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卻已經想明白了一些東西,勸慰道:“老板,這件事兒應該和董衛東沒有關係,一切都是出自於於和平與冀鵬舅甥二人的安排,他們的目的是,做實我收受賄賂的罪證,所以他們請了朋友幫忙,但絕對不會讓這件事兒通過董衛東操作,因為於和平心裏明白,董衛東要是知道這件事和我有關,肯定會先向您請示的。”
宋朝陽此時也想明白了這個道理,憤憤的道:“於和平個老匹夫真是過分!竟然把事情搞得這麽大,他這是要快速整掉你的同時,把我的名譽也搞臭!我真是受夠他了,恨不得現在就去省裏找黃書記告他一狀,把他在抓捕韓水期間的所作所為都說出來,讓他徹底離開現在的領導崗位。我也真是服了,怎麽會搭檔這樣的家夥共事?我越來越懷念孫市長了,唉,可歎可恨,老孫自己在關鍵時刻犯錯誤啊,要不然哪輪得到這個於和平當道?”
李睿再次勸慰他道:“老板,您千萬不要衝動,您要衝動的話就中了他的奸計。沒事兒,他不是暗害我嗎,那咱們就見招拆招,一招招都打回去,他折了季剛這個手下大將還沒有吃到教訓,那這次咱們就讓他再折進親外甥去,讓他徹底的知道疼,再也不敢招惹咱們。”
宋朝陽緩緩點頭,回到辦公桌裏,拿起座機話筒,說道:“不管怎樣,我先給董衛東去電話,將這件事跟他說一下,讓他製止那三個家夥繼續對你發難。”
李睿點頭道:“這樣安排好,您這邊與有關部門溝通下,使他們得知真相,不能發作,紀局長那邊兒再仔細調查審問那個舉報者,然後將冀鵬挖出來,讓他認罪,怎麽也要判他一個誹謗罪,判他幾年。”說完冷笑道:“於老狐狸自以為這個計劃天衣無縫,但是他執行得太過著急,不免就露出了很多破綻,這樣還想成功,簡直是白日做夢,我們這就打醒他!”
宋朝陽點了下頭,按董衛東的座機號撥了過去。
李睿也沒出去,就留在辦公室裏,要聽董衛東怎麽說。
宋朝陽猜到他的心思,等電話接通後按下了免提鍵,和董衛東寒暄兩句,將李睿這兩天遭遇的事情,和他說了。
董衛東是個正直嚴謹的人,平時既不與市委書記宋朝陽交好,也不和代市長於和平那邊湊得特別近乎,他就保持著特立獨行的人生態度與工作準則。當然,作為副廳級的大領導,他也是有能力有依仗這麽做的,不擔心遭受到宋朝陽或是於和平的不滿或者是埋怨。不過真要是碰到事情,他還是更傾向於宋朝陽那邊,畢竟宋朝陽是市委書記,市裏最高領導。
也因此,他聽宋朝陽說完這些情況後,下意識站到宋朝陽的角度上考慮這個問題,也就是一上來就把李睿當成了無辜受害的自己人。當然要說起來,他對李睿本來也有一定程度的好感,一是李睿會做人,每次見到他都是執禮甚恭;二是李睿和他的侄女兒董婕妤關係很不錯,這些小細節也會影響他對此事的判斷。
“竟然有這種事?我是一點不知情啊書記,如果知道的話,我肯定要向您匯報的。我現在就去相關部門,找局長問問,這到底怎麽回事?是誰下令搜小睿家的?又是依據的什麽線索?調查清楚後,我再向您匯報。”
董衛東優先表明自己不知情,隨後又表明了立場,沒說半句廢話,體現出了他的老練與沉穩。
宋朝陽語氣嚴肅的說:“調查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你們單位裏麵凡是涉及到此案的人,全都給我控製住,在事情調查清楚之前,停掉他們的工作,等候審查。一旦發現誰有瀆職行為,嚴懲不貸!”
董衛東語氣柔和的說道:“書記放心吧,我一定會給小睿討回公道的。”
放下話筒,宋朝陽對李睿道:“我們先安心工作,等兩邊的調查結果出來再說。”
上午下班時分,紀飛下屬根據那個舉報者提供的信息,找到了那個所謂的曾經送給李睿十萬塊的“朋友”,帶回到市委大樓,對他進行質問。此時李睿也已下班,沒什麽事,便和紀飛過去,一起審訊。
見到紀飛,李睿發現他穿著製服,心頭一動,笑道:“老哥咱倆換下衣服好不好?”
紀飛微微一怔,看到他臉上笑容時,已經明白了他的用意,笑道:“好啊,不過就怕你穿不上,我的衣服比你的小兩號。”
兩人找個樓梯間換了上衣,紀飛的製式襯衣確實有點小,但李睿也勉強穿上了,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什麽毛病來。
換完衣服,二人對視一眼,同時哈哈笑起來,隨後走向訊問室。
訊問地點是在一間小會議室裏,被帶回的那個男子一個人坐在長桌內側,李睿與紀飛進屋後,與另外兩個幹警坐在外側,虎視眈眈的瞪著他,別說問他什麽了,光是這股子氛圍,就已經嚇得他臉色煞白。
李睿留意到,自己進屋時,那男子目光掃過自己,並未停留,似乎並不認識自己,心頭大定,看來這件製服沒白換,過會兒可以立功了。
紀飛下屬先根據那個舉報者提供的含糊口供,詢問這個男子,哪一天給李睿送的錢?送的錢裝在什麽容器裏?送錢的事又和誰說過?送的錢是從銀行現取的還是家裏放著的……一口氣問了他十來個細節問題。
這男子四十多歲年紀,長得比較精明,一看就是那種社會閱曆特別豐富的人,但他麵對這麽多細節問題,也是一下就被拍蒙,眼珠滴溜溜亂轉,表情有些緊張,嘴巴張了張,卻半天沒回答。
李睿與紀飛等人也都不急,都隻看著他。
“說啊,先回答第一個,你哪一天給李睿送的錢?想得起來就說確切日子,想不起來就說個大概時間,但不能說謊,否則就是做偽證,你知道做偽證會有什麽後果的。”
為首訊問警官等了兩分鍾,有點不耐煩了,敲著桌子說了這番話。
那男子訕訕的道:“好,我說,我在想,時間有點長了,我得想想……”
那警官問道:“想不起就給個大概範圍,譬如三個月前,五個月前?”
那男子倒也狡猾,取了個中間值:“差不多是三五個月吧。”
那警官撇撇嘴,又問:“送的錢是從銀行現取的還是家裏拿的?”
那男子心知肚明,自己一旦說是從銀行取的,他們就會追問是哪家銀行,什麽時間取的,然後去那家銀行查詢自己的取款信息,那就遮不住這瞞天大謊了,便道:“家裏拿的。”
那警官似乎早就猜到他會這麽說,也不急躁,又問:“從家裏哪拿的?你老婆知不知道這筆錢的存在?”
這個問題很毒很刁鑽,一下擊中了對方的軟肋。這男子被帶來之前,肯定沒時間也沒想到要和老婆串供,所以他萬一回答不好,就可能被稍後他老婆的口供所拆穿。
這男子也意識到這個問題,臉色越發難看,過了一會兒才怯怯的道:“從我床底下拿的,我老婆不知道這筆錢的存在,是我私藏的小金庫……”
兩人一個問一個答,很快將那十來個細節問題回答完畢,那男子始終沒有說出什麽明顯的漏洞。
問完後,那警官看向紀飛,用眼神征求他的意見。
李睿趁這個空兒抬手拍了拍桌子,把對麵男子的視線吸引過來,故意用凶蠻的警察式問話口氣問道:“你先別給我說別的,你什麽時候認識李睿的?”
那男子隻是得了冀鵬的交待,在需要的時候出來做個人證,可並未從冀鵬手中拿到李睿的體貌特征信息,根本就不認識李睿,何況李睿現在又穿著製服,迷惑性極強,他又怎麽知道,正在質問自己這個“警察”就是自己要汙蔑的那位正主兒?
他含糊的回答道:“認識好久了……”
李睿強忍住笑又問:“到底是多久?”
那男子吭吭哧哧的道:“半年多了吧,一年不到,記不太清了。”
李睿刷的站起身來,罵道:“你老姑的都認識李睿半年多了,跟他麵對麵坐著,都認不出他來?”
紀飛等人聽了都想笑,不過有的忍住了,有的沒忍住。紀飛就沒忍住,臉上全是笑。
那男子被李睿這句話給砸蒙了,下意識想到,李睿就坐在對麵,忙轉頭看向另外三人。那三人全是警察,但隻有紀飛沒穿製服。
那男子目光盯在紀飛臉上,表情慢慢變得疑惑迷糊,他聽冀鵬說過,李睿年紀不大,而麵前這位起碼要五十出頭了,可如果不是他,其他三個都是警察,更不可能是李睿啊?
紀飛見他盯著自己,笑問道:“你覺得我是李睿啊?”
那男子一臉苦澀的反問道:“你不是嗎?”
紀飛倏地收斂笑容,一拍桌子喝道:“給我銬起來!”
旁邊兩個下屬立時上前,拿出鋥光瓦亮的銬子,給他銬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