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沒有說話,腦海裏浮現出了青陽展台隔壁、黃州展台那位李局長的醜惡凶橫嘴臉,要說得罪人,這兩天唯一得罪的一個人就是他了,不過很難想象他能做出這種事來,難道在這種省級的博覽會上,麵對省裏領導們與外界客商們的目光與關注,他就那麽不講團結與政治?他就不擔心事跡敗露被抓到後,將會受到何等層級的嚴懲?作為一個副處級的幹部,不可能不考慮這些的吧?
顧影彤也很快想到了那位李局長,語氣猶疑的道:“難道是黃州展台那夥人幹的?我差點忘了昨天傍晚跟他們吵過,但我不信他們敢做出這種事來。”
李睿對她一笑,道:“到了看看再說吧。”
趕到展館大院門口,李睿搶先掏錢出來付了車費,搞得顧影彤很不好意思,好像讓他吃了多少虧似的。李睿也不給她時間不好意思,催促她下車。二人下得車來,走到一起,並肩快步走進大門。
一路上顧影彤走得很急,高跟鞋踩在青石地麵上發出急促的敲擊聲,一如她的心聲那樣急躁不安。李睿想要勸慰她兩句,但想勸也沒多少作用,便又閉上嘴巴。
這個時間已經全麵閉館,安檢通道也全部關閉,所以兩人必須繞行偏門,要多走一百多米。當然對於急於趕到現場的二人來說,這點路也不算長。
剛走進館內,可能是大理石地麵剛剛被保潔拖過的關係,濕滑不堪,顧影彤一個不小心,左腳一滑,兩腿已經不由自主的劈叉下去。李睿就在她身邊跟著,豈能讓她倒地出醜,眼疾手快,在她劈坐在地上之前,陡然出手,一把將她攔腰抱住,又把她抱了起來。
顧影彤站穩後又是驚嚇又是害羞,一張美麵臊成了桃花,緊咬下唇不說話,那副小女人模樣既嬌媚又迷人。
李睿早已鬆開她腰肢,柔聲勸道:“已經到了,你就別急了,而且再急也改變不了事實,還是慢慢來吧。再說還有一大宿時間可以利用呢,又怕什麽?”
顧影彤緩緩頷首,感激的看著他,道:“我不急了,真的,我們過去吧。”
二人平複心情,續往前行,不一時已經趕到d區門口。那個發現情況的女下屬還在,見顧影彤趕到,忙上前匯報,並帶著她前往那個距離青陽展台最近的出口查看。
站到那個出口的玻璃門外,李睿清清楚楚的看到,裏麵燈光亮若白晝——不知道為什麽閉館了燈光卻沒熄滅,青陽展台的前台、牆壁、特產展示台和台中地麵上,都被潑了紅色的油漆,油漆倒也不是很多,但稀稀拉拉的覆蓋了半麵展台,在燈光照射下血紅血紅的,如同鮮血,令人看了心情無比憋悶難受,如果不加清理的話,明天的博覽會肯定會受到很大影響。
顧影彤看過後,一張俏臉充滿了憤怒與難過之情,粉拳也已經捏緊,忿忿地道:“到底是誰幹的?這也太缺德了!”
那女下屬也憤怒的叫道:“是啊主任,簡直是缺德帶冒煙!要是抓到那個家夥啊,一定要讓他把這些油漆都吃嘍!”
