自己的話打動了她的內心,如果再加把勁的話,說不定能讓她認罪,便續道:“你既然那麽疼愛他,就應該為他考慮,他也有家,他也有老婆孩子,如果他坐了牢,他的老婆孩子怎麽辦?你真舍得他家剩下可憐兮兮的三個孤女寡母過日子嗎?還有,他聽你的話策劃謀殺,就已經冒了死刑的巨大風險了,他為你付出的已經足夠多了,眼下你還要他替你扛罪,你作為姐姐好意思嗎?你真要當他是弟弟,就自己認罪,當然,即便如此,他也要被你連累,坐上幾年牢,等他開始服刑後,你想到這件事,不會後悔嗎?”
薑虹聽後無言,過了差不多兩分鍾,才啟唇問道:“你為什麽認定我是主謀,非讓我認罪?你有什麽證據?”
李睿兩手一攤:“我沒證據,但薑威沒有謀殺宋書記的動機,而他在謀殺行動開始前又見過你,你說我們不懷疑你還能懷疑誰?”
薑虹不知道什麽時候眼圈已經紅了,語氣低落的道:“我要是認罪,你們能放了他嗎?”
李睿搖頭道:“這不可能,他就算不是主謀,也是主謀之一,怎麽可能不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呢?當然,他謀殺未遂,量刑相對來說會輕一些,他再在服刑的時候好好表現,是可能提前出獄的。”
薑虹抬眼看著他,語氣冷肅的道:“不行,你們要想讓我認罪,就得放了他,不放他我不認罪!”
李睿訝然,半響失笑道:“這怎麽可能作為條件來交換?你當法律是兒戲嗎?你又拿你們的姐弟感情當什麽了?你又拿你這個好弟弟當什麽人了?你想一想薑威過繼到你們家的時候,你這個姐姐對他的喜愛,你再想一想你父母早逝後,你們姐弟相依為命的艱難歲月,你真舍得這個好弟弟因為你多判刑嗎?你真……”
“給我閉嘴!”
薑虹忽然聲嘶力竭的叫喊出聲,打斷了他的話。
李睿嚇了一跳,卻見她麵目猙獰,神情近乎發狂,如同即將噬人的母老虎一般,看後心中暗敲小鼓,還真的不敢再說下去。
“李睿,你他媽的不是人,你真特麽缺德!你壞事做絕,你他媽比韓水還無恥卑鄙……”
薑虹破口大罵,聲音淒厲,如同女鬼哀嚎。
李睿被她罵得尷尬之極,道:“我怎麽了就缺德?我幹什麽壞事了?”
薑虹五官扭曲的瞪著他叫道:“你就是缺德,你他媽的故意拿我們姐弟情說事兒,你故意煽情來哄我認罪,你他媽的簡直是缺德帶冒煙。”
李睿笑道:“我說的是事實,你不用這麽激動,反正我要是你,我是絕對不會害我弟弟的,哪怕是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