李睿笑了笑,吩咐顧影彤道:“你馬上打電話給會務組負責人,向他說明這個情況;我去找展覽館的安保人員,看能不能通過監控錄像發現凶手。凶手肯定是趁閉館的最後時刻,d區裏麵沒有人的時候,才下的手,也就不用擔心被人發現,因此他應該是最後出館的幾個人之一,應該很容易找出來。”
顧影彤見他處置得井井有條,芳心大安,點了點頭,拿出手機,按他吩咐打電話。
李睿一邊往外走,一邊觀察頭頂上的監控攝像機,很快就確定了其中兩台球型攝像機,其中一台還是帶雲台可以旋轉角度的,這兩台攝像機正好籠罩了d區的主入口與所有分出口所在的過道,就算是一隻老鼠從d區溜出來,都會被攝像機捕捉到,何況是一個大活人?有這兩個隱形“偵探”的存在,抓到凶手隻是時間問題。
很快的,李睿在場館外麵的廣場大院上找到了兩個值夜班的保安,將情況和他們說了說。兩個保安先在他的帶領下去看了看現場——也是隔著玻璃門看的,確認情況屬實後,帶他去了位於辦公樓一樓的安保監控中心,並按他的意思,調取了那兩台監控攝像機在六點與六點三十七分之間的錄像。
李睿分別仔細查看兩台攝像機的錄像,不看還沒事,看後有些鬱悶,因為在限定時間段內最後離開d區的五個人,都不是獨個離開的,都是與他人一起出來的,當然就算是與他人一起離開,也不能說明沒有作案嫌疑,很可能是團夥作案啊,可問題是,這五個人裏沒有一個是黃州展台的人,既然沒有黃州那邊的人,這五人也就沒有作案動機,更不會作案。
何況,這五個人出來的時候,手裏要麽空空如也,要麽拎著扁平的公文包,根本沒有攜帶可以盛放油漆的容器比如漆桶。而按照作案心理分析,凶手在潑灑油漆後,肯定要把作案工具帶出去銷毀拋棄,如果隨便丟在館內是很容易被人發現並順藤摸瓜的。如此綜合分析,這五個人就更不具備作案的可能性了。
案子破到這一步,李睿心情很有點鬱悶,他滿以為,通過監控錄像就能很容易定位凶手,哪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不過這也更激發了他的破案*。
“凶手一定是在六點到六點三十七分這段時間裏做的案,但監控錄像上又找不到可疑人員的影像,這說明了什麽?”
李睿一邊沉吟一邊思考,陡然間心念電轉,想到了什麽,問那兩個保安道:“d區除去正麵這些出入口外,是不是在其它方向上還有出入口?”
兩個保安略一回憶,都是搖頭,其中一個胖點的道:“在正東方向上,確實是有個後門的,但常年不開,也就等於沒有。”
李睿又想:“凶手作案後沒從正麵門戶離開,又沒有別的偏門可出,那他能跑到哪去呢?難道他會孫悟空的七十二變,作案後變成蒼蠅飛走了?嗬嗬,這當然絕無可能!可那他還能怎麽出去?”
他絞盡腦汁的冥思苦想,想啊想啊,某一時福至心靈,忽然想到,哎呀,自己疏忽了一種可能,就是:凶手作案後並沒有離開d區,而是就藏在裏麵,等著明天博覽會開館,他就能堂而皇之的露麵裝作好人了。
“哎呀,對呀,我為什麽沒有早想到這一點?!凶手聰明得很,知道外麵有監控攝像機對著門戶通道,也清楚作案後出去很容易被拍下來,所以幹脆就縮在裏麵不出來。事實上,如果不是影彤的下屬因為遺落手機突然跑回來,根本就不知道展台被潑了油漆,也就更不會有人知道他躲在館內沒出來。哈哈,我明白了,原來是這樣!”
李睿想通這一點,無比興奮,對兩個保安道:“我知道了,凶手作案後根本就沒出來,他是躲在了d區裏麵。現在你們帶著鑰匙跟我一塊去d區,咱們把他抓出來!”
兩個保安對視一眼,麵現猶疑之色,還是那個胖保安搖頭道:“不行啊先生,晚上閉館後,我們是無權打開展區門鎖的,否則展區內遺失了什麽重要產品,就會怪到我們頭上。”
李睿奇道:“現在不是普通情形,是我們的展台被人破壞了,我自己推理分析出了凶手的藏匿地,請求你們幫助把他抓出來,這不是天經地義嗎?就我們幾個人在,誰又會弄丟展館裏的產品?”
那胖保安還是搖頭:“不行的先生,真的不行的,要不你給我們領導打電話吧,如果領導同意,我們就過去給你開鎖。”
李睿沒有辦法,隻能按他說的那樣,給他的上級領導、這座展覽館的安保負責人打電話。
那位負責人聽了他的陳述後,道:“先生,我很想幫你,可惜我不認識你啊,不可能憑你一麵之詞就讓保安給你開門,你最好讓你們這次博覽會的總負責人聯係我,他我應該是認識的,他給我打電話我就可以安排下去。”
李睿對此倒也可以理解,畢竟人家也要遵循正規流程,否則期間出了什麽岔子,都會由他們自己擔負責任,便給顧影彤打去電話,讓她轉告會務組負責人,盡快聯係安保負責人開鎖。
一通電話打下來,五分鍾後,李睿終於帶著兩個拿鑰匙的保安來到了d區主入口處。胖保安拿出鑰匙,打開了沉重的鋼索,推開半扇門戶。
李睿對兩個保安道:“我現在進去找那個躲藏起來的凶手,你們幫我看著門,不允許任何一個人出來,誰要是往外跑你們就抓住他。”
那胖保安道:“先生我陪你一起進去,讓我同事一個人守門就足夠了。